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約會

這邊, 也不知道今天天氣變得有點太快還是空調調得太低了，正在辦公室裏的男人突然覺得周邊一陣陣涼嗖嗖的，他正思忖着是應該調空調還是多加件衣服時, 言若寧的電話打來了。

電話裏, 女人聲音嬌滴滴的，“褚總, 我可不可以跟你商量個事呀。”

她聲音軟糯, 尾音微微拉長，好像在撒嬌, 這好像是她主動提離婚後的幾個月裏，褚澤霖第一次感受她的撒嬌。

他喉嚨滾了滾，聲音低沉問：“什麽事？”

言若寧想了片刻, 言簡意赅地表達了她們辦公室十幾個人想訂那家私房菜的想法。

話還沒說完，褚澤霖猛然地咳了起來, 像是被嗆到了一般, 片刻, 他忍着喉嚨的不适問：“你們要訂十四份午飯？”

見他反應這麽大, 言若寧也忍不住皺眉，“訂十四份不方便嗎？”

褚澤霖有一種拿了石頭砸在自己腳上的感受，他微微壓住喘着的氣息, 過了會才道：“這個可能真不方便。”

給言若寧做飯他沒問題, 但每天做十四份？可能嗎？不可能, 這就是在要他命！

他沒想到自己一時的隐瞞，竟然招來這麽大個禍, 早知道就不應該說是什麽私房菜了。

正想着, 那邊女人不解的聲音也傳來：“哪裏不方便, 他們不是私房菜嗎？”

褚澤霖修長的手輕輕敲着桌面, 只片刻後，清了清嗓音道：“确實是私房菜，不過老板已經打算不做了，所以可能都不接單了。”

言若寧：……

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突然覺得好巧啊，巧得離譜。

她不太理解，語氣帶着郁悶：“褚總，你不會是因為想要拒絕我所以才這麽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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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澤霖聞言稍稍揚眉，這個女人聰明着呢，不過他是不可能說實情的，正好借這次機會驗收一下他試探的成果，“我說的是事實，不只是你同事訂不到，可能明天之後我跟你的午餐也沒有了。”

言若寧雖然不想相信，但是他話都這麽說了，她總不能纏着他要去看人家的店吧，更何況就算那家店還在，人家不願意訂這麽多，她也不能勉強。

而事實如此，第二天中午，确實也沒有午飯給她送到前臺了，她跟李正媛和其他同事，也像很早前那樣，只能訂別的外賣。

一連好幾天，言若寧中午都在訂別家的外賣，但大概是之前吃慣那家私房菜，愛上了他們家的味道，現在別家的外賣她怎麽吃都覺得沒有味道，嘴裏淡淡的，很不得勁兒。

她總覺得那家私房菜做得那麽好吃，不應該關門歇業的，褚澤霖好像在忽悠她。

心裏突然有了這個想法，便越想越是覺得如此，晚上回到家，她終于沒忍住，又問男人：“褚總，那家私房菜真的不做了？”

褚澤霖等了好幾天了，終于等到她的詢問，此時他面色平靜，但心底的笑意早就如花海蕩漾。

他淡淡地嗯了聲，黝黑的眸光斜斜地看了她一眼，“怎麽了？想吃了？”

言若寧雖然不想承認這個問題，但是也沒必要隐瞞，“我是挺懷念的，但你不是說他們家不做了嗎？”

男人微微垂眼，唇線緊抿，嗯了聲，“是不做了，但如果你想吃的話，我倒是可以找老板說個人情。”

言若寧聞言眸光微亮，仔細地盯着男人的臉，觀察着他神情變化，想從他臉上看出些端倪來判斷這話的真假。

但她沒看出來，只問：“真的假的？還能給我單獨做？”

看着她盯着自己那種半信半疑的眼神，褚澤霖有點想笑，但他很快忍住了，“當然真的，不過我得有個條件。”

一聽這話，言若寧心裏翻了個白眼，就知道這個男人沒有那麽好心，還單獨做，是她把他想得太好了。

雖然被爽了心裏有點兒不爽，但她還是問：“什麽條件？”

那男人心思頓了頓，像是在思考，過了片刻，他看着言若寧笑道：“也沒什麽大事，看在我幫你訂這麽多天午飯的份上，明天你就請我在外面吃個飯看個電影吧？”

言若寧聽他只提了這個要求，有點意外，又有點別扭，就他們兩個人吃飯看電影，孤男寡女的，好像有點不太對啊？

但是，她對那飯菜又是想念得緊，最後她勉強同意了，“就吃飯看個電影？”

褚澤霖點點頭，“就吃飯看個電影。”

言若寧想了想，心一橫，“也行，就一次啊。”

褚澤霖也沒讨價還價，在女人走後，他唇角幾不可見地揚了揚。

兩人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就好像是約會，結婚這麽長了，他們似乎還沒有約過會，挺好的。

這麽想着，他的心突然雀躍，對明天的到來也産生了一些期待。

第二天下午四點，褚氏的高層會議仍在僵持，兩個重點項目的負責人為了資源競争吵得面紅耳赤，雖然平日大家在公司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表面上也裝得很斯文和氣，但真到了利益的緊要關頭，那些斯文也沒了，和氣也消了，就差點撸袖打起來了。

若是平時，坐在首位帶着金絲眼鏡的男人這會兒早就冷笑拍桌陰陽怪氣說這些領導跟菜市場的撕逼大媽沒什麽兩樣，但這時候，那個男人神色毫無波瀾，似乎沒聽見他們在吵架一般，甚至他還在開小差。

他低着頭，盯着平板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指尖一直在平板上滑來滑去的，也不知道幹什麽。

兩人吵夠了，但褚澤霖還沒發話，便都看着高彥明，眼神好像都在問着，老板今天都不做聲是怎麽回事？

高彥明感受到那兩人炙熱的目光，清了下嗓音，正要開口着，褚澤霖擡了眼，看着那兩個負責人，淡淡道：“你們吵完了？”

他聲音帶點清冷，一副我要開大了的樣子，室內瞬間安靜，變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不自覺将視線看向剛才吵架的那兩人，提了口氣，心裏為他們默哀。

可沒想到，坐在上首的男人，只淡淡補了句：“吵完了就先到這，散會。”

……？？？

就這樣散會了？

不發脾氣的嗎？

除開高彥明，包括剛才那兩個負責人在內的所有人都好像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見大夥不走，高彥明趕緊将人走趕了出去，心想着，人家褚總一會還要約會呢，哪有空聽你們在這撕逼，一群憨憨，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等衆人一走，褚澤霖把平板遞過去給高彥明，“看看，我應該選哪個電影？愛情片怎麽樣？”

高彥明接了過來，上面好幾個電影，有科幻的，動作的，懸疑恐怖還有愛情的，他毫不猶豫地指着那部懸疑恐怖片，“就這個吧，說不定電影裏面有驚恐鏡頭，到時候您可以毫無壓力的拉着言小姐的手，攬着她的肩頭，安慰她。”

褚澤霖聽着，覺得有點道理，女人嘛，膽子都比較小，他微微擡了頭，看着高彥明，“高特助，沒想到你看着很正經，但腦子裏花花腸腸可不少。”

高彥明：……

他還有錯了？

褚澤霖倒沒留意到他抽了嘴角，又問：“還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雖然被誤會了，可該做的工作高彥明還是得做的，“也沒什麽特別要注意的，就是女人一定要誇，一會你見到她就往死裏誇，總之順着她就對了。”

褚澤霖若有所思，過了會才點點頭，現在他暫時也沒別的想法，暫且就聽他的吧。

在下去之前，褚漢霖給言若寧打了個電話，到了下午五點，他的車準時停在了大廈停車廠門口，沒過幾分鐘，那個女人也下來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非常正式的職業套裝，還紮起頭發，看上去很是幹練，還沒等他下車給她開門，她便已經拉了開副駕駛的門。

褚澤霖想方才高彥明的叮囑，上下打量她，誇道：“今天你穿的好像，格外的漂亮。”

言若寧冷不丁地聽到他的誇贊，身子一哆嗦，但不得不承認這話他說得很用心，特別是“格外”二字，顯然是經過思考的，不過他可能不記得她昨天也是這麽穿的。

她嘴角輕輕一抽，“褚總，這是工服，我昨天也是這麽穿的，其他同事，也是這麽穿的。”

褚澤霖輕咳了聲，掩飾着自己的失誤，“我主要說的是妝容。”

言若寧心裏呵了聲，“我今天沒化妝。”

褚澤霖：……

算了，不誇了，也不知道一會又會有哪一句說錯了。

男人開着車，去了附近有名的法式餐廳，一進去便見大廳裏擺滿了餐桌，廳內布置格調浪漫幽雅，柔和的薩克斯曲緩緩流淌，褚澤霖最後選了一處小套間。

雖然言若寧覺得他們兩人不需要套間更好，想到接下來兩人可能漫長的用餐時間，那個男人也不知道又會搞什麽動作，她就覺得渾身都有點不太自在，但今天說好了是她請客，那只能随他，反正心一橫，吃飯時間很快就過去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的用餐并沒有多煎熬，反而很舒心愉悅。

男人吃得慢條斯理，又似乎非常顧忌她的感受，還跟她談起了自己最感興趣的高定會設計，甚至還提到她設計的缺點和優點，就有一種他很用心地在跟她相處的樣子。

這是之前幾年言若寧從來沒有過的感受，當然她并不反感跟男人談這些，甚至對他的侃侃而談，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有些動容。

這個男人只有在談工作的時候正常一些，平時的時候，像個喜怒無常的機器人。

吃完飯後，男人也沒有過多的糾結在餐廳裏，而是直接提出了去看電影，在買電影票的時候，言若寧還以為他會選愛情片，但他卻特別選了恐怖片。

言若寧：……

算了，恐怖片就恐怖片吧。

褚澤霖似乎也看到她一言難盡的神色，還特別解釋：“恐怖片燒腦，如果你不喜歡，我們也可以換愛情片。”

言若寧忙搖頭，臉上擠出一絲笑意，“沒有，恐怖片挺好的，我也很久沒看了。”

她臉上似乎挂着一絲緊張，似乎是對接下來的觀影有些害怕，褚澤霖嘴角不自覺揚了揚，看來高彥明這一招還挺好的。

但他萬萬沒想到，接下事情的發展已經有些脫缰了，因為這部電影它竟然是4d的，然後他們就開始長達了兩個小時被座椅□□的噩夢。

恐怖電影往往都是以漂泊的大雨夜進場，兩人屁股還沒坐穩，迎面就感受到了一陣潤物細無聲似的細雨，而後，一段跳樓戲和飙車戲也相繼而來，座椅就順着電影鏡頭胡亂地搖擺，就跟蹦迪似的，在最後，還有一段火場戲，一股熱意也從座椅下方噴了出來。

大概是被座椅折磨得忘了電影的內容，在兩個小時的時間裏，褚澤霖沒有聽到言若寧害怕的驚叫，也沒有感受到她的求救……

電影結束，他感覺自己已經被座椅折磨得有些狼狽，而言若寧也亦然如此，她紮着的長發已經被打散，這會兒頭發還有點濕，緊緊地貼着她的面頰，快成了落湯雞。

向來處事不驚的男人這會兒也狠狠地咬了牙，心裏默默地給高彥明記上了一筆，他這出的什麽馊主意，好好的電影結果竟整成了一段受難時光。

但他還是面無表情繃住了高冷霸總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設，起身整理有些潮濕的衣襟，又朝言若寧送了手帕過去，“抱歉，我沒想到這電影這麽刺激，你，沒事吧？”

言若寧看着他遞過來的手帕，咬了咬牙，将提到嗓子眼那幾句罵人的話努力地吞了下去。

為了那些午飯，她忍了，只朝男人努力揚笑，“我沒事，電影挺好看的。”

下次老娘不看了！！！

媽的，受罪。

褚澤霖也不是那麽沒眼力見，她臉上細微的變化還是看得很清楚，她現在很有事。

他原本還打算假裝無意路過清吧，然後去裏面點首歌喝點酒什麽的，但現在，他只能取消了後面的那些環節安排開車回了家，并還跟言若寧承諾：“明天我讓廚師到家裏來做飯，怎麽樣？”

言若寧今晚受了這麽大的罪，當然理直氣壯了，“明天我要吃香辣蟹紅燒肉牛和小排骨！”

褚澤霖哂笑，明天她吃帝皇蟹也不是不可以，便淡淡地嗯了聲。

第二天是周六，盡管高定會時間已經近在眼前，但公司該放的假還是放的，沒有強制的996，所以言若寧睡到十點多才起來。

她洗漱後下了樓，發現大廳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也不知道這些阿姨都去哪裏。

她逛了一圈，總算聽到廚房傳來一點動靜了，便走過去，沒成想看到褚澤霖竟然在廚房裏。

男人一身灰色的家居服，看着休閑輕松，他站在中島臺邊上，帶着圍裙，手裏拿着菜刀，一副居家男人的樣子。

言若寧下意識開口：“家裏人呢？怎麽都沒見？”

男人微微擡眼看她，“我不是人？”

言若寧擰眉，顯然對他的這個回答不是很爽，這狗男人咬文嚼字幹什麽，是不是想借題發揮？

算了，不扯這個了。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馬上就十一點了，昨晚男人答應了她今天要請廚師到家裏來的，她便問：“十一點了，你昨晚說的那家私房菜的廚師要過來了嗎？”

褚澤霖挑了挑眉，“我不就在你面前了？”

哈？

言若寧怔了片刻，“什麽意思？你是那家私房菜的廚師？”

褚澤霖放下手裏的刀，慢條斯理地洗了手，擡着眼看她，輕笑了聲，“真聰明，一猜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