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瓊漿玉露不逢時

現在仔細回想妃傾取畫之時,商翎所言的意味了,他早就知曉那畫“暗藏玄機”,隐而不言,這就說明他看了那些畫,在場兩女一男,他也不臉紅一把,可能厚顏看不出來吧。

妃傾被夜滄的殷殷話語所動,決定在宴會上為他彈一曲,她撒了謊,她說過了今日鳳皇會放她離開,是騙小孩的,她的目的不過是利用夜滄,經過多日的相處,他也了解夜滄率真的性子,她有信心掌控夜滄。

他是天界未來的主兒,可憐二字,在他身上根本挂不起,妃傾覺得自己沒必要心軟,她拿開夜滄的手,自己在屏風後換衣,到梳妝臺前束發,夜滄笑吟吟地用靈術将自己身上弄幹淨。

他們用之前那種方式将結界破除,不過,結界似乎被加強了,耗了不少時間和靈氣,夜滄這次直接暈了過去,不過妃傾連忙救醒他,夜滄慘白着一張臉,朝妃傾擺擺手,“我…沒事…”

妃傾在臉上掩了一張面紗,被帶到前廳五音師的座位,五音師必須是宴上最早到達的,為奏樂做好充足的準備,令其他侍仆五音師感到奇怪和驚訝的是,殿下竟然也這麽早跟來,夜滄偷偷看了就坐的妃傾幾眼,面上擠不出過多的表情,便先離開。

事先排練的歌舞序列妃傾略知一二,幸得她飽谙于九弦琴,夜滄還貼心地為她屏住身上的妖氣,不知能否瞞過法力高強的鳳皇和其他神仙,夜滄說他想要在辰宴上聽妃傾為她彈奏,妃傾答應了,可她心裏卻打着另一個算盤。

那雙深邃的眼眸遠送夜滄的背影,她壓制了心底的柔軟。

過了好一段時間,笙歌鼎沸,足底袅袅升起的白霧,仙君仙子談笑晏晏,妃傾的心情卻越發低落,好不容易是五音師暫歇的時辰,妃傾只能靜坐在原位,垂首低眉,專注地看着弦上音,這時,她耳靈的聽到幾位仙者的談話,她的心不由得一揪。

“唉,往日盛宴,主座的位置都有妃姿的一席之地,榮尊玄雪之狐,如今…唉,此去經年,彌一嘆。”

“玄雪之狐族得罪了天君的幺女,這便是它們的下場,怨得了誰吶!”

“照我說,玄雪之狐如今可算是臭名昭彰了,活該!誰讓妃姿害死商闫和月桦。”

妃傾瞪住那幾位仙者,仙者敏銳地感覺到妃傾的敵意,緩緩将頭轉向妃傾,妃傾的手指勾住琴弦,将所有情緒集中在此,琴弦割開她的手指,妃傾感覺到妖血的氣味暴-露在空氣中,用另一只手包裹着那只手,平下心來,血已然消失,傷口也愈合。

夜滄和鳳皇已經入座,百仙祝壽完後紛紛入座,夜滄的面青唇白,他趴在桌上,恹恹地睜着雙眼,鳳皇用手指點在他的額上,夜滄才逐漸恢複活力,鳳皇看了他一眼,爾後雙目遙望衆仙,似乎想明了些事。

此時絲竹亂耳,舞姬入場,觥籌交錯,談笑紛纭,鳳皇瞟了五音師中的妃傾一眼,縱使戴着面紗,也掩不住的絕色芳華啊。

她淺笑着,又将目光移向鄰旁不遠處的商翎,氣定神閑地飲下了一杯杯美酒。

妃傾算好了,又到了五音師的暫歇時間,妃傾偷偷地退下了場,跑向酒坊,那位被她困在酒罐裏的原來的五音師已經蘇醒過來,妃傾可不能讓她出來攪局,剛一推門,前足剛貼地面,耳邊響起了不得了的聲音,足尖傳來割肉的疼痛,像鯊魚一口咬掉她的足掌,所有的力氣都在感受那種疼痛,妃傾雙膝無力,直接跪倒在地,門後藏了一個侍女,旁邊還有那個被妃傾五花大綁的侍女,此刻已經松綁,扭了扭手腕。

妃傾倒吸了口涼氣,喑啞道,“你們……”

這兩個侍女長的一模一樣,應該是孿生,妃傾綁了她們姐妹一人,另一個人憑着感應找到了,還真逮住了妃傾這個兇手,妖血流出,妖氣彌漫在酒坊中,兩姐妹很快知曉妃傾是妖怪,她們滔出一碗酒,“這酒是瓊漿玉露,神仙喝了可以美容養顏,可是妖怪喝了,若是修為不高,便是原形畢露。”她看着自己的姐妹,點了點頭,兩人合力将酒灌進妃傾的喉嚨,妃傾腳下被施法的捕獸夾夾住,靈力流失,兩個臭丫頭她都沒辦法對付。

“唔嗚…咳咳……”妃傾吞了不少,咳紅了臉,兩姐妹若有所思地盯着妃傾看,“狐…貍…”妹妹心軟地看着翻肚皮的妃傾無力地唔嗚叫着,“姐姐,我們放了它吧…她穿着我的五音師的衣服,說不定只是想跟我一樣見商翎仙君一面。”

誰誰跟你一樣!妃傾壓根就不知道他坐在哪好不!

“在五音師的位置中,你的位置側頭便可看見商翎仙君的全容,這只狐貍也太狡猾了,妹妹,不能放了它,要不,灌些酒給它,讓它再此睡一覺,若是躲得過暮色的責罵便是她好運氣,若是躲不過,就是她的命了。”

兩姐妹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灌了妃傾一大罐的酒,妃傾奄奄一息地吐着舌頭,醉後有些自暴自棄。

兩姐妹關門離開了,妃傾在模模糊糊中醒了過來,半昏半醒的狀态,妃傾有點失了理智和神智。

她的皮毛還有濕的部分都是酒沾的,她跌跌撞撞地撞開了虛掩的門,在草地上自個打滾歡騰起來,侍女們忙得暈頭轉向,繃着的身體根本管不上哪裏來的狐貍。

草葉和新泥将她一身光鮮亮麗的皮毛染得極髒,她在樹下納涼,很舒心地納涼。

妃傾安靜了不到一個時辰,小殿下夜滄就火急火燎地趕着來找她,當真正的五音師回位時,夜滄就察覺到不妥,遙隔着幾個位置,他還是能敏感地判斷那個五音師,肯定不是妃傾,他尋了個借口離開宴會,他不知妃傾何去何歸,若是經此一別再無相逢,記此,他竟覺得潸然。故而加快步伐,冷風撲面,醉意消散,冷汗一定,腳下突然一軟,他就很不好意思地順着腳下的異物将目光一定,連忙挪開了腳。

他朝妃傾的身旁走了幾步,不确定道,“妃姐姐?”他用腳碰了碰醉成泥的妃傾,妃傾的尾巴在草地上扇來扇去,夜滄一把抱起暈坨坨的妃傾,繞了一個大圈,将妃傾藏在自己的袖中,回到座位後,将它放在桌下,桌下有如屏風的遮攔物,妃傾的尾巴有時候不經意地掃到桌外,夜滄細心地用腳挪回裏頭,還一臉冷汗地觀察周圍人的神情,特別是他的姑姑。

夜滄不知妃傾遇到了什麽事,只是覺得妃傾回到他身邊,他就松了口氣,妃傾身子一翻,就壓住夜滄的白靴,夜滄擔心貿然抽出,會驚醒它,若是順着她,她便會睡得不舒服,幾番掙紮後,夜滄雖然知曉妃傾身上有酒味,故而決定一動不動,妃傾壓着他的感覺添了幾分寬心,要夜滄自己感覺到妃傾在腳下未離開。

商翎的身邊由宮姒袖伺候倒酒,宮姒袖常常同商翎談話,這回,宮姒袖眼尖看見夜滄的小動作,“殿下為何老是看桌子底下?莫非…裏面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待會你便知道了。”

一樽清酒醉無眠,妃傾醒複眠,寐後寤,趁着夜滄不注意,她翻過身子鑽出桌底,跑下瑤階,白霧中,熙攘中,那白色的茸毛隐匿在其中,妃傾的鼻尖聞到了滿室的佳肴香味,不由得饞了起來,恢複了狐貍的本性,跌撞中撲上了一位仙者的食桌上,仙者已經醉的不省人事,倒是另一個仙者醉着走上前,“哪裏來的狐貍!”

此言一出,紛紛惹得衆仙的注意力,妃傾在食桌上飽餐一頓,雙眼迷茫渙散,那位仙者哂笑,“這狐貍也要成仙吶,偷酒喝。”

妃傾的粉舌舔過金樽,将其打翻了,美酒醉狐,狐罪美酒,那位仙者滿臉的鄙夷,拿起金樽倒了些許酒,恰好妃傾爪子一軟,跌在地上,瓷碗玉碟盡數被那條蓬茸的尾巴掃在地上,仙者就金樽一斜,樽中酒悉數被倒在地上,足下白霧逐漸退去,地上一灘酒,妃傾試探地舔了舔,似曾相識的味道很快讓她放下戒心,伸出粉舌舔了幾口。

瓊漿玉露醉人,圍觀的衆仙湊着熱鬧,這狐貍的幾分滑稽讓他們捧腹大笑,鳳皇嘴角一勾,在一旁默然,夜滄不敢上前去認妃傾,焦急地看着他的姑姑,又不安地望向妃傾,每一刻都如烈火焚燒。

“這小狐貍還挺聽話的。”

“這…不是玄雪之狐嗎?”一道細弱的聲音淹沒在笑聲中,很顯然,大部分仙者是知曉的。

“妃傾…那是妃傾嗎?”宮姒袖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商翎,商翎的眼眸直盯盯着被衆仙包圍的妃傾,他一口一口地抿去金樽的美酒,一遍又一遍火辣辣地灼傷他的喉部,他不能說話,也不想說話。

也該給她點懲罰了。

商翎這樣想。

他的手握緊了金樽,眉頭緊擰,雙眸的惱意陡然升起,卻隐而不發,當他驀然起身時,在侍酒的宮姒袖猝不及防,手中的酒壺惶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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