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早産

種田當真是門苦差事,只要這種子下了地就沒有一日能好好休息的。特別是這水稻對水量要求甚高,返青壯苞孕穗抽穗各時期的水量都不相同,為了引水放水,田地上下游的兩家沒少幹架。就是張寶生跟他三哥也吵了一嘴,就是因為他三哥把多餘的水放到了他家田裏頭差點爛了秧苗。除了水量之外,更讓人頭疼的則是稗草,這種草紮根深生命力還旺盛,要是不費大力氣拔掉,給水稻施的那點肥得全被它給搶光了。再往後還有各種蟲子危害水稻,影響産量,莊稼人必須得時時刻刻關注着才能及早應對。等稻穗變黃,鄉間的麻雀又成了莊稼人頭疼的問題,家家戶戶都豎着高高的竹竿子捆幾個稻草人吓唬麻雀,每日自己也得跑個十幾趟攆麻雀。

這日,張寶生跟張楚正在田裏觀察稻子,只見這虎山腳下一片金黃之色,偶爾微風拂過比那海上碧波蕩漾還要美上幾分。張寶生做事細致,觀察入微,之前不覺得他種地有多好,如今這稻子一結穗,與旁人家的稻穗一對比,立馬就顯出他的本事來了。張寶生家的稻子結穗飽滿,倒杆結實有力不倒伏在地裏。村裏人每日都要來張寶生家田裏瞅兩眼,還有些人準備到時候跟張家換點上好的稻種明年種。

因此種種,縱然張寶生還年輕,但村子裏的人也把他當作種田好手。種田好手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家中的稻谷,尋了個好日子正準備割稻時,就被二哥家的事情給打斷了。

這日晚膳過後,張楚剛教會六娃寫家中爹娘的名字,就聽見正在院中散步的大堂嫂一陣痛呼,她跟宋氏連忙跑了出來,就見胡萍萍雙手抱着個大肚子,頭冒密汗臉色煞白的坐在地上,手指着六丫道,“娘,六丫撞我,我肚子好痛啊。“

胡萍萍肚裏的孩子還有一個月方才足月,如今被六丫這麽一撞,看樣子竟是要早産了。二伯娘章氏急的将手中的鍋鏟一扔就跑到村裏喊穩婆過來,何老太則忙着燒熱水做準備。

至于六丫,她早已經被吓着了,這會兒見到她娘,忙急急辯解道,“娘,我沒撞嫂子。”姐姐早早之前就跟她說了,要離大堂嫂跟三伯娘遠點,剛剛明明是大堂嫂自己走過來跌倒的,怎麽就怪她了?

宋氏此時也無心安慰六丫,只盼着胡萍萍能夠平安生産。若不然依照二嫂那個潑辣勁,這事情還有得攪和。

張楚相信自家妹妹,還想着前去看上幾眼,但這胡萍萍仿佛受了刺激似的,見着她就大聲尖叫,仿佛她也會暗害她不成。張楚皺眉,這胡萍萍都要早産了,聲音力氣倒是大的很,而且她剛才聞了一股似曾相識的藥草味,可一時竟有些想不起來。張楚還想細聞一番,就被宋氏給趕回屋子裏待着,一來避嫌,二來也怕胡萍萍生産吓到張楚這個未婚女。

張楚抱着六丫回了屋子,又細細問了一遍六丫剛才的事情經過。六丫哭着講自己沒有害人,沒有碰大堂嫂,真的是大堂嫂自己走到她面前倒下來的。張楚自是相信妹妹六丫,她安撫好六丫後就立即去胡萍萍被撞的地方查探一番。

她看了看地上的印記,越發肯定此事與妹妹六丫無關,

只是張楚實在不明白胡萍萍好端端的幹嘛碰瓷六丫,除非這其中有張倩的手筆,可是就算張倩有心害六丫,胡萍萍總不至于腦殘到為了張倩而傷害自己肚中胎兒吧?

張楚想不明白,可這心裏卻不安的很。她看了看恐懼到發抖的六丫,微微有些心疼。妹妹這個原女主真是凄慘,仿佛除了四房,全世界都跟她有仇似的。她總覺得,今日得出大事,并且牽連四房,牽連六丫,難以善了。

張楚回到屋內,坐在床上細細回想胡萍萍成親之後的表現來,也許能尋找到她的碰瓷動機。

自打成親之後,胡萍萍仗着大堂哥的喜歡跟肚子裏的金疙瘩沒少生事,不是今日要吃雞蛋羹就是明日要喝蜜糖水,這些日子又鬧着喝什麽補胎藥,花樣多的很。若不是早早分了家,其他幾房怕是得嘔死。整個孕期裏,胡萍萍更是一點活都不肯幹,大堂哥拿她沒辦法,二伯娘倒是罵了吵了,可她每次只把二伯娘的話當作耳旁風,不予理會。宋氏私底下沒少跟何老太嘀咕,道二房娶了個祖宗回來,一看就不是個要好好過日子的人。

張楚冷眼旁觀也覺得這位大堂嫂前後行事作風不搭,而且細觀她眼神眉宇不像對大堂哥情根深種的模樣,既如此這兩人怎麽就早早好上了而且還有了孩子。不過劇情是圍繞張倩展開的,走的又是爽文甜文路線,并未着太多筆墨在胡萍萍這個路人甲身上,只曉得胡萍萍與大堂哥是夫妻恩愛到白頭,其他細節并不清楚。

劇情寫的含糊,現實生活中大堂哥夫妻二人也沒那般甜蜜恩愛。張楚總覺得她這個大堂嫂對大堂哥有所保留,對親婆婆二伯娘也只是面上好看,有時候她能把二伯娘氣的吃不下飯,自己卻半點不放在心上。以前她總覺得大堂嫂是因為肚子裏有金疙瘩才有恃無恐,如今細細想來,也沒哪個兒媳會仗着肚中胎兒就把自己後路給堵的死死的呀,她那行為架勢仿佛自己有了不得的後臺似的。

張楚越想越覺得此事不簡單,而現在最重要的線索則是剛才聞到的藥香味。張楚敢肯定自己絕對采摘過這味藥草,她細細将這段時間內采摘的藥草全部回想一遍,對了,是川穹的味道。對,是川穹,絕對沒錯,她九月份的時候就曾挖過川穹,還曾按照百草大全的法子進行炮制。川穹,活血行氣,而胡萍萍一個孕婦好端端的為何吃這味藥?

張楚越想越不對勁,悄悄的跑到張菲倒藥的地方将剛才的藥渣全部挖了回來,用罐子藏好。她細細看了看藥渣,這裏頭除了川穹,還有幾味清熱解毒的藥材,分量雖不多,可她敢肯定,這些藥絕對不是用來保胎的。

若是此事不牽連到六丫頭上,張楚也懶的多管閑事,可是看胡萍萍的架勢是要把苗頭對準四房,她不得不防。而就在張楚思考如何應對的時候,三房的劉氏也開始呼叫起來,好端端的,她這肚子裏的孩子竟然也早産了。如今只備了一個産婆,只得又将劉氏安置在胡萍萍的房內。

兩個孕婦同時早産,一個是“六丫”之故,而另外一個又是什麽原因呢?

家中兩房孕婦早産,何老太跟宋氏忙的團團轉,大房一家子因為兒女婚姻不順之故,是半點忙沒幫。不僅如此,鄧氏抽空還跟宋氏說風涼話,冷漠道,“四弟妹,你看啊,這人就是不能壞,這不報應就來了。”

宋氏哪有力氣搭理鄧氏,她這會兒正一盆一盆往産房裏端熱水。胡萍萍進去好些時間了,聲音越來越小,肯定是脫力了。哎呦,她可千萬不能有事啊,要不然如何洗清六丫身上這盆污水。想此,宋氏不得不忍痛宰了只老母雞熬湯給胡萍萍補身體,添力氣。

然而一直到次日公雞打第一遍鳴,兩房的孩子都沒順産出來。待虎山冒了紅暈之後,穩婆焦急道,“不得了了,兩邊孕婦都難産。張家的,快去買些人參須回來給兩位孕婦含着,不然怕是不妙啊。”

宋氏聽了,忙道,“嗷嗷嗷,這個我家裏有,嬸娘,你且等着,我這就去拿。”想着上次張楚給她的幾根百年人參須,宋氏連忙翻找出來。這個時候她也不敢心疼了,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這人參須果然有用,剛才還有些奄奄一息的兩個孕婦都漸漸有了力氣,穩婆見勢頭轉好又用剪刀為兩人開了側口,如此,在太陽完全出現之時,兩房同時生出一個兒子出來。

然而,就在那麽一瞬,喜事竟變成了喪事。胡萍萍的兒子在她娘肚子裏憋悶久了,一生下來就夭折了。

且不說胡萍萍這個親娘是如何哭天喊地,章氏這個奶奶如何心痛的跪在地上嗷嗷直叫。只說張成這位大堂哥,他竟是傷心到失去理智,拿着菜刀就準備打殺六丫好給自己那可憐的兒子報仇。若不是張寶生跟張老漢護着,張楚這位大堂哥還真能做出弑殺堂妹的事來。

吵鬧之際,胡萍萍哭哭啼啼的讓張倩跟穩婆将孩子扔的遠遠的,說她看到孩子心痛難忍,沒辦法再活下去。大堂哥張成聽了紅着眼拜托張倩跟穩婆将孩子送走,張楚皺了皺眉,正準備上前查看孩子,就被張成推的跌了一跤,再起身,張倩跟穩婆已經走老遠了。

張楚站在屋內,看着張倩匆匆的背影,總覺得有些異樣。而張倩走了一大段路後回頭與張楚對視一眼,嘴角冷冷勾起。

今日,她定要讓四房再無翻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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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延期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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