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節

另一件事或者比他的意志徹底消失還要糟糕!看了桑菟之一眼,他看得出桑菟之也在想相同的事,不禁莞爾。

鳳扆那個男人,想到關鍵所在,居然還笑得出來。桑菟之揚了揚眉,也跟着風情萬種的笑笑,笑歸笑,那件事真的很棘手,他不信李鳳扆能想得出辦法解決。

“那麽我……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何富貴在看到“木法雨”突然變成了這群人的朋友時滿臉愕然,“我發誓我今天晚上什麽也沒看到。”

“你走吧。”唐草薇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看過他,淡淡的說。

何富貴如蒙大赦,連連道謝,立刻走了。

李鳳扆看着他逃走,微微一笑,“其實我們該問他,深更半夜,他一個人在那裏幹什麽?”

唐草薇充耳不聞,輕輕咳嗽了兩聲,“小桑,我有件事和你說。”

“诶?”桑菟之有些奇怪,“哦。”

“跟我來。”唐草薇站直了身體,筆直往二樓他房間走去。

桑菟之莫名其妙的跟在他身後,小薇其實并不喜歡他,有什麽可以和他私地下說的?不過國雪既然在綠章身邊,他當然是要走開的,但是他斷定小薇沒有足夠纖細的神經因為這種事叫他走。

李鳳扆搖了搖頭,那眼神說不出是無奈還是好笑,“綠章,你和國雪在這裏坐,我去洗碗。”

顧綠章點了點頭,鳳扆一向都是那麽溫柔體貼。

古樸的木桌上蠟燭只剩下十分之九,在兩個人的呼吸中燭光微微晃動,照得彼此的面容忽明忽暗。

“你……真的是國雪嗎?”她靜了一會兒,低聲說的只有一句。

“是。”桑國雪的回答簡短有力,毫不懷疑。

“嗯。”她沒再說什麽,和他面對燭光靜靜坐着,彼此的目光都凝視着蠟燭的燭臺,氣氛很安靜。

Advertisement

那時候空氣似乎變得和燭光一樣溫柔,如金色咖啡淡淡散發着醇香。

李鳳扆在廚房洗碗,外面兩個人一直沒說什麽,只是坐在一起,過了好一會兒,顧綠章開始說話,“想過回去上課嗎?”

“已經沒有辦法回去了。”桑國雪的回答理智而沉着有力。

“那麽打算怎麽樣?”

桑國雪沉默了一會兒,“去考自考。”

果然是國雪式的打算,顧綠章微微一笑,“然後呢?”

“然後讀碩讀博。”

“然後呢?”

“修橋。”他說。

為唐川修一座橋是國雪的理想,無論遭遇怎樣的挫折,他從未動搖。她的心情很平靜,和國雪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不激動、悲傷、迷茫或者困惑,因為國雪從不那樣;她也不需要窺探國雪究竟在想些什麽,因為他從不掩飾。感覺就像遇到了撐起她天地的岩石,和國雪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會按照正常的軌道進行,世界都很清朗,沒有什麽事是值得擔心的——和小桑或者小薇在一起完全不同。

小桑讓她心情起伏,和小桑在一起太容易悲傷、感動、擔憂……

小薇讓她充滿矛盾,對小薇全部的所作所為,她充滿疑惑和不解——世界是一個謎,小薇是一個謎,人類是一個謎——所以自己也是一個謎。人有多少種本能,在各種各樣的情況下究竟會做出什麽事,不到事到臨頭,誰也不知道……

“想回家嗎?”她繼續問。

“不能回家。”桑國雪說,“桑國雪已經死了。”

“那學費的問題……”

“我去打工。”

“嗯。”

對話就此停止了。

李鳳扆洗着最後一個碟子,又搖了搖頭,外面那兩個人戀愛的方式還真是奇怪啊——不過以國雪和綠章的性格,所謂的“愛情”,或者真的就是這樣而已吧?擡起頭看天花板,他比較好奇的還是樓上那個自以為是的家夥究竟是怎麽說的?

二樓。

幾乎是立刻,桑菟之從樓上下來。

燭光中靜坐的兩個人微微一怔,李鳳扆已經忍不住微笑出來:說得好快,按照草薇說話的習慣,大概說了不到十句,就說完了吧?

“說完了?”顧綠章訝然,她還以為唐草薇有什麽重要的事,結果這麽快就下來了?

“說完了。”桑菟之是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是覺得什麽好笑,“他在上面生氣。”

“生氣?”顧綠章愕然。

桑菟之聳了聳肩,“只是他叫我做一件事,我拒絕了。”

小桑也會拒絕人啊?她微笑了,“壞事?”

“呵呵……”桑菟之笑得眉眼俱飛,“當然是壞事。”

木法雨就在“魚婦”事件之後變成了桑國雪,第二天新聞大肆報道了唐川河邊奇怪大魚的事件,那些被射斷頸骨的“魚婦”終于是落入了科學家和醫生手中,通過遺留在身體上的飛镖,記者又聯系到前不久高邱武事件,追查到了異味館。

自此,異味館大門口有長達兩個月架滿了攝像機,唐草薇對門外的情況充耳不聞,只苦了李鳳扆進進出出,不得不以各種各樣的語氣和方式婉據采訪。

經過“朱蛾”和“魚婦”兩件事,異味館在鐘商市人氣之高簡直難以想象,奇怪的是:即使知名度這麽高,來異味館買古董的人卻越來越少了。

國雪

作者:藤萍(葉萍萍)

一 誰入地獄

愛情究竟是什麽?

它是一種本能,還是一種娛樂?

或者是一種奢侈品?

國雪回來了。

他暫時住在異味館裏,住在李鳳扆隔壁。

他的身體是木法雨的,意志卻是桑國雪的。

桑國雪已經死了,木法雨卻是永遠不死的。

木法雨吃人為生,永遠不死。

是不是因此桑國雪也必須吃人為生、永遠不死?

最近異味館裏關心的卻不是這件事,而是唐草薇病了。

“妙——”明紫化成的那只黑貓在唐草薇的房間裏柔順的叫着,在他房間裏走來走去。

顧綠章怔怔的看着明紫走來走去,自從制服魚婦的那天晚上開始,唐草薇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他已經很少再吐血,即使吐了血,血色也不再鮮豔,他也不和任何人說話,每天都躺在他的古董床上。

就像和那古董床相配的另一件華麗的古董。

她和桑菟之問過李鳳扆,鳳扆說小薇施展禁術救他的命,所以快要進入假死狀态了,一旦完全睡着,那将永遠不會再醒。

那就是說——其實是死了吧?

只不過軀體不死——精神既然死了,那軀體死不死,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小薇是個很奇怪的人,一直都不讨人喜歡,甚至有些惹人讨厭。她靜靜看着那張妖豔絕倫的臉,無論是做什麽事都好像是他自己任性,和別人完全無關……無論別人從中得到了多少好處,也很難說小薇很高尚……他只不過天生有種施與的性格——沒錯,只是一種性格。

就像一個不吝啬的富翁有許多錢財,見到一個乞丐施舍一個,一直施舍到他自己什麽都沒有了……而乞丐們未必要感激他,因為施舍是他自願的,他也沒有想過要人感激。

他只是不吝啬。

為什麽在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布施”完之前,沒有人去阻止他呢?她怔怔的把目光移到草薇臉上,她從沒有想過草薇是脆弱的,從沒有感覺到他需要人照顧和保護。他雖然不可靠,但是因為不可親,所以無人敢去觸摸和試探。

不吝啬、不可親,還有……無人觸摸。

鳳扆是不了解小薇的——她突然很清晰的明白了這點:無論他們生活在一起多久和相處得看似多麽融洽,鳳扆是不了解小薇的!他一直認為小薇和他一樣足夠強……不需要擔憂和保護就能把一切事情都處理得井井有條,不管小薇有多麽虛弱他都能照顧自己,無論處于什麽逆境小薇都能面對并且渡過——可是她感覺到的唐草薇其實……并不是那樣的。

小薇或者……其實只不過是個……憑感覺活着的,挺糊塗的人。

當他躺在床上閉着眼睛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自己……比任何時候都理解這個人,他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為他施舍到最後,把自己的血肉都施舍了出去——而之所以無人阻止,是他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太強太有理智了。

小薇是一個笨蛋!

鳳扆是另一個笨蛋!

她看了唐草薇這麽久,看見他吐了很多次血都不曾感動過——她只有疑惑,沒有感動——現在卻突然眼圈一熱,李鳳扆那個笨蛋,他竟然從不管住他!小薇是個不自量力的笨蛋,任他一個人胡作非為,一定會死掉的——一定會死得莫名其妙就像現在這樣!鳳扆你和他住了這麽久,你竟然不了解他——你竟然不阻止他!

你竟然不止是不阻止他——你還聽他指揮——鳳扆你真的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