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烽煙起

見思柔胸口中箭, 躲在暗處的黃鼠狼和灰仙激動的抱在一起,嚷嚷着中了中了之類的話。等兩妖冷靜下來, 決定留下等思柔咽氣, 好回去和陸仙官報喜訊,他兩看着亭子裏的思柔, 暗暗想道。

就不信你能跟個沒事人一樣。

直到十四娘連着叫了思柔好幾聲, 思柔才回過神來,蹙着眉頭想要說什麽, 十四娘來到思柔身邊,看着思柔胸口的箭不知所措, 她想回去找人幫忙, 又怕思柔一個人出事, 情急之下一下子哭出聲來,“怎麽辦,要不要拔|出|來, 大王您疼不疼?”

回答十四娘的是一個響亮的飽嗝,蒼白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紅潤, 思柔摸摸肚子,答非所問,“好久沒吃這麽飽了。”

十四娘還以為思柔被射糊塗了, 聽到這話哭得更慘,“大王您都神志不清了。”

思柔見十四娘哭得梨花帶雨,摸出小手絹想幫十四娘擦眼淚,可兩人中間隔了一支箭, 思柔不方便伸手,只能把帕子遞給十四娘,等十四娘止住哭聲,思柔一下子站起來,以胸口中箭的姿勢往山上走去。

十四娘吓得魂飛魄散,“大王。”

思柔擺手,“我沒事。”

就是有點疼。不過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思柔望着山頂的白雲觀,邁着兩條腿繼續往上爬。

十四娘跟在身後勸也不是不勸更不是,一邊膽戰心驚看思柔爬山,一邊碎碎念,“大王您真想見蘇耽讓我跑一趟就是,何必親自來。您現在還受着傷,萬一出事了,讓我怎麽辦?黑山的大家怎麽辦?”

十四娘正說着,前面的思柔突然踉跄一下,眼看就要倒下。她連忙扶住思柔,見思柔一副迷迷糊糊,氣若游絲的模樣,眼淚不争氣留下,“大王,我們還是回去吧。”

思柔眼皮子越發重,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要抱大腿。”

她想去天界,去找爹爹。

十四娘看思柔都這樣了還要去找蘇耽,咬咬牙拉起思柔,半扶半托把人往山頂帶,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她覺得大王渾身上下滾燙,就跟個火爐一樣,沒過一會她就大汗淋漓,差點想把思柔扔了。

在十四娘認知裏,思柔就跟蘭若寺裏面幾個女鬼,陰氣重,手腳冰涼,不愛在白天出來走動。所以思柔現在的模樣被十四娘當做魂飛魄散的前兆,因此思柔說要去找蘇耽,十四娘把它當做了思柔生前最後的遺願,拼了命也要替思柔實現。

她咬牙把人帶到山頂,敲響白雲觀的大門,“蘇耽,蘇耽你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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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了許久一個年輕道士開了門,見門外站着的是兩個年輕女子,其中一個胸口還插着箭,下意識就想關門,十四娘一只手拍在門上,獸爪在門上留下三道深深的印記,眼神兇惡,“你敢關試試?”

王七差點要哭了,他知道自己是遇上妖怪了,可眼下道觀裏就他一個人,自己又不會什麽法術,只能對十四娘求爺爺告奶奶,“仙子姐姐,有話好好說,我只是一個掃地的,您要找的師叔祖不在道觀裏頭。”

十四娘氣得倒仰,“少給我擺譜,要不是蘇耽說誰也不見,我家大王會上山嗎!”說着說着十四娘又紅了眼,哽咽着,“也不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王七見思柔面色泛着詭異的紅,半阖着眼靠在十四娘肩頭吐氣,胸口的金箭随之呼吸輕微起伏,再聽十四娘的話,猜兩人可能不是上門算賬的,大了膽子開門讓兩人進來,可憐兮兮站在落葉堆裏和十四娘解釋,“師叔祖去了江南好久,只說歸期不定,不知道會不會回白雲觀。”

十四娘沒好氣道,“先過來幫忙。”

王七連忙扔了掃帚過去推門,兩人忙活了好一通才把思柔安置在床上,王七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往屋外看了看,納悶,“這天怎麽突然熱的這麽厲害?”

不是外面的天,而是屋子裏悶熱無比。

十四娘尋了些水替思柔拭面,等手伸到水裏時她才發現自個的手都被燙紅,心想那箭恐怕不是凡物,可她年紀小見識又少,不知道如何解決思柔胸口的箭矢,只能一遍又一遍替思柔清理手面,順帶和王七打聽蘇耽的情況。

“白雲觀不是他的老巢?”

王七把知道的都交代了,“只是暫時的落腳處,師叔祖常年雲游在外,偶爾會來歇十天半個月,有時候也會回宗門待幾天,一般人很難尋到他。”

他說着身子不由自主跟着手裏頭的掃帚走,被十四娘看出異樣,哭喪着臉和十四娘解釋,“這是師叔祖施的小法術,說是效仿吳剛伐桂。”

吳剛能伐出幾株月桂樹,十四娘可憐起王七來,再來思柔倒下她也需要一個人下山報信,當下幫王七解了法術,要王七下山去找斐央,幫忙帶個大夫過來。

能擺脫數日來的掃地王七是歡呼雀躍,提到要找大夫時,王七猶豫了一下,提議道,“要不要找獸醫?”

十四娘沒好氣白王七一眼,“我家大王是鬼,不是妖。”

王七瞥見十四娘那雙柔荑,想到門上留下的爪痕,愣是沒膽和十四娘嗆聲。他和十四娘要了斐央的住處就往山下跑,白雲觀在城外,離斐家着實有一段路,等王七氣喘籲籲下了山,太陽已經往西邊斜了。王七不敢做過多停留,怕去晚了城門要關,硬是一路小跑敢在太陽下山之前到了斐家,和斐央說了思柔的情況,斐央一聽第一反應就是,“蘇道長沒回來?”

王七納悶不已,心想他這個在白雲觀的都沒見到師叔祖,這群人哪裏的消息,“對啊。”

斐央頓時表情不好看,旁人沒想那麽多,可他和王七是見過蘇耽和那個神仙談話的,思柔剛來蘭溪誰都不認識,誰知道思柔認識蘇耽,答案呼之欲出。

“去叫你的師叔祖回來,我家大王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和蘇耽沒完!”

斐央撂下狠話就帶着下人去請大夫,直接把王七丢在原地,也不管王七今夜住在哪裏,自己領着人往城外沖。王七一個人待在花廳裏,想到剛才斐央說的話,嘀嘀咕咕,“我要是有辦法把師叔祖叫回來,就不會被留在白雲觀掃地了。”

雖然斐央說了王七一通,斐家還是給王七安排了住處,王七跑了大半路,早就累的不行,沾上枕頭就睡着了。等第二天朦朦胧胧醒來,就見屋裏頭多了一個人,坐在紅木桌旁喝茶,一把古樸的長劍擱在桌上,鵝黃色的劍穗垂下來,平添了一份溫暖,整個人風塵仆仆,眉眼裏都帶着倦意。見王七醒了,方才轉過頭來,不冷不熱問,“你身上的法術是誰破的?”

江南的事剛結束,他就感受到施加在王七的法術被人破了,念着這人也是宗門一份子,死了還在算在自己頭上,他馬不停蹄趕回蘭溪,借着尋到王七蹤跡,結果看到人就躺在斐家舒舒服服睡大覺,高床軟枕,好不自在。

王七愣愣,“師叔祖您回來了?”

蘇耽咽下嘴裏發涼的茶水,懶得說廢話,見王七沒事就道,“早點回家去,修道清苦,你吃不了苦頭。”

王七急了,“師叔祖我真的想修仙,我能吃苦,您要不高興,再罰我掃一年的落葉我都願意。”

蘇耽可不想多個拖油瓶,“你從小到大錦衣玉食慣了,入奢容易入簡難,莫要在這種事上浪費光陰。”

王七知道蘇耽在宗門裏權威有多大,他一句話自己恐怕永遠和修仙無緣,不由自主拔高聲音,“都是世家子弟,為什麽我就不行?”

王七說完蘇耽冰冷的視線射過來,王七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聲音低下來,“我是聽宗門裏的人講的,師叔祖沒出家之前身份顯赫,真正的天潢貴胄……”

他越說越沒底氣,索性生硬轉眼話題,“法術是一個狐貍精幫我解的,她帶了一個女鬼上門,看起來認識師叔祖認識,說是要找您,還直呼名諱。”

蘇耽皺眉,一個狐貍精一個女鬼,不用想都知道這兩人是誰,只是蘇耽想不明白思柔找他做什麽,“我不在白雲觀,她們上門做什麽?”

這事王七也納悶,“她們說您回來了才找您的,狐貍精還說要不是您擺譜,她家大王也不會受傷。”

蘇耽更想不明白了,自黑山一戰,他很清楚自己不是思柔的對手,如今受傷來找自己,是來找自己超度了,要投胎轉世了,可地府那檔子破事,思柔能不能投胎都是個問題。“受傷?”

王七點頭,比劃了一下,“胸口中了一箭,昨個敲門時只剩進的氣沒出的氣。狐貍精讓我下山找斐公子,這已經是昨晚的事,一夜過去了,也不知道女鬼是好是壞?”

人都在白雲觀了,于情于理都要回去一趟,蘇耽放下茶杯,招呼都不打一聲拿着劍走了,王七在後面喊破嗓子都沒人應。

另說在白雲觀外蹲着的兩妖,眼瞅斐央領着一撥人進去,半天沒出來,也不知道情況是好是壞,兩妖一合計,決定讓黃鼠狼回去報信,向陸仙官請示下一步動作,得知金箭已經插在思柔胸口,看戲的陸仙官确認情況,“射中了?”

黃鼠狼跪在地上激動萬分,“我等兩人親眼看到的,那女鬼胸口中箭,起先還能強撐,後來連路都走不穩,全靠邊上的狐貍精扶。”

陸仙官可沒黃鼠狼那麽激動,相比之下他臉上多了一份存疑,這金箭有多大威力他再清楚不過,尋常妖魔碰到它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誰知這女鬼只是不能走路,看來有些本事……陸仙官敲桌的手一頓,翻手祭出一團明火,送到黃鼠狼面前。

“此乃三昧真火,可燒盡天下一切陰邪。我将它交予你,該怎麽做不用我說。”

黃鼠狼戰戰兢兢捧着這團火焰,作為妖怪他最怕這些東西,拿在手裏都怕自己小命難保,聽到陸仙官的暗示,黃鼠狼猶豫了一下,把知道的告知陸仙官,“可白雲觀裏還有幾個凡人……”

陸仙官面無表情,“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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