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出嫁

這會兒剛出正月,田裏的麥子還未長成,家家戶戶都沒多少農活要做。趁着大家都休閑在家,張寶生就尋了村裏人幫着起房子。

因着想一次性修個稍微大些的房子,家裏現有的宅地基就有些小了,尋思再三,張寶生一咬牙新買了塊宅基地。這新買的宅基地就在小廚房旁邊,雖在老屋院子外頭,但離的也不遠。

打地基那天,整個張家壩的人都歡歡喜喜的跑來湊熱鬧,暗贊老張家祖墳冒青煙,分家後幾個兒子竟然都變出息了。之前是張老三家蓋房子,如今又臨到張老四家蓋房子,乖乖,莫不成張老四家也扯了個人參精出來賣不成?

說的都是玩笑話,但這羨慕卻是實打實的。

村裏人一邊幫着忙,一邊讨論的熱火朝天。人一多就愛胡扯亂吹,仿佛這樣幹活的時候就能不累似的。

張寶生家暫時只起了五間屋子,三間卧室,一間堂屋,一間用來給閨女擺放香胰。因着分院別居,他家就跟張老三家一樣另開了大門。

整個屋子都是由磚瓦砌起來的,又幹淨又敞亮,老遠看了特別氣派。

然而村裏人最羨慕的可不是張老四家房子如何如何好,而是他的幾個兒女成器出息。

兩個大兒子跟着木匠學手藝不說,底下兩個小的也各有各的事情。六娃那孩子瞧着跟個女娃娃似的害羞腼腆,沒想到竟得了鎮上夫子的青眼。

張老四有錢是一回事,孩子們上學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若六娃那孩子是個蠢笨貪玩的,張老四肯定也不舍的拿錢打水漂,歸根到底還是孩子自己上進。

他們家娃娃跟人打架吵嘴的時候,張家六娃都在用樹枝練字。真正是不能比,這一比就好想回家揍自家娃奧。

一直到二月初,張寶生家這屋子才開始上房梁。按照慣例,上房梁的時候主家得請客辦酒。張家跟宋氏娘家親眷都來随了禮,吃了酒。沒想到的是那趙亮竟然也派人送了賀禮過來。

這禮張寶生真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雖說這趙亮跟張柔已經合了八字又送了聘禮,可終究還未成婚,按理他也不好收這份禮。可人趙亮都派人送到家門口了,他若是不收反倒顯得生分,不好相處了。思來想去,張寶生決定收下這份禮,待張柔大婚的時候,再把這禮錢添給張柔做陪嫁。

村裏人知道趙亮這般大方後,皆贊張柔命好福氣深,都道趙亮是敬重張柔這個媳婦,方才對她家人這般好。若不是對張柔上心,誰會多花這份錢啊。

張柔聽了也覺得趙亮在給她做臉撐腰,心裏如何不喜?只是欣喜過後,還是微微有些心疼趙亮花出去的銀子。

張柔是在所有人的祝福與羨慕聲中出嫁的,出嫁那日是個大晴天,風輕輕的暖暖的,花香淡淡的。

一大早,趙亮就趕着毛驢前來張家迎親,因着之前下聘的大排場,整個張家壩村人都曉得張柔命好許了個有本事的男人。一大早就梳洗起床來到張家門前看熱鬧,待會兒等新郎官來的時候呀,她們定要多說幾句吉祥話,好換幾塊糖果給孩子們吃。

屋外熱鬧,這屋內更是熱鬧。衆人見張柔穿了一身新的大紅色婚服,頭戴金釵,手戴銀镯,皆贊嘆張家大手筆,舍得給閨女花錢。知情人道這婚服首飾都是趙家派人送來的,衆人又轉口稱贊張柔命好,尋了個貼心大方的好男人。

張柔端坐在喜床之上,臉蛋紅撲撲的,不知是羞的還是胭脂塗的。

而此時張楚正帶着張豔張文在門口迎親,這趙亮瘦挑高個,偏白不黑,看面相倒挺和氣,瞧着也仿佛比他實際年齡小上幾歲,總歸生的不醜,瞧着不老,不怪乎前頭娘子是個富家千金。

此時趙亮一臉和善的給村裏衆人派發喜糖,喜氣洋洋的笑容落在張楚眼中卻總有幾分違和。

張楚正在細細觀察,突覺頭皮一痛,卻原來自己的頭發被旁人給扯着了。一旁的張豔見姐姐被人欺負,忙急的上前咬住此人的胳膊,氣的大叫道,“娘,娘,有壞小子欺負人。”與此同時,張文撒開腿就去找他娘過來護着姐姐。

趙健鄙夷的看了眼張楚,哼道,“果然是個醜八怪。”接着看了眼張豔,見她生的白胖可愛,直接道,“我看你長的可愛,不如以後伺候少爺我吧。”

卻原來這人竟是趙亮的兒子趙健,相較于趙亮的面上和氣,趙健則是外在的跋扈嚣張了。大喜日子随意欺負人不說,還口出惡言。只是他這話卻有些奇怪,“果然是個醜八怪”?果然?莫不成有人在趙健耳邊提起過她?

張楚心下一動,故意反嘴道,“什麽醜八怪,說我壞話的人才醜呢。”

趙健呸了一口,“真不要臉,表姑娘比你好看多了。”說完這話,趙健也懶得再搭理張楚,而是圍在張豔身邊哄她回去當丫鬟伺候他,張嘴就是金銀首飾,美食美服,年紀不大,花樣倒是不少。

張豔實在是讨厭欺負姐姐的壞人,見張文牽着宋氏跑了過來,鼓着臉就開始跟娘告狀。趙健見了大人倒也不怕,直接對宋氏傲慢道,“這丫頭怎麽賣?給你一百兩,這丫頭歸我了。”

宋氏看都沒看趙健一眼,只當剛才是一陣狗吠,抱着張豔轉身就去了廚房。這趙亮瞧着挺好一個人,怎麽兒子竟然這般沒規矩,還比不得他們鄉下孩子懂事。這麽個混賬東西若是生在老張家,早扔糞桶裏淹死了,還輪到他這個時候滿嘴跑糞丢人現眼。

好在趙亮跟他的兒子也沒待多久,吉時一到就迎着新人走了。待張柔出了門瞧不見人影,鄧氏方才後知後覺的難受起來。鄧氏回過神來,想着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此後就從了趙家姓成了趙家人,心裏一酸,回屋就是一通哭,張老大無奈道,“你說說,哭嫁的時候你不哭。這會兒又有啥好哭的。你哭的再狠,閨女也聽不到。”

鄧氏抹了抹眼淚,沒好氣道,“這眼睛要淌水,我自己哪裏能控制的住。咱好好的閨女就這麽成了趙家的人,我這心裏能舒坦嘛?”

“哎呦呦,大侄女嫁了這般好的人家,你這心裏還有啥不舒坦的?你要是不舒坦,回屋數數錢串子,保證你哪兒哪兒都暢快。”章氏笑着勸道。真是沒想到,這分了家,大房跟四房反倒漸漸有了起色,如今這麽一比較,還是他們二房最慘。娶了個不能下蛋的玩意回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真正是作孽。

想到自家,章氏就覺的這心裏又苦又酸,頓時沒了安慰鄧氏的心思。回到家中見張老二一身酒氣的躺在床上沉睡打鼾,不知為何,悲從心起,一個人默默坐在床沿上輕聲哭了起來。

胡萍萍剛準備進屋尋找章氏說話,就聽見裏屋傳來啜泣之聲。她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眼神也随之暗淡下來。她回了自己的屋子,想着剛才張柔喜慶的婚事,又想到自己當初的憋屈窩囊,恨不得時光倒流。若早知如此,她就是被爹爹打死,也不趟張家這趟渾水。

且不說張家大房如何歡喜,二房如何壓抑,只說宋氏忙完了張柔的婚禮,回了家就細問了張楚剛才的事情經過,末了道,“那死小子一點規矩都不懂,也不曉得你大堂姐能不能适應的了。”

不管張柔之前領沒領情,她這個當嬸嬸的還是希望大侄女一輩子和和美美的。

張楚沒回答宋氏的自言自語,而是将許向陽特意為她做的安眠散,癢癢藥等防身藥包分了一半給他們,再三強調道,“這是你們許哥哥做的防身藥粉,姐姐分點給你們,你們可千萬藏好了,莫要傷了無辜人,也不要扔了丢了,若是遇到危險,就把藥粉灑在壞人身上,千萬不要弄在自己身上。若是不小心弄在自己身上了,用水一洗就好。”

六丫六娃搖頭不肯用,張楚安慰道,“姐姐明日再去找許哥哥要些,藥粉很多,你們不用擔心。”如此說後,兩孩子方才小心翼翼的将藥粉藏好。只是他們心裏頭卻隐隐有些焦急,壞人太多,但是他們長的太慢了,他們何時才能長的高高的,大大的,保護姐姐呢?

次日,張楚送張文去學堂的時候,順道又去了許氏藥鋪,許向陽一見到張楚就道,“楚楚妹妹,你之前說的護膚乳,我覺得可以再加些杏仁油,鹿角膠,白附子跟桃仁,這是我新配的方子,你看看如何?”

這護膚乳遠比香胰要難做多了,好在有系統書冊跟許向陽的幫忙,不然張楚真是一籌莫展。年後她自己曾琢磨着做了一款,只是效果并不驚豔,保質期不長久不說,一冷還容易凝固。

張楚看了看許向陽的方子,原來的豬油改成了杏仁油,中藥材的比重與數量亦有增減。許向陽主打藥方配比,張楚則是研究制作方法,護膚乳的制作最重要的一步是提取草藥中的精華,如此方能更好的提升藥效。

“謝謝許大哥,我回頭先按照這個法子做着看看呢。”張楚感謝道。

空間內的醫術她都悄悄抄了副本,她很想送與許向陽,只是一直未尋到合适的機會。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則是通過詢問的方式,将自己看到的內容慢慢的分享給許向陽。

每每許向陽聽了張楚妹妹的見解,都會惋惜她不是男兒身,不然跟着他們許家一起學醫救人多好。

張楚與許向陽正說着話,那邊許向欣緩緩走了進來,柔聲道,“楚楚妹妹,我娘喚你過去,說你之前打探的時候有了稍許眉目。”

三人一道進了廂房,錢夫人正開着賬本算賬,見到張楚先是誇道,“好丫頭,你這香胰當真賺錢,正巧你今日來了,也省的我再派人跑一趟,這次給我定兩百兩的香胰,這一百兩你且收着。”

“成,只是得勞煩許大哥了幫我配些草藥了。”

“這小子最愛跟草藥打交道,說什麽勞煩。對了,楚楚,你之前讓我打探的事情,我稍微有了點眉目。不過真計較起來,也不算眉目,只是一個消息罷了,且這消息還與你說的不大相同。咱們這個小鎮上并沒有你家堂妹,也沒誰家撿到孩子。倒是你讓我關注的林家,去年來了個表小姐,說是林老爺遠房表姐的孩子,我不曾見過,也不知是真是假。”錢夫人将自己打探來的消息一一告知張楚。

“那這位表小姐是何時去的林家?”

“仿佛是去年立秋過後去的。聽林家下人說這位表小姐體弱多病,多半時間都在床上躺着,除了林老爺一家,還未曾見過外人,就是過年也卧床休息,不曾外出。”錢夫人是沒聽出什麽不對勁來,可除了這位表小姐,那林家連個丫鬟都沒增多,實在是沒別的消息好說。

表小姐?莫不成她就是趙健口中的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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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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