第23章

無中生有的閃電,突兀的出現在白璧成面前時,他的身體正處在向前沖的趨勢當中。

按照這道閃電的速度,就算白璧成能夠止住身體的沖勢,立即後退,也不可能躲過這道攻擊,因為它的速度實在太快,與它速度相得益彰的還有它的強大威力,足以輕松把一個靈王九段劈成一塊焦炭。

這道閃電來明顯是出自于一位靈皇的手筆,雖然只是随手一擊,并不是積蓄已久的大招,可是他勝在一個突襲,這就讓白璧成感到很棘手了。

既然不能逃避,那他就只能硬抗,索性修為提升到靈将之後,他能夠動用的靈識也增加到了□□成,這次他沒有絲毫的藏拙,瞬間将靈識彙聚在自己的面前,無形無質的精神力在凝聚到一定的濃度之後,也竟然仿佛有了實體,瞬間幻化成一只肉眼可見的手掌。

那手掌一出現,就死死的攥住了那道致命的閃電,就像抓緊一條滑溜的魚,然後又是重重的一捏,閃電就在手掌中消弭于無形了。

當白璧成全力以赴的時候,金寶珠也沒有選擇袖手旁觀。她也顧不得使用毀滅法則的時間限制,已經在識海中催動了寶珠,一層純黑的死氣瞬間覆蓋了寶珠的表面。

直到察覺白璧成的靈識有異動,金寶珠才硬生生的終止了毀滅法則的激發。索性她暫停的速度很快,否則就要白白浪費掉好不容易增加到每半個月使用一次的機會。要知道她還是靈師的時候,可是要每個月才能有一次使用毀滅法則的機會。

現在是危機關頭,除了眼前的危險,之後不知道還有多少的艱難險阻在等着他們,所以要将殺招保留到最重要的時刻再使用,才能做到事半功倍,金烏城的破城危機也才更有機會解除。

白璧成使用了自己的靈識來阻擋閃電,看似輕而易舉,實則動用靈識的副作用很大,現在他唯一的感覺就是深入靈魂的刺痛。但是他似乎不敢把痛苦表現在臉上,他不想讓躲在暗處的敵人覺得他不堪一擊。

與此同時,白璧成快速而冷靜的拿出儲物袋中所有能用的陣盤,不管是攻擊的還是防禦的通通拿在手裏。

有了陣盤在手,就算他的手因為疼痛而微微戰栗,可白璧成也有了一點底氣,要是再來一道剛才那樣的閃電,他也有自信能夠在不動用靈識的情況下接招,所以直到此時他才在心裏悄悄松了一口氣。

金寶珠雖然暫停了毀滅法則的運作,可是也在時刻準備着,但襲擊他們的敵人在暗處,不管是金寶珠和白璧成,竟然都未能察覺到對方的藏身之處。

直到一個熟悉而的讨厭聲音在白璧成耳邊響起,“寶珠姐姐,你們怎麽跑到我們家來了。”

雖然是一場生死危機,但剛剛白璧成和那個隐藏在暗處的靈皇交手也不過是瞬間的事情。所以此時跟靈皇在一起的馮広才将将發現對面的兩個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馮広說話的時候,也暴/露了他們的位置。

既然是認識,就有了談判的可能,而且馮広跟金寶珠他們始終是有些情分的,于是他對身邊的靈皇說,“爹,這兩位就是一個月前送我回城的人,都是自己人,不要自相殘殺。”

然而馮広的話,也并沒讓他爹馮松明完全放松警惕,他依舊沒有現身,因為白璧成接住了他的偷襲,所以馮松明知道,眼前這兩個看上去很年輕的靈将,絕對不是能夠随意打發的存在。

一道略微老成的聲音從馮広說話的方向傳來,可是語氣卻很不客氣,“你們現在到馮家來幹什麽,莫不是以為馮家亂了,就可以來渾水摸魚。”

對方雖然用質問的語氣對他們說話,但是跟靈皇之間的差距太大,所以疼痛逐漸緩解的白璧成還是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說,“我自認在陣法一道上有些造詣。前輩也知道現在金烏城的護城大陣被破壞,如果不能及時修複的話,這一城的人都是死路一條,我也不能列外,所以我到這裏來修複護城大陣。當然像前輩這樣的高手,應該可以逃得一條生路。”

說到此處,白璧成突然加重了語氣,不再溫和而是質問,“你的确可以逃,可以像喪家之犬一樣逃命。”在感覺到對方的靈氣暴動,白璧成快速的接着逼問,“但你的家人怎麽辦,據我所知,像馮広這樣的靈者,可絕對沒辦法逃走,就算有天階飛行靈器也來不及了。”

當白璧成說到家人是,對方暴怒的氣機突然就變為了低落,如同一個被陽光刺破的泡沫。于是白璧成接下來的話也不再步步緊逼,反而從新轉入了溫和,“更何況還有這一城的人,就算這些人都無關緊要,那城裏曾經繁華的街道呢,那些馮家世代經營的店鋪呢,如果你覺得這些都不重要,那你現在就可以逃命去了。”

當白璧成在跟馮松明談判的時候,金寶珠看似站在一旁默默無言,其實她繃直的身體一直在防備着,她要防備對方突然出手,雖然有個馮広從中作保,可如果對方要是突然變臉呢,這誰又能說得清楚。

所幸馮松明被白璧成說動了,應該說,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放棄自己的家人獨自逃生,因為此時在白璧成他們對面的不僅僅只有馮広和他的父親,還有馮広的母親柳花眠。甚至還有馮家的家主,馮広的祖父。只是柳花眠一直沒有說話,又被馮松明的氣機掩蓋,所以白璧成和金寶珠都沒有發現她。而那位馮家昔日的支柱現在身受重傷,已經是命在旦夕,進入了假死狀态,就更不容易被人發現了。

馮松明聽完白璧成的話之後,心中有了一絲嫩芽似的微弱希望,但是為了避免希望破滅後,再面臨巨大的失望,所以他從一開始就保持着打擊白璧成的态度,“你憑什麽覺得,以你的能力,能夠修複這座傳承數萬年的大陣,如果做不到的話,還是不要浪費時間的好。”

白璧成聽到馮松明雖然是在挑剔,但是挑剔就意味着他曾經考慮過自己的說法,所以白璧成心裏一震,明白機會就在眼前,于是拿出手中的一個陣盤,說了一聲,“接着。”就往那聲音的方向仍去。

數息的沉默之後,馮松明的聲音再次響起,“看起來的确很高明,夠得上陣法大師的水平。”可是他任然在猶豫,不能确定手中的陣盤是否真是出自白璧成的手筆。

馮家才将将遭逢了劫難,就連聖人老祖也在反殺二房的叛徒之後,跟玄天宗來的帶來的聖人兩敗俱傷,現在還昏迷着,生死不知。

白璧成他們的突然闖入,并聲稱能夠修複護城大陣,不得不讓馮松明懷疑其中是否有新一輪陰謀的味道。

還是馮広跟白璧成他們相處過一段時間,這其中有包含着他自己的存亡問題,于是也幫着勸馮松明,“爹,護城大陣都已經破成那樣子了,索性放手一搏吧,興許還有一線生機。不然的話,我跟娘怎麽辦。”

直到聽了馮広的話,馮松明才撤除掩蓋身形的靈器,出現在白璧成和金寶珠的眼前。

馮松明看起來樣貌還很年輕,只是此時的神态呈現出肉眼可見的憔悴,醬色的衣服下擺上還殘留着明顯的血漬,馮松明的身邊站着一位相貌秀美端莊的婦人,是馮広的母親。馮広則扶着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那老者雙頰呈現出不自然的酡紅色,雙目緊閉。

馮松明既然已經同意了白璧成的請求,自然知道時間寶貴,沒有多餘的寒暄,雷厲風行的向着這個院落正中間的房屋走去,并對白璧成說,“你跟我來。”

白璧成連忙跟在他後面,金寶珠想了想,雖然對方沒有邀請她,但是她還是厚着臉皮跟在了後面。

至于馮広和她的母親,則繼續用靈器隐匿了身形,躲在旁邊的一個房間裏,并沒有跟來的意思。

馮松明打開院落主屋的房門,直徑走了進去,白璧成剛來到房子裏面,就清晰的感覺到陣法的核心位置所在。

白璧成直勾勾的看着牆上的一副畫,圖中用飄逸的筆墨廖廖幾筆勾勒出一幅山水圖軸。

然而這絕對不是一副簡單的山水畫卷,不了解實情的人一定看不出這幅畫裏的玄機,反正跟着白璧成一起進來的金寶珠就什麽也看不出來,在她眼裏那就是一副意境很好的山水畫而已,而且這幅畫的左下角還有被蟲蛀的痕跡。

可是在白璧成的眼裏,那就不僅僅是一幅畫那麽簡單了,這是一個高明的空間陣法,将一個廣大的空間壓縮固定在這幅小小的圖軸之中。

馮松明看到白璧成的舉動心知他的确有真才實料,心中的希望不免高漲了一些,就慷慨的對白璧成說,“你想要什麽材料盡管說,現在馮家所剩的珍貴材料都在我身上了,要是我這裏沒有,那也就沒辦法了。”

白璧成仔細的盯着那畫面看了許久,臉上有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便獅子大張口,問馮松明要來許多珍貴難得的材料,對方表示沒有的時候,他也不追問,只說,“沒有就算了。”

到這時,就連馮松明都對白璧成讨要那麽多珍貴材料的行為産生了懷疑,至于金寶珠,則是從一開始就撲捉到了白璧成的臉上的笑容,知道情況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就在馮松明即将發難的時候,白璧成大聲說,“一萬斤隕星鐵,這是修複大陣的主要材料,之前我的确诓了你一點好東西,那就算作是預付的酬勞吧。”白璧成腦海中的陣痛還沒有完全消失,敲詐馮松明一筆,他絲毫不感到虧心。

隕星鐵是一種制作陣盤和煉制靈器時都能用到的基礎材料,雖然白璧成需要的數量巨大,可對掌握着整個馮家庫存的馮松明來說,一萬斤隕星鐵不是什麽稀罕物,他雖然惱怒白璧成的态度,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只是略作沉吟就将隕星鐵給了白璧成。

能夠進馮家庫房的東西,必然是最高等級的品質,一萬斤隕星鐵堆積在地上閃爍着耀眼的白色冷光,就在白璧成打算用靈火煉化地上的材料時,馮松明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有幾成把握。”

白璧成沒有去看馮松明,而是專注的進行着手中的動作,不過因為剛剛坑了對方一筆,所以還是很給面子的抽空回答了馮松明的問題,“我有十成把握,事情看起來并不複雜。”實事求是,他沒有炫耀的意思。

如果是沒有看到護城大陣的陣法核心之前,白璧成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在看到這看似殘破,實則底蘊深厚的大陣之後,白璧成在心中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同時也對這歷經了數萬年的護城大陣心生敬佩。

一個陣法既然能夠傳承數萬年,自有它不為人知的高明之處,又怎麽可能輕易的被人毀去。實際上,這個陣法早就在無數次的修改和填補中産生了自我修複的能力。除非有誰真的能夠一舉将陣法核心全數毀壞,否則它還将繼續萬古長存下去。

當然任何東西都不可能無中生有,大陣也沒有達到生出靈智的地步。所以還需要一個能夠明白其中究竟的人,來為大陣添加上足夠它自我修複所需的材料。

給大陣添加材料本來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無需陣法大師,随便那個初學陣法的小學徒,都能将材料按照最基礎的方法煉制出來,然後沿着陣法缺失的位置填補進去便可。可是要做成這件事,難點不在于動手的能力,而是高超的眼力和見識,只有像白璧成這種等級的陣法大師才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不過白璧成也明白,馮牧陽現在但凡是能夠說話,這修複陣法的事情,也就用不着他來操這份心了。可是馮牧陽失去了意識,有關大陣的真正核心的傳承沒有機會說出口。

剛才白璧成也看到了被馮広扶着的人,從氣勢上看那應該就是馮牧陽,白璧成雖然沒有見過他,但是知道他很多傳聞,其中就有馮牧陽要到五百年後才會天人五衰,可看他現在的樣子,像是命在旦夕了。

由此可以在此證明,就在白璧成回到十九歲的那一刻起,這世界就在發生無形的變化,從魔人之禍的消除,到金烏城發生滅城之災,樁樁件件不在證明這世事的變幻無常。

不過現在白璧成來不及細想,因為修複護城大陣的方法雖然容易,但也是一件耗時費力的事情,以馮家現在大敵在側的情況,顯然也不适合去尋找別的幫手,一切都需要白璧成一個人來完成。

然而時間恰恰又是現在最寶貴的東西,按照先前的預測,現在離金烏風暴來臨的時間不足十個時辰。因此,白璧成也必須全力以赴,他手上的動作也在竭盡可能的加快,成了一串殘影。

金寶珠和馮松明站在一邊看着,又幫不上忙,只能在心裏着急。

當然着急的主要是馮松明,金寶珠因為性情使然對任何事情,都抱持着相對疏離随性的态度,所以并沒有太過焦急,畢竟白璧成說過有十成把握,她就選擇相信他。既然是相信,就沒有中途改換态度的說法。

有了金寶珠的淡定做對比,馮松明的表現就太急躁了,簡直像毛頭小子一般,完全喪失了靈皇的風度,再加微微歪斜的發髻,沾染了污血的衣服,就更顯出他處境的落魄了。畢竟從前在頭上頂着的聖人老爹不在了,馮松明雖說已經五百歲了,又是靈皇,可從來沒有真正的主持過大局。

只有在有敵人闖進這個院落的時候,馮松明才會重新拾起身為靈皇的尊嚴。一道閃電過去,對方可沒有白璧成那樣的保命之法,瞬間就在藍色的光芒下化為了煙塵。

這個地方雖然是護城大陣的核心所在地,可是因為發生過聖人級別的大戰,況且除了一個殘破的大陣,并沒有值得人注意的寶物。因為燈下黑的原理,這個院子是馮家最不會引人注意的地方了。

除了偶爾意外闖進來的兩個人,被馮松明迅速消滅了之外,直到入夜時分才有一個靈王九段的壯碩男人謹慎的摸進了院中。不過馮松明沒有對這個人動手,而是主動顯露出身形。

而那位靈王在見到馮松明之後,眼見的露出了一個憨直的笑容,單膝跪地,低聲叫了一聲,“主人。”

馮松明這時臉上顯露出威嚴的神情,指着馮広他們所在的房間吩咐道,“去保護小公子和主母。”

金寶珠沒有去打擾別人主仆相認的好事,她始終寸步不離的守在白璧成身邊,他們既然是同伴,那麽金寶珠覺得在這種時候,自己應當有為他護法的責任。

可是金寶珠不去打擾,并不代表人人都是這樣的識趣。

一連串嬌俏的笑聲,卻突兀的震蕩在這座院子的空氣中,随即一個帶着柔媚風情的聲音傳來,“哎呀~真是主仆情深呢。”

不明所以的人一定會以為說話的人是一位絕世的美人,可是已經跟她打過交道的馮松明卻知道,那是一個比三個男人加在一起還有粗壯的女人。

果然,随着一聲轟響,院落的門框整個倒地。明明可以瞬移的女人,偏偏要拆了擋在她面前的門,分明是挑釁。

門後是五個人,一個穿着粉紅色紗裙的粗壯女人,三個玄天宗的弟子,還有一個縮頭縮腦的中年男人,是馮松明的堂弟。

馮松明不乏唏噓的想,果然是家賊難防,否則憑這些外人,又怎麽可能知道,跟蹤阿九能夠找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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