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歉意

一直到年三十晚上,張柔的事情還被村子裏的人讨論着,羨慕着。張老大有了有錢的女婿當靠山,尋思幾日後果真聽了妻女的話從張寶生那兒拿回了定金。其實仔細想想,他這笨嘴拙舌的也不适合做生意。

張寶生也沒浪費唾沫星子扯皮,當場将定金全部退還。不過說來也怪,大房退了定金,二房三房竟是沒改變主意。

年三十這日,一大家人圍在張老漢屋子裏頭和和美美吃了個團圓飯。難得的,四兄弟之間沒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妯娌之間也沒争吵拌嘴。張老漢跟何老太兩個當長輩的瞅了,心裏別提多舒心了。

終究分了家,他們吃了團圓飯後随意扯了幾句閑話就各自歸家休息。因着年三十有守歲的習俗,張楚一家就沒立即睡覺,而是窩在廚房裏頭取暖。

他們張家壩村坐落在虎山邊上,村民們自然也就不缺柴火燒了。這天寒地凍的,若不點些木柴烤烤火,光靠一身棉服禦寒肯定是不夠的。

前些日子張寶生也沒閑着,一有空就跟着張楚學習撥算盤。除了撥算盤外,張寶生還習得了一些數字的寫法。張寶生認字慢,不過算盤卻是撥的啪啪響,沒幾日功夫就掌握了最基本的規則。今日空閑,張楚就出了幾道簡單的加減算術題讓張寶生用算盤珠子練習。

一旁的宋氏癡癡的看着張寶生撥算盤珠子,面露微笑不言不語。在宋氏身邊,張安張全兩兄弟也沒歇着,手上正拿着小刀練習削木頭。至于六娃六丫,正在跟姐姐說着悄悄話。

“姐姐,我告訴你個秘密。”六丫湊到張楚耳邊輕聲說道。另一邊的六娃也不甘示弱,将小嘴巴湊到張楚耳邊道,“姐姐,我也告訴你個秘密。”

兩孩子就跟打比賽似的,争先恐後卻異口同聲道,“姐姐,我最喜喜歡你啦。”

兩孩子為了争奪最愛姐姐的名額竟是吵鬧起來,說是吵鬧,但并不會惹人厭煩,張楚只覺得他們童真可愛的很。

說真的,被人愛的感覺真好。

此時,前屋咚咚咚的敲門聲打亂了這一室的歡聲笑語,宋氏應和一聲後前去開門。随着木門的打開,那飄揚的雪花也就趁勢鑽入家中,宋氏見是胡萍萍跟張成,雖有些納悶但還是他們迎了進來,兩人穿過後門直接進了小廚房。宋氏見胡萍萍嘴唇發紫,身子發抖,就讓她坐在竈洞門口烤火,待胡萍萍稍微緩和之後,宋氏方才問他們前來所謂何事?

胡萍萍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倒是沒說話,而是用胳膊肘碰了碰張成,讓他先開口。

張成表情艱難的站起身,而後慢騰騰的走到張楚身邊道,“四妹妹,之前是我這個當大哥的不對,在這裏我跟四妹陪個不是,希望你莫要記恨上大哥。”

張楚詫異的看了眼張成,好端端的怎麽說起往事來了,“咱們是吃同一鍋飯長大的兄妹,我倒不至于記恨上大哥,只是失望罷了。但凡大哥對我跟豔豔有一絲兄妹情意,想來你都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亂冤枉人。”

宋氏跟張寶生沒說話,只是一臉嚴肅的看着張成跟胡萍萍二人。

張成聽了臉色通紅,一時竟不知如何為自己分辨。胡萍萍見他不頂用,只得出言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還望兩位妹妹并叔叔嬸嬸不要生成哥的氣。說來也是我自己活該,害了妹妹,也害了自己。”胡萍萍是真的後悔了,然而人沒有後悔藥吃,她除了咬着牙繼續往下走,還能怎麽辦?

宋氏瞅了眼胡萍萍,見她沒跟之前那般哭哭啼啼,心裏舒服不少。大過年的可不作興在人屋子裏頭哭鬧争吵。很多事情不是掉幾滴貓淚就能解決的。

因着生子一事,宋氏對胡萍萍是半點好印象也無,縱然這會兒胡萍萍說了軟話,道了歉,她仍沒多大感觸,只淡淡道,“你既然都想明白了,以後還是好好過日子吧。”

胡萍萍點頭稱是而後道,“嬸嬸說的是,今個我跟成哥是特意前來跟兩位妹妹道歉的。之前是嫂子不對,眼瞎心黑,只是從今往後,嫂子一定安安分分過日子,不再鬧事惹事,還望兩位妹妹大人大量原諒我一回。”

胡萍萍可比張成能屈能伸多了,且她言辭誠懇,表情恭敬,不僅僅跟張楚道歉,還跟張豔也賠了不是。張豔躲在張楚身後沒有出聲,自從上次差點被胡萍萍訛上後,她是見着胡萍萍都怕,自發的離她八丈遠。

“嫂子跟大哥好好過日子就好。”很多事情不是道歉就能原諒的,至少張楚不願意委屈自己跟妹妹去原諒胡萍萍。

胡萍萍的确是變了不少,她靜靜聽了也不生氣也未故作傷心,只道,“我知道妹妹一家都是大度之人,不然我的日子哪能這般好過。”自打事情暴露之後,她親婆婆都沒給過她好臉色,更何況大房跟三房的人。然而被她害的最慘的四房卻從未落井下石,甚至是連一句髒話都沒罵過她。他們一家做的最多的只是當她不存在而已,但她知道,在外人面前的時候,四嬸也曾維護過她。

她冷眼看着四嬸一家努力的過着自己的小日子,心裏不是沒有感觸。只是她一步錯,步步錯,也不知她如今回頭可還有後路可走?

立冬之後,宋氏一家都忙着做香胰的事情,還真沒怎麽關注過胡萍萍,沒想到她還真變了不少。不過變好變差都跟他們沒關系,反正又不是他們與胡萍萍過一輩子。

胡萍萍又說了幾句話,末了扯了扯張成的胳膊,張成也鄭重道了歉,随後夫妻兩人竟沒再多說什麽,就回自家去了。

“乖乖,今個這太陽竟是打西邊出來了麽?夫君,你說這兩人是真心還是假意啊?”宋氏頗有些摸不着頭腦道。她還以為胡萍萍也是來打香胰的主意呢,沒想到卻僅僅是來道歉的,這也太奇怪了。

“真真假假,日後你就知道了。”張寶生随意敷衍兩句,又埋頭撥起算盤來。他雖掌握了規則,但是這速度還是跟不上外頭的老賬房,他一個加減就得算半天,也就比掰手指算的快那麽一點點。

果然凡事都一口吃不出個胖子來,唯有勤加練習一條道路。

次日大年初一,整個村子都是喜氣洋洋的,村裏人互相見了第一句話多是新年發大財。張楚一早起來跟着爹娘先去給爺爺奶奶磕頭拜年,接着是三個伯伯家,而後她娘在家裏燒熱水等人上門,她爹則是帶着一串小的去村子裏拜年。

就這一天,張楚竟是将村子裏的人全部都認識了一遍。大概是香胰子的原因,張楚得了好些人的誇贊,頭一次,她臉上的疤痕沒成為衆人的話題。

張家是大姓,村子裏有好些五服內的親眷。爺爺的兩個兄弟都還健在,兩個兄弟又各自生了兒子,兒子又生了兒子,七七八八加起來能有十幾戶。張寶生一家閑扯幾句,等全部拜完也到用膳時間了。

回到家裏,宋氏先是給幾個孩子倒了幾杯熱水,而後将張寶生拉到一邊道,“四哥,我剛剛聽了個不得了的消息。”

“瞧你這一驚一乍的,大過年的能有啥大事兒發生?”她這又是從哪兒聽了些不實的八卦過來跟他分享了?

“他爹,你還記得郝穩婆麽?”宋氏看了看外頭,見沒人上門拜年,忙悄悄問道。

“記得啊,那麽個老婆子誰還能忘記啊?怎麽着,她家出事兒了?”張寶生納悶道。就算郝穩婆出事,跟他家也沒關系呀,何至于讓她這般緊張?

“可不是,出了大事兒啦。我剛剛聽人說了,她家那大兒子年三十晚上被人剁了手。”宋氏說的時候身子還一哆嗦。哎呦,那剁手該多疼啊?這好端端的怎麽被人剁了手?莫不是林老爺家的報複吧?

張寶生手下一頓,皺眉道,“這得多大仇恨才剁手啊?你聽人說緣由了沒?”郝穩婆家的事情的确透着蹊跷。

“我若是曉得原因,還不一塊兒告訴你了。這消息還是雙兒她娘早上告訴我的,你也知道,我跟雙兒她娘關系好,平時裏就愛湊一起聊天,但凡她有啥稀罕事就愛跟我講。這不,昨天事情一出,很多人還不知道呢,她就跑過來告訴我了。”雙兒一家住在長水河邊上,與郝穩婆家只隔了一座石拱橋,但凡發生點事情,對岸肯定就能知道。今早雙兒她娘刻意去河對岸洗的菜,可不就讓她打聽出來了。

“夫君,你說,這會不會是林老爺的報複啊?難不成他曉得喜郎的身份了?”宋氏微微有些焦急道。

你說說張倩那個孩子怎麽就這般膽大,誰給她的膽子,竟是把孩子給對調了。

如今她只盼着林老爺看在喜郎還活的好好的份上,別把氣撒在他們家,他們老張家也是無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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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明天繼續加班,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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