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實證明,殺劉長林的事情,既不需要金寶珠動手,也輪不到劉小藍來動手。由于劉長林在馮家生亂的時候上竄下跳的行為。雖然不是參與叛亂的主力人員,卻因為表現的太過突出,被平叛的城衛揪了出來。
這一次馮家對叛亂之人的處理格外的血腥殘酷,在城北傳送陣所在的廣場當衆行刑。馮家這麽做的意圖非常明顯,就給那些隐藏在黑暗裏的貪婪眼睛一個震懾。
行刑的時間定在金烏風暴肆虐之後的第三天,當趙婆婆将行刑名單中有劉長林的名字告述劉小藍的時候,她正在專心致志的修煉。急劇的驚訝之後,她也微微露出釋然的神情,憤憤的說,“是他活該。”深吸一口氣之後,她又說,“我明天要去看他行刑。”
距離阿黎死亡,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劉小藍雖說是要給金寶珠當丫鬟,可事實反倒是要金寶珠來伺候她。
這兩天劉小藍像發了瘋似的修煉,其餘的事情就一概不管。
金寶珠對她這樣的行為放任自流,每天買了許多美味的食物回來後,還會給劉小藍送去一些。即使她大抵是不吃,但是在驟然失去三餐照料周到的母親之後,還有人在關照自己,這讓劉小藍的心底暗暗感激,也讓她那顆慌亂的心慢慢的平靜下來。
金寶珠他們之前住的地方被毀,短時間之內,也找不到住的地方,趙婆婆就讓他們在自己住的這個院子的前院暫住幾天,并且對他們承諾說,“金烏城其實不是房子貴,真正貴是地皮。那院子建造起來快的很,我明天就去找建房子的人來。你們先在我這裏住着,等院子修起來,你們再住過去。”
所以當劉小藍聽說明天要當衆将參與叛亂的人斬首的時候,金寶珠和白璧成也在旁邊。
劉小藍在說完要去看行刑的話之後,又回頭哀求的看着金寶珠說,“金姐姐,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
金寶珠還沒有回答,白璧成就嚴肅的說“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總是麻煩別人。”
白璧成覺得自己當初反對讓劉小藍跟着金寶珠的時候,态度應該再強烈一點。現在劉小藍理論上跟着金寶珠之後,麻煩的事情果然就發生了,她不僅要吸引了金寶珠的注意力,還占據了她許多的時間,白璧成想想都覺得意難平。
但是金寶珠像是一眼就看透白璧成的內心一樣,輕笑着說,“不麻煩,我正好也想去看看。”
“殺頭有什麽好看的。”白璧成輕聲低語了一句,但終究沒有再反駁金寶珠的決定。
不知道殺頭有什麽好看的,當金寶珠帶着劉小藍和白璧成到達城北廣場的時候,這裏早已是人山人海了。街道被人群堵的水榭不通,想要靠近行刑所在的廣場三裏之內,都成了一種奢望。
這種情況下,不管是金寶珠還是白璧成,都只能束手無策。
幸好金寶珠這段時間以來,因為到處尋訪美食的緣故,将整個金烏城角角落落都逛了一個遍,知道那裏能夠看到北廣場。
她提議道,“我們去竹雨軒吧。”
經金寶珠這麽一提,久居金烏城的劉小藍馬上知到,這是一個好主意。
竹雨軒的位置正好對着北廣場,雖然竹雨軒離北廣場有五裏遠,可是竹雨軒是十層的高樓,在樓上正好能将北廣場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
可是高興的勁頭在心裏一過,劉小藍就在心裏打起了退堂鼓,嗫嚅着說,“竹雨軒的靈茶很貴,如果不喝茶,他們也不會放我們上樓吧。”
金寶珠也的确沒在那裏喝過靈茶,她只是知道竹雨軒的杏仁酥很好吃,去買過幾次。
想到杏仁酥的價格到不是很貴,金寶珠不解的問道,“靈茶很貴嗎。”
這次是白璧成來回答她的問題,“一般特地在茶樓裏賣的靈茶,都跟普通的靈茶不同。不僅是含有靈氣,主要是有平心靜氣的作用,可以幫助靈修悟道,所以價格一直都很貴。”
金寶珠得了馮家十萬天階靈晶的事情,就連白璧成都不知道。但是金寶珠現在可真是財大氣粗,滿不在乎的說“你這麽說,我倒真想去見識見識。走吧,我請客。”金寶珠說完之後,就率先逆着人潮往回走。
竹雨軒離他們的距離不足一裏路,但是因為在人群中逆行,金寶珠他們三個足足耗費了半刻鐘的時間才擠到竹雨軒的門前。
到了這裏,除了有零星急匆匆往北廣場趕的人,就只剩下跟金寶珠同一個想法,想在竹雨軒的樓上觀看行刑的人。
竹雨軒做生意的格調歷來都顯得很高雅,可是在面對滾滾而來的靈晶時,再高雅的生意,那也始終是生意,內核就是逐利。
在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面前,今天竹雨軒放下一貫高冷的面目,推出了明文規定,必須要點了一品明心茶的客人,才有資格去視野最好的第十層,而明心茶的價格是十塊玄階靈晶一杯。點了二品靜心茶的客人,可以去第九層,靜心茶的價格是三塊玄階靈晶。以此類推,最便宜的五品靈茶也要一塊黃階靈晶,至于五樓以下,因為前面房屋的遮擋,已經看不到北廣場的情況了。
價目表用一張白色的絲絹寫着,就挂在竹雨軒一樓大堂的中間,絲絹旁邊站着兩排容貌秀麗的男女侍者。當客人走上前去,就由離得最近的侍者上前招待。
此時離金寶珠他們最近的是一位男侍者,他含着适宜的笑容走到金寶珠他們面前,用訓練有度的和緩語氣道,“三位客人有什麽需要嗎。”
金寶珠從前到這裏買酥餅的時候,這裏的侍者,也是用這樣禮貌而不失自尊的方式對待她,并沒有因為她當時買的東西不值錢就有所怠慢。只是那時竹雨軒總是流露着一股清冷的味道,今天則是門庭若市。
金寶珠不想耽擱時間,直截了當的說,“我們想去第十層。”
侍者聽了金寶珠的話神色如常,并沒有因為他們的高額消費而對他們另眼相看,也不去質疑兩個靈将連同一個靈者是否能出得起那麽多靈晶。只說了一聲,“請跟我來。”就走到前面領路去了。
雖然侍者能夠做到面不改色,但周圍那些身上略有些拮據的客人就沒有那麽好的涵養了。
其中有一位靈君,仗着自己修為比金寶珠他們一行人都高,不冷不熱的在旁邊說道,“能去十層的都是靈王,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非要去湊熱鬧,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給丢出來。”
這話聽到金寶珠耳朵裏,她也并沒有往心裏去,只當是路邊的狗吠。劉小藍則是不敢有任何意見,因為此時整個大堂裏除了她修為最低,就算那些侍者,也通通是靈師。
可是白璧成卻很不高興,這種四處亂咬,欺軟怕硬的瘋狗,本來也不放在他的眼裏。可是這只瘋狗膽敢對金寶珠齒牙咧嘴,白璧成就不高興了。決定給他一個教訓,就将靈識凝成一根細針,直直的向着那個滿臉嘲笑的人識海裏刺去。
“嗷~”那人慘叫着竄起來一丈多高,撞到竹雨軒的樓頂,又被彈了下來。竹雨軒的防禦力還是很高的,所以樓頂絲毫未損,那人的頭頂卻被撞出了一個大包。
當大堂中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那個人的時候,他讪讪的摸摸自己的腦袋,心裏卻疑惑的想,剛剛感到的那陣刺破靈魂的疼痛,為什麽又突然消失了。
此時這件事的始作俑者白璧成,早就跟着竹雨軒的侍者走上二樓去了。金寶珠察覺到白璧成的所作所為,不置可否。劉小藍卻在心裏打起了鼓,就連即将面對劉長林死亡的複雜情緒,都被此時的忐忑心情給掩蓋了。
對于劉小藍這樣的靈者來說,這座樓裏的每個人都比她修為高的強者,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落入兇獸群中的小兔子,雖然那些兇獸們都像是睡着了。可是身為兔子的這一方,卻還是時刻心驚膽戰,害怕萬一有那一只兇獸醒了。不說要吃她,就是拍她一爪子,她也承受不了啊。
直到走在最後的白璧成發現了她的異常,叫了一聲,“小藍。”
雖然平時不喜歡劉小藍占據金寶珠的時間,但念到對方處境艱難,又是實打實的小孩子,所以白璧成還是出言提醒了一聲。
當劉小藍聽到白璧成自信堅定的聲音,才終于從驚懼的情緒中解脫出來。更何況金寶珠接着說,“小藍,你別怕。我們帶了足夠的靈晶來喝茶,難道還怕竹雨軒坑害客人不成。”她這麽說,就是故意歪解話題。
“客人說笑了,我們竹雨軒開門做生意,從來都是童叟無欺。”侍者鄭重其事的回答道,狡黠光在眼睛裏流轉,其實也是在開解劉小藍。
感受到周遭散發出來的善意,什麽兇獸,什麽小兔子,混亂的想象全都消散了。樓中強者的氣息也不是那麽讓人難受了,因為劉小藍知道,自己身邊也有兩位強者,金寶珠和白璧成不會讓別人對随意欺辱或拍打她。
當他們一行三人在靠近北廣場這邊的窗前坐定的時候,劉小藍對劉長林将死的複雜心情都已經平靜了。如同蓋上井蓋的古井,再也掀不起任何波瀾。
……………
“這能悟道的靈茶喝起來,跟普通的靈茶,好像也沒什麽區別啊。”金寶珠也不怕侍者聽了笑話她沒見識,直率的将自己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侍者也不惱怒,不嫌棄金寶珠是牛嚼牡丹不識貨,輕聲解釋道,“這悟道的靈茶不可喝的太快,要細細的品味,才能察覺到靈茶中暗藏的道韻。”
白璧成在聽侍者說話時,輕微的搖晃着青瓷茶盞中,看到幾片形狀優美的碧綠色茶葉在水中沉浮,心裏卻很贊同金寶珠的說法。
再看呆坐在那裏一邊的劉小藍,一臉似有所悟的樣子,想來應該是進入了某種頓悟狀态,可知這明心茶對劉小藍就很有效用。所以白璧成也知道,這明心茶喝起來之所以沒有效果,除了它本身的效用的确微乎其微外,還因為金寶珠本身對道的領悟高深,早就不是能通過些許外物就能提升的地步了。
就在白璧成打算用靈識傳音告訴金寶珠原因的時候,鄰桌的一個男人卻爽朗的大笑着說,“這位道友的想法,跟我倒是不謀而合。”
從那人的氣機看起來,他是個靈王。他獨自坐占着一張桌子,身邊沒有同伴。一張剛毅方正的臉上露出笑容,仿佛金寶珠是他相逢恨晚的知音。
金寶珠也笑着對他說,“既然不喜歡喝靈茶,你也是來看行刑的嗎。”
“是啊。我這個人平生最愛看熱鬧,看奇事,聽奇聞。這次特意到金烏城來,本想看看金烏節的熱鬧,沒想到還能等到這樣的驚喜。”那人也不見外,一臉欣喜的對金寶珠說。
“聽道友的意思,你一定去過許多地方。”金寶珠覺得很羨慕。
她現在除了修煉以外,重開登仙路的目标遙不可及,甚至沒有絲毫的頭緒。所以她計劃金烏風暴過後,就要去整個修靈界中漫游,也許就能找到線索。
那人就告訴金寶珠一些其他地方的見聞,還拿出一壺酒請金寶珠喝,金寶珠也拿點心給他吃。
一來二往,金寶珠很快就和鄰桌的男人熟稔起來,互相通報了姓名。那人是說自己姓秦,叫秦深。是秦國的宗親旁枝,不過跟秦國皇族的血緣已經很遠了。
秦國是一衆以國度形式存在的勢力中,最強大的一個。所以秦深在提到秦國的時候,有些微不可查的炫耀心理,像炫耀自己玩具的小孩一樣,只是他并不自知。
此時,坐在一旁的白璧成看到說話投契的兩個人,心中早就警鈴大作了。
為了不惹金寶珠不快,他不能直接出言打斷他們的談話。秦深已經是靈王九段,也無法他随意用靈識暗算他。
所以白璧成只能在一邊為金寶珠添水,夾點心,遞手帕,也是忙得不亦樂乎,實則是在宣誓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