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呼吸都有些困難
“那怎麽”季宇宸卻是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顏夕瞟他一眼,知道他不問清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也罷,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不過她是不會這麽簡單放過他就是了。
她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垂下頭認真地洗起碗來,那叫一個認真仔細喲,她洗自己的臉都沒洗這麽認真過,簡直像是要在碗上雕朵花兒似的專心致志。
季宇宸雖然很想知道,但他也不想逼她,所以耐心地等待着,只眼裏的焦灼還是隐隐約約洩露了幾分。
卻不知道顏夕看着他窩火的樣子心裏簡直樂開了花。
活該!
她一直慢悠悠地洗着碗,直到吊足了他的胃口,她才把碗上的水擦幹,慢條斯理地道:“哦,你是說咕咕啊,它是只鹦鹉。”
“”季宇宸的臉抽搐了一下,沉默了半晌,忽然發出一聲冷笑,慢慢朝她走進,走到她面前,微微低下頭盯着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道:“你耍我?”
“沒有啊。”顏夕一點兒也不怕他,擡起頭非常認真地道:“咕咕就只是鹦鹉啊,你難道見到過有誰姓鹦的?”
季宇宸皮笑肉不笑地呵呵:“我沒見過,不過我想我應該見到了一個膽子蠻大的人。”
“哦。”顏夕嘻嘻笑:“請問你可以滾出去了嗎?”
話題轉變得太快了吧?季宇宸伸出雙手,手撐在案臺上,上身微微傾向她,這姿勢非常巧妙,明明兩人之間還有點間隙,卻偏偏好像他把她擁在懷裏了一樣。
他靠近她,氣息緩緩吹拂在她的臉上,低啞地道:“顏夕,我發現我太縱容你了。”
“呵呵。”顏夕一點也不懼,挑眉冷笑道:“我讓你縱我了?我讓你容我了?你忍不了你走啊,我又沒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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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合同他已經看完了沒啥問題,嗯,她也煮了面條給他吃了,兩清!
聽到她竟然這麽說,季宇宸鼻子都快氣歪了:“你這嘴真是越來越會氣人了。”
氣吧氣吧,氣死活該。
在她眼裏他看到了這句話,季宇宸眸光微沉,雖然極力忍耐,但終究還是忍不住道:“你和程華彬”
顏夕唇角微揚,露出一抹譏諷中帶着些許冷漠的笑,她挑眉看他,眼裏有着一絲挑釁的光芒:“你用什麽身份在問我這個問題?”
什麽身份?
季宇宸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在他的心裏,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不管顏夕變成了什麽樣子,都是他深愛的顏夕。
他們青梅竹馬,他們心心相映,他那麽愛她,她有多愛他他心裏也有數。
之所以重逢以來他這般示弱,總是讓着她,寵着她,不為別的,只因為四年前他傷害過她。
那一次雖然是因為年少不懂事,但是四年裏他每次想起來都是甜蜜與痛苦交纏的煎熬。
雖然他知道一句年輕不懂事并不能抹煞他對顏夕的傷害,但是什麽他都能等,在她面前他什麽打擊都願意承受,可她也不能這樣傷害他吧?
他眸光幽暗,聲音卻漸漸冷了下來:“你拿程華彬來刺激我?這就是你新學的手段?”
顏夕的笑容更加燦爛,她緩緩靠近他,唇角的笑容又嬌媚又惡劣,她的指尖劃過他的唇瓣,輕輕滑落,撫在他喉結時清楚地感知到他全身緊繃,喉結滑動了一下。
她笑了一聲,在他耳邊輕輕地道:“手段?季宇宸,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喜歡耍手段,我和學長的關系是怎麽樣的,你憑什麽管?我請你進來,是因為合同,請你吃了夜宵,我們也就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你用這種質問的姿态——你以為你是誰?”
季宇宸怔住,幾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顏夕得意地笑起來,伸手抵在他肩頭想将他推開:“別忘了,你還有未婚妻的,季總,玩兒夠了,還是趁早回去吧。”
“玩兒?”季宇宸的聲音很奇怪,有種壓抑着笑意的感覺:“你覺得我是在玩兒?”
“那不然呢?”顏夕笑容不改,眸光微寒:“難不成你還來真格的?你會娶我?季家能容下我?哦不,我應該換個問法——”
她挑着他的下巴,字句如刀,刀刀刻骨:“你爸,你媽,敢讓我進門麽?他們天天看到我,就不怕麽?”
一說到這個,季宇宸的心就有些涼。
然而顏夕還沒完,她摩挲了一下,季宇宸的下巴有些胡須正在長出來,紮在指尖有種輕微的刺痛感:“我倒是相信你情深如許,但是你這樣的姿态有什麽意思呢?愛不愛的,如今有那麽重要麽,對,你愛我,那有什麽用?程華彬有多愛我我是不清楚,但是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我點頭,他明天就能迎我進門,你呢?你能給的,永遠都只有空頭支票。”
是。她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季宇宸理了理思緒,不想讓自己的思維被她帶偏,試圖說服她:“這個問題我早想過,我們可以先結婚,不跟我爸媽住一起”
“天真。”顏夕捏了捏他的下巴,似乎玩膩了一般松開他往外走:“你爸會怎麽做我不清楚,但是你敢先斬後奏,明天你媽就能去直播跳河,你丢得起這臉我還丢不起這個人。”
為什麽話題說着說着就偏到這來了?季宇宸搖頭:“我可以說服她的。”
“那你就先回去說服他們。”顏夕的聲音很溫和,态度卻很堅決:“在你說服他們去我爸媽墳前忏悔後,我會考慮給你一個機會。”
那簡直是不可能的,季宇宸有些無奈:“小夕”
“打住。”顏夕擺擺手:“季宇宸,咱們都是成年人,不興那套柔情蜜意哄小女生的玩意兒了,我早都聽膩歪了,講真,你給的幫助我很感激,但也僅此而已,我想我們是做不成朋友的,但我們也做不成戀人,我覺得——就到這裏吧,行嗎?”
季宇宸怔住:“你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累了。”
這陣子她真的累了,原本的打算全部落空,在已經知道他這四年也過得頗為艱辛後,她心裏其實也有一絲憐惜。
以她目前的狀态,季宇宸靠得越近,她越難把握這中間的度,她害怕自己會心軟,會再度淪陷在季宇宸編織的美妙夢境中,與其這麽拖下去,還不如趁早了斷。
顏夕揉揉額角:“其實我原本的打算是想報複你的,但是說實話,父母的事情不該牽扯到你,這些年你也不容易,我不想與你過多交集,因為那會影響我的判斷,我們本來就已經結束了,別再沉迷在過往了,往前看吧,你不該這樣卑微,你那麽驕傲,這陣子一直扮演着弱勢的角色,想來你也挺煎熬,我其實也不舒服,還不如索性放手,放各自一條生路,你覺得呢。”
原來她都清楚,她都知道。
是啊,他那麽了解她,她當然也了解他。
他們曾經是那麽熟悉,彼此之間那麽合拍,她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她想做什麽,他一擡手她就能把東西遞到他手上。
他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曾經那麽親密,如今卻連擁抱都成了奢望。
季宇宸緩緩擡起頭,只不過眨眼之間,他整個人的氣勢一下就變了。
他唇角升起一抹淺淡的笑意,之前的茫然和委屈瞬間消失無蹤,他微微偏頭打量着顏夕,聲音有些變調:“你的意思是,讓我眼睜睜看着你嫁給程華彬?”
“不,我的意思是,我們最好以後不要再見面。”顏夕手抵在案臺上,案臺冰涼的觸感直接從掌心一路蔓延到她的心髒。
她感覺心髒被冰凍了一般,察覺不到一絲痛楚,她明明該難過的,但是她卻只覺得有一種近乎自虐般的爽快。
季宇宸冷冷地看着她,渾身的氣勢仿佛如寒冰般凜冽,他一步步朝她走了過來,再不複之前那些小意溫柔的模樣:“你一走就是四年,葛天逸讓我給你時間,好,時間我給了,我耐心的等待,等待他說的你的回心轉意,結果終于等到你,這就是你的答複?”
他譏嘲地笑了笑,伸手扯開領結:“顏夕,不得不說,你還不夠了解我。”
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季宇宸讓顏夕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畫風不對啊,為什麽他會突然變成這樣?
季宇宸心中各種思緒紛繁,他一直小心翼翼,溫柔寵溺,現在看來通通沒有用,這陣子的做小伏低在顏夕看來不過是他因為愧疚而對她的容忍罷了,她根本不懂得他對她有多在意。
就是因為在乎,所以才不敢輕易觸碰,擔心傷害到她,擔心會讓她難過,怕自己不經意的動作讓她受到傷害,怕因為自己給她帶來困擾。
他這麽小心謹慎,換來的不是滴水穿石,而是她要求他徹底放棄?
季宇宸眼中的風暴漸漸凝聚:“放棄?你早該知道,我字典裏沒有這個詞。”
顏夕有些驚慌,直覺此時的季宇宸有些危險,下意識想逃離,手腕卻被他扣住,然後直接拖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