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梵音司君【捉蟲】

殿內沒有花色,只有似雲非霧的白煙,珠簾裏頭躺着全身無力的妃傾,珠簾外頭,鳳皇盤腿坐着,商翎扶手站着,鳳皇的寶座以金玉雕砌而成,身後的畫壁展開翅膀,雕刻着她的原型,火鳳凰,一簇簇火焰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便要破壁騰飛。

“商翎,你來做什麽。”屬于鳳皇的那道雙聲帶着慵懶的味道響起。

“鳳皇大人,商翎此次前來請你能幫一個忙。”商翎的聲音柔了許多,不過冷意冰封了恭敬。

鳳皇默了一陣子,血眸裏摻雜了一絲絲不悅,“問本尊要人還是其他事。”要人即是奪回妃傾,以商翎的睿智,早就猜出是鳳皇卷走了妃傾,鳳皇此話,意味深刻,就看商翎如何應答。

“非也。”商翎面前原本撲面而來的白煙在接觸商翎的鼻尖那一刻,剎那消散,白煙萦繞,他的冷意幾乎可以把白煙凝結,“黜仙宮姒袖曾在鳳皇身旁伺候了一段時間,還望鳳皇看在這份情誼上幫她回魂。”

上古神術固然博大精深,只是他未能入神籍,一些更深奧的神術是禁學的,此番回魂,若是不願逆天,那只能使神術。

鳳皇抿唇一笑,“好。”

妃傾雖然四肢乏累,但神智還是很清晰,她聽到鳳皇輕松地說了個好字,鳳皇不是十分讨厭商翎麽,竟會輕易答應商翎的請求,是因為宮姒袖身份特殊,還是鳳皇善變?

商翎沒有說話,既然答應了,謝了聲就把宮姒袖交給鳳皇,轉身就要走的意思,鳳皇沒有留,

商翎真的走了,鳳皇回到珠簾後,沒問妃傾什麽事,反倒是妃傾忍不住了解一下天界的事,關乎商翎的事,“宮姒袖是什麽人?”

鳳皇盤腿在蒲團上,雙手放在膝蓋處,中指曲下去,一派修煉者與神者的風範,血眸桃唇,面容慈祥,在一片白煙漂浮中,竟有一種錯覺,下一刻很容易将她的容顏忘記,面相百生,血眸不變,這便是上古神族的鳳皇吧,鳳皇答,“那段日子,将本尊服侍得很妥當,本尊蠻喜歡這個小丫頭,凡間有個詞…紅顏薄命,倒是很适合她。”她繼續道,“原本只是一個小仙婢,承蒙一個上仙的拂照,在九天才有職位。”

妃傾在鳳皇說話間,已經起得了身,她坐在床沿,一時心急,脫口而出,“為何商翎會同她扯上關系?” 世聞商翎仙君一向不近女色,突然出現一個宮姒袖是怎麽回事,別扯那些兄妹姐弟的關系。

鳳皇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揉了揉眼睛,執意要記住鳳皇的容貌,下一刻,确感覺鳳皇無比陌生。

“你喜歡他嗎?本尊可以幫你。”

“鳳皇何出此言。”對于喜歡二字,妃傾可以保持足夠的冷靜。

鳳皇似乎有意無意地避開妃傾的話題,答非所問,“九百年前,商翎失去神骨,被魔界的人撿了個空,在柸墓山大戰一天一夜,以殘存的靈術滅了魔族五百餘人,最後是宮姒袖耗盡全部修為抵擋九霄魔君座下弟子-鸠确的骨枯毒羽陣,最後還是敗了,鸠确也受了重傷,商翎才得以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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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傾相信,商翎出現在柸墓山是個意外,柸墓山地險人絕,宮姒袖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那個地方,她輕聲道,“是你安排宮姒袖出現在柸墓山吧。”

鳳皇笑了笑。

“你究竟要做什麽?”

鳳皇的氣度可以容納百川九州,可偏偏不能容忍商翎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在她眼前晃悠,抛卻生死,他會畏懼什麽!鳳皇從來猜不透他。鳳皇眯着眼,“本尊要給點教訓那個目中無人的小子。”

妃傾被鳳皇送回去了,妃傾一頭霧水,鳳皇究竟有什麽目的?要取回神骨?為何半途而廢,要控制妃傾?為何又放過她?

鳳皇猜錯了,商翎前來并非為了妃傾,哪怕一聲質疑的意思也沒有,他此行目的是為了幫宮姒袖回魂罷了,在一聲聲不自覺的嘆息中,妃傾竟發現自己心底有些小失落。

失落…是覺得自己的命在越來越多人眼中變得卑微,她明明不該在意或者看重這點事,可是心頭卻是難過得喘不過氣了。

她告訴自己,魔界才是她的安居之所,雖然算不上什麽家,卻也能遮風擋雨,同仇敵忾。

一說到魔界,是連妗十萬火急喚妃傾回去。

平安地回到了魔界,發現大家都在,而妃傾并不是最後一個出現,一條通體墨黑的蛟龍在大家的頭頂盤旋一會兒,飛向王座,四肢着地,一團黑煙透着紫盈盈的光芒幻化成一個男子,右臉頰仿佛被墨水描出一副攀枝的火焰,紫瞳滲人,更甚商翎的容貌除了冷峻的相似,還添了一份嚴肅,紫瞳略帶慵懶,他撐頭,卧在連妗的腿上。

妃傾自行站在最遠處,離魔君越近,說明地位越高,妃傾不解地看着座上的連妗,這個場面貌似是魔君自個的家事,連妗為何讓自己新人湊熱鬧,其他弟子已經注意妃傾很久了,有認識她的,也有不認識的,心有疑窦卻沒有明言,既然魔君都沒有說什麽,更輪不到他們出聲。

十一弟子歸位,拜禮後,大弟子左顧右盼,額頭急出一滴汗,“師父,鸠确未歸。”人未齊,有一半責任是他這個大師兄的管制不當,他能不急麽。

魔君動了動手腕,嘴唇上下一動,聲音仿佛來自魔界四周八方,如雷貫耳地響在他們耳畔,“死人還等什麽,且講正事,如何沖破九天。”

妃傾聽到鸠确二字已經是冷汗直冒,但聞魔君知曉他已死,不自覺得咽了口水,把頭埋得更低了,用垂首尊敬來掩飾自己的不安。

直入主題,弟子們對死了一個師哥師弟似乎也沒什麽感覺,也沒說要報仇什麽的,倒是梵司,緘默了許久許久,最後微側頭望着妃傾,輕紗後面的那雙明眸可想而知染上了不屑和倨傲,妃傾自知曉梵司在告訴她什麽,本座知道肯定是你搞的鬼。

歸于平靜,整個過程都沒妃傾什麽事,妃傾只能幹站着,無話可說,具體是講了上九天的難題,仙者的阻攔技能等,好歹也讓妃傾了解了天界的一些具體事,連妗将她叫來,該不會就是讓他們為自己長見識吧。

不是的。

魔君道,“上古神族的孔雀後裔商翎,丢了神骨,被神族暫時除名,若是規定的時間找不到神骨,有兩種下場,一是跳下誅仙臺,貶黜為凡人,永不得為仙,二是淪為最低級別的仙官,永不得晉升,他的實力不可小觑,若是能為我們所用,我們便如虎添翼!沖上九天…取天君而代之!”

原來魔君把目标指向了商翎,神骨是上古神族的象征,就算丢了魂丹,也不能丢了神骨,上古水神把魂丹贈與了故人,卻留下了神骨,回歸湖泉海泊,永存萬物中,只要有水的地方,他也可化為人形。

商翎丢了神骨是件大事,照道理來說會被他捂得嚴嚴實實,九百年過去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絲風聲溜出去,傳到了魔界,此事被魔君看重,看來商翎是要招禍了。

妃傾細細回想,回魂術是上古神術之一,只有神族才可以修煉,因為商翎是半仙半神,不能強-制修行,也不可以修煉,唯有将失魂的宮姒袖托給鳳皇,這便是商翎羊入虎口的原因吧。

可以猜到,上古神術,商翎只是學得了皮毛。

“傾兒!”

妃傾聽到前方有人喚她,慌亂得回過神來,大家都在盯着失神的她,她的眸中閃過一絲窘迫,爾後恢複一副波瀾不驚的淡定模樣。她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叫她的連妗,連妗腿上的魔君的容顏也入了她的視線,這就是她的回應。

連妗授意,點點頭,“傾兒,對于商翎,你有何想法。”連妗是要妃傾親口說出商翎是屠族的參與者之一,妃傾照說了,信誓旦旦地激言要報仇。

要說妃傾是世間最了解連妗的人,沒有之一,并無辯言,只是此刻,她突然有點不懂連妗了,連妗說,“那好,商翎就交給你了。”

有意栽培。衆人眼中,連後是這個意思。

妃傾驚愕萬分,張了張口,似要講話,連妗卻眨了一只眼,妃傾緘默。

“她能做的事,本座也可以完成。”

梵司扭動着似柳的腰肢,紫色的煙紗掩住了大腿以上,上身只有裹胸的紫綢,盤起的青絲添了典雅的風韻,聲音的嬌癡絲毫不比妃傾差,那雙眸子覆上了一層紗布,聽連妗講,那雙殺人的雙眼會毀掉她周身的氣質。

“她能勾住的魂,本座可以比她做的更好。”

梵司雙手環抱,右臂側部的紋身好似開出一朵妍麗紛繁的紫花,明晃晃的挑-釁,妃傾也不甘示弱,緩緩擡眸,不卑不亢,眉眼一挑,美色洩盡,聲音輕柔,好像系在風中的小銀鈴,清風輕挑,發出清脆明亮卻易碎的響聲,“商翎同我有數面之緣,你呢,你見過他麽?”

梵司嬌笑幾聲,對妃傾自打耳光的話語感到輕蔑,“是呀,身為戴罪遺寇,商翎仙君可是要殺你複命呢,對你窮追不舍,本座心下好生歆慕。”

妃傾薄唇輕啓,話未說出口,梵司咄咄逼人道,“诶呀,差點兒忘了,妃妹妹身上還有幾支孔雀翎呢,此種榮光,本座還真真是未能有幸體驗。”

此話在衆人面前擺露,就連九霄魔君都沒有出言阻止的意思,這場好戲,魔君和衆人一樣,期待下面的發展,雖說戰場上容不得唇舌之戰,不過魔君想見識見識這位美冠狐族的妃傾除了皮囊好看,靈術不強,還有什麽長處。

此刻宮殿內似乎是屬于她們二女的場地,妃傾只是看了梵司一眼,面上一貫的如晨露靜默,月色清冷的神色,淡漠的表情,被嘲諷了并不着急反駁,她必須适應這種口吻,這種話語,因為這是事實,也是她茍延殘喘于世唯一的目的……報仇。

“我曾住進荊茂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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