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詭異的小七 (1)

李世明聽着他這話,心下極為不爽,面上卻只能道:“容我想想。”

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即便對顧無歡十分不滿,他也不會選擇和他硬着來,他從來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為官之道,就是不能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且如今他正中意東方舞陽,要是惹得顧無歡不快,他絲毫不懷疑顧無歡會從中搞破壞。

畢竟此人雖然情感智商薄弱,但那可鬼畜的心卻是一直存在的,這一點他一直沒忘。

但是教他賣萌這事——這貨真的賣得起萌嗎?

“想到了麽。”顧無歡涼薄的語氣傳入耳膜,李世明心裏嘀咕一句這麽沒耐心,想了想,擡起頭朝着顧無歡道:“下官方才确實是想到了一個法子,就是不知道郡王願不願意一試?”

“什麽法子?”顧無歡瞥了他一眼,道,“只要不是讓本王裝可憐示弱,但說無妨。”

“就是,唱歌。”李世明忽的笑了,那笑裏頭似乎有些陰險的味道,“下官聽說郡王精通音律,對音樂的天分極好,那麽唱個歌兒對郡王來說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唱歌?”顧無歡倒是沒想到李世明會出這個主意,“琴簫一類的樂器本王卻是精通,但用唱的,本王不太喜歡。”

他素來樂于用樂器奏出音律,可從不自己親口唱,這世上還沒有能讓他願意唱歌的人。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李世明輕描淡寫道,“郡王要是擔心效果不大好,咱們可以事先演練演練,等真的确定下來了再用不遲。”

顧無歡聞言,心下依舊不打算采納李世明的建議,不過他很好奇,李世明能想出什麽好曲子?

“什麽曲子?”顧無歡道,“你先唱來聽聽。”

李世明微一挑眉,随後低頭在桌子上掃了一眼,看見了茶壺,便伸手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潤嗓子,随後輕咳了一聲,“這唱歌并不是下官的強項,不過勉強也能聽,這首歌的名兒叫做,感覺自己萌萌噠,賣萌必備神曲,郡王你且聽好了。”

感覺自己萌萌噠……

顧無歡聽着這幾個字眼不知為何覺得有些惡寒。

他下意識覺得,能叫這個名字的曲子,應該是由女子來唱比較合适。然而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李世明已經開口清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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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的臉你怎麽會突然害羞

是不是被我的美貌沖昏了頭

我知道我完美的讓你無路可走

其實我只是有一點可愛過頭”

顧無歡聽到這兒,眼角幾不可見的一抽——

而李世明似乎沒有意識到顧無歡的表情變化,只繼續唱着——

“感覺自己萌萌噠,心裏開出了花,煩惱就……哎呀……別打!”

還未唱完的歌詞被迎面而來的一扇子敲上了腦門直接打斷。

李世明捂着有些疼的額頭,看了一眼地上那把被顧無歡扔出來的,他最經常拿着的那把十八檔烏木水墨折扇,撇了撇嘴,而後,擡眸望向顧無歡。

顧無歡精致的眉頭緊蹙,冷冷地看了李世明一眼,擡起手臂,修長的手指指向密道的出口——

“你出去!”

李世明:“……”

不用問也知道自己那歌詞是被顧無歡嫌棄了,看那黑沉的臉,想來打死他都不會唱這種歌。

所以他叫他出去的意思是不用他來想辦法了麽?

噢耶,這真是極好的。

李世明依着顧無歡的意思離開了。

當屋子裏僅剩下顧無歡一人時,他偏過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拉絲面餅’,覺得如同風閃靈那般喜歡吃的人必定愛吃,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将這面餅切成小塊的,去找風閃靈一起吃,讓她知道,她的想法其實是錯誤的。

她和他,其實還是可以坐在一塊兒吃飯的。

……

傍晚時分,風閃靈才從外頭逛完街回屋子,還沒坐下多久,便聽得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誰?”她朝着外頭喊了一聲。

屋子外頭的人似乎是沉默了片刻,随後,熟悉的聲音響起,“我。”

風閃靈一聽這聲音,微微挑眉。

顧無歡?這家夥總算是有些禮貌了,還知道敲門。他這麽大喇喇地敲門不怕人知道他還活的好好的,想來是屋子外都沒人了。

“進吧。”她朝着門外的人道了一句。

下一刻,房門被人從外頭推開,一襲修長的紫影邁了進來,手中還端着一個托盤。

風閃靈原本是低着頭沒去看他的,卻沒想到鼻尖忽然嗅到了一股子久違了的香味,她當即怔了一怔,随後立即擡眼望向了顧無歡手裏的盤子。

果然是——

那盤子上撒着烤肉蝦球青椒奶酪的餅可不正是披薩餅?

只是——明明應該是一整個圓的,或者是被平均分成扇形的餅,為毛成了切片?

一小塊一小塊地拼湊在一起,一筷子就能夾起好多。這樣吃起來未免太無趣了……感覺奶酪絲都被切沒了。

“這東西你應該喜歡吃。”顧無歡說着,将那盤子擱在了桌子上,“嘗嘗。”

“你還真的去買了?”雖然說是被切成了小塊,但有的吃風閃靈也不并嫌棄,用筷子夾了一塊放入口中。

這做餅的廚子手藝還真是不賴,入口口感外層香脆,內層松軟,像極了正宗披薩餅,能做到這個份上,很值得表揚。

“方才讓黑雲跑了一趟城北買來的。”顧無歡說着,也坐了下來,當着風閃靈的面也夾了一塊起來吃,這一回他倒是什麽都不嫌棄了。

“終于有你能吃得下的東西了麽,難得。”風閃靈見此,眸中劃過一絲笑意,随後道,“不過,我很不能理解,為什麽是一塊一塊的,而不是一片一片的?”

“難道原本不是這樣的麽。”顧無歡面不改色,“我以為它本來就這樣。”

她既然知道了這個餅原本是什麽樣的,他自然是不會說自己刻意弄成了這個樣子,因為從她的表情來看,他覺得她應該是喜歡原來的那種吃法。

一整大塊拿起來,吃的時候扯出絲,光是想象那個畫面便覺得邋裏邋遢的。

為了避免被她說成奇葩,他自然只能裝作不知了。

而風閃靈雖然心裏納悶卻也沒有懷疑顧無歡的話,她自然是猜不到顧無歡會在這種事上忽悠她的。

“現在還覺得和我一起吃東西很煩麽?”顧無歡見她吃的不亦樂乎,适時道,“其實你我還是有相同愛好的,你說是不是?”

俗話說吃人嘴短,風閃靈此刻自然也不去反駁他,只道:“但願你能一直如此那便最好了。”

顧無歡道:“那不如下次再試試意大利面?”

風閃靈聞言,瞥了他一眼,“你能吃甜的麽?”

意大利面無非就是胡椒汁與番茄汁,他吃不得辣那麽前者必然是不行了,要是能吃得甜的那便可以選擇後者。

好在顧無歡對于甜食并不排斥,“可以。”

“那就下次試試喽。”風閃靈微微挑眉。

顧無歡聞言,唇角勾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好。”

其實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想着與風閃靈一同用餐,興許是覺得一個人吃飯太無聊?而看不順眼的他也不願意與之同桌。所以這難得碰上一個順眼的,自然要拉着她。

顧無歡覺得多半就是如此。

一夜很快過去。

第二日,風閃靈起了一個大早,穿好了衣服下床,邁步到了房門處,才打開門,便看見兩名丫鬟站在門外,端着洗漱用的東西,見她開門了,笑道:“方姑娘醒了?郡主讓我二人守在這兒,只等姑娘醒了,去大堂用早點。”

風閃靈讓那二人進了屋子,随口道了一句,“舞陽起的很早麽?”

那二人聞言,面上竟都呈現出幾分苦悶之色。

“郡王如今下落不明,郡主應該很是難過,多半是徹夜未眠。”

風閃靈:“……帶我去大堂吧。”

風閃靈到大堂的時候,東方舞陽正坐着等她,見她走到了自己跟前,才道:“你昨夜睡得可好?”

“比在自己家裏好。”眼見此刻周圍無人,風閃靈道,“房間也比榮國公府的大……倒是你,怎麽似乎不大有精神的樣子?”

“還不是顧無歡那個混賬,他要求的,不能像往常一樣睡得那麽遲,否則一點也顯示不出我的消沉狀态,便要我早早醒來,我一副沒睡飽的樣子,府裏的下人還以為我沉浸在失去兄長的痛苦中,你說他多過分?”東方舞陽冷笑,“反正事後我和他沒完,這筆賬我遲早要算的。”

“你們兩人共同的特點就是都很小心眼。”風閃靈吃了一口粥,淡淡道,“怎麽不學學我和令狐染墨,要知道他做錯了事情我向來寬恕,而我說的話他也像來很聽。”

“前提是你家七弟人比較善良,好說話,你怎麽不說說你家其他兄弟,你與他們合不來吧?”東方舞陽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還有你家那幾個姐妹,你與誰處的好?你們府上的兄弟姐妹到底分成幾派?”

“衆多兄弟姐妹裏,有一個處的好的就行了,至于其他人,管他們呢。”風閃靈道,“這家裏人太多總歸是亂,幸好你們家裏就兄妹二人,清淨的多。”

“那也得好相處才好。”東方舞陽撇了撇嘴,還想再說些什麽,餘光卻看見大堂外頭忽然掠進來一道黑影,她擡眸去看,正是王府中的暗衛。

那暗衛走到了桌子前,望了風閃靈一眼,随後又看了看東方舞陽。

東方舞陽道:“無妨,直接說。”

“郡主,榮國公府內有異。”那人道,“屬下等人這幾日密切關注榮國公府的動向,就在一刻鐘前,有一名白衣蒙面的可疑女子翻過榮國公府的高牆離開,而就在她離開不遠的時候,府裏的七公子令狐染墨也跟随了出去,走的是正門。二人似乎是朝着城西的方向來的,已經派了人去跟蹤那女子,接下來該如何,請郡主指示。”

風閃靈聞言,眸光一沉。

南煙她……果然不安分。

小七那笨家夥怎麽還追着她出去?如今整個帝都出個門上個街到處都有錦衣衛的身影,南煙如果不慎落網也就罷了,自己總有辦法撇清關系,但小七要是跟着她出去,不僅不安全,南煙一旦落網,他還會受牽連。

風閃靈心中有些焦急,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東方舞陽望了她一眼,随後朝着那暗衛道:“且先跟着吧,不要有什麽動作,讓跟蹤的人護着令狐染墨的安危即可。”

暗衛應了聲是随後退下。

等大堂中僅剩東方舞陽與風閃靈時,風閃靈起了身道:“舞陽,我先失陪。”

“你是放心不下你那七弟麽?”東方舞陽道,“不如我和你一同去?我想你并不介意王府的暗衛監視榮國公府,你與榮國公府裏的人關系也不親近不是麽?”

“這一點我自然不介意,他們的動向素來和我沒有關系。”風閃靈道,“我自己去便好了,有王府裏的暗衛跟着,想來也不會出什麽大事。舞陽,借我一匹快馬。”

她說完,也不再等東方舞陽回話,轉身迅速離開了大堂。

她當然不能叫東方舞陽與她一同去。

東方舞陽可是認得南煙的,這要是被她看見了南煙,恐怕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導致舞陽今後不再信任自己。

風閃靈從馬廄裏牽了一匹馬,一路出了禮郡王府,便朝着西邊去了。

她幾乎能猜到南煙會去什麽地方。現在自己失蹤的消息整個榮國公府應該都傳遍了,而整個府裏只有小七一人知道她安然無恙,南煙定然是不知道的,此刻約莫是心急如焚。

南煙心急如焚的原因自然不是為她擔心,而是那塊被她強行收走了的玉牌。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塊玉牌對于南煙而言十分重要,再加上之後令狐染墨向那些惡奴要玉佩的事,她也猜出了南煙必然慫恿過令狐染墨幫她拿回玉佩,而令狐染墨自然不會聽她的,可善心驅使之下,就想設法給她另找一塊。可他的好心,南煙未必領情。

所以南煙這一回不顧危險離開榮國公府,要去的地方十有*是絕命崖崖底,她對于那玉牌那麽在意,必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找尋到它的機會,小七許是發現了她偷偷離開,好奇心之下跟了上去。

風閃靈揚起鞭子,加快了馬兒奔跑的速度。如今禦馬對她而言不是什麽難事,自然是能有多快就多快。

南煙的畫像大街巷尾到處都是,這要是不慎被王府裏的暗衛認了出來逮捕回來,令狐染墨可是會受牽連的……

這一頭風閃靈策馬疾馳,另一邊,絕命崖半山腰處——

一名白衣蒙面的女子踩着崎岖的山路快步行走,光潔的額頭上布滿了細細的汗珠,她一路前行頭也不回,自然沒注意到身後跟了一個人。

在她身後不遠處,一名墨衣少年望着她的背影一路跟随。

原本走得好好的,墨衣少年的腳步忽然一頓,随後立即轉了個身,找了棵離自己較近的大樹,躲在了樹後,而後,探出了腦袋。

他忽然的躲避,是因為他看見了白衣女子前方忽然湧現的數十個黑衣人。

這山崖四處樹木雜草叢生,他躲在樹後,倒也沒讓那群人看見,只因為如今那些黑衣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白衣女子的身上,在這樣的樹木叢林間,那白色實在太過惹眼。

“那女子該不會是主上要找的人?”

“主上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咱們要找的,除了顧無歡之外,還有那名和他一起落崖的白衣女子,榮國公府的二小姐。”

“那二小姐長得什麽模樣我可沒看清,但前方這女子的身段與她差不多。”

“我也沒看清,主上抓她來的時候她一直是躺在地上的,依稀記得是個美人。”

“十有*就是她,否則這荒郊野外的,哪裏冒出來一個穿着一樣身段相同的女子?不管那麽多了,先抓回去再說。”

黑衣人們七嘴八舌的讨論着,而那被他們議論着的人此刻還毫無所覺。

此時離中午還早,太陽卻十分*,南煙腳下的步子一停,擡手抹了抹額上的汗液,傷勢未好加上徒步行走許久,此刻只覺得十分疲憊了,她咬了咬牙,繼續走。

那塊玉牌絕不能丢,絕不能,即使只有一點點希望,她也要去找。

她擡起頭望向前方,卻沒有想到,一擡眼看見的便是成群的黑衣人。

這些人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她方才怎麽就沒有察覺?

她沒有想到,受了些皮外傷,自己如今的警覺能力已經如此之差了。

“你們是什麽人?”她冷聲開口。

“令狐二小姐,你是乖乖地和我們回去呢,還是讓我等擒你回去?”一人開口,聲線低沉。

南煙聞言,瞬間便知道了這夥人的目的,原來也是來找人的,此刻不想與他們牽扯太多,便道:“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

但她說的話黑衣人自然是不搭理,衆人二話不說便齊齊抽出了長劍,全都朝着她一個人招呼過去。

“主上說了,要是沒死,抓活的!”

黑衣人們雖然拔了劍,但并沒有要傷人性命的樣子,南煙一人自然是抵抗不住這麽多人,眼見沒打兩下就要落敗,忽聽得耳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她擡眸看去,只見是一名身着青色羅裙的女子策着棕紅色大馬迎面而來,微風揚起她的三千青絲飛舞,那女子不由分說,策馬直接沖開了黑衣人人群。

黑衣人大驚,沒想到忽然出現的人直接就騎着馬匹來撞人,紛紛避開道不讓那馬蹄踏傷。

風閃靈見衆人讓開了道,抓着缰繩的手狠狠一勒——

高昂的馬鳴響起,那馬兒被勒停下來的時候,離南煙僅僅不足半丈的距離。

南煙一張原本就無多少血色的臉瞬間更白了幾分。

她沒剩下多少力氣了,來不及像一衆黑衣人一樣迅速避開,還以為這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女子策馬而來會連她一起撞出去,但沒想到這女子竟然直接在她跟前勒停了馬。也算是有驚無險。

“你是什麽人?作甚搗亂?勸你不要多管閑事!”一聲男子的冷喝聲響起,這話自然是沖着馬上的人說的。

風閃靈偏過頭瞥了一眼那人,“怎麽?不爽?不爽來打我啊!”

黑衣人:“……”

這忽然冒出來的女子阻止他們抓人不說,一出口竟還是這麽嚣張的話,擺明了就是找茬來的。

“姑娘家的,竟如此口出狂言!”一人冷笑一聲,提劍便沖了上來。

在他之後,相繼有人朝着風閃靈揚劍而來,風閃靈見此,竟是躲也不躲,只悠然自得地坐在馬匹上,只等那夥人靠近了,她忽然揚起袖子,朝着衆人撒了一把粉末——

“請你們吃香粉!”

袖子裏的百花軟筋散盡數灑出,在空氣中擴散開來,細細的粉末輕揚浮動,竟是讓人躲也躲不開,只能任由着那些粉末灑在自己的身上、臉上。

“叮”

“叮”

一聲又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黑衣人們不慎将粉末吸入,一瞬之間只覺得身體的力氣都被抽離了,所剩餘的力氣竟都握不住手中的劍,任由着劍落在了地上。

“這個味道是……”南煙離衆人不遠,不慎吸入了一些百花軟筋散,她幾乎是在聞到味道的一瞬間便知道這是什麽香氣了。

她當初在夜宴行刺皇帝時原本要用的,卻被顧無歡掉包了的,她再熟悉不過的百花軟筋散,沒想到這忽然冒出來的女子竟然也有。這香料是出自于嶺南,莫非這女子是嶺南人?

而下一刻,似乎從不遠的地方傳來了‘撲通——’一聲響,像是什麽東西轟然落地的聲音。

南煙此刻倒是沒有心思去注意這個,但風閃靈可是看得清楚,就在剛才,右側一株茂盛的大樹上掉落下來一道黑色的影子。想也知道是王府的暗衛。那人隐藏在暗處,見一個弱女子被一群男子圍攻都不出手,這典型的暗衛行為,除了看除了記,什麽閑事都不管,方才她要是沒來,恐怕南煙這一會兒早已因為寡不敵衆而落敗。

百花軟筋散的作用發揮得快,他離得并不遠,自然是中招了。

“現在你們還有誰不服我?我口出狂言自然是有依仗的。”風閃靈望着倒了一地橫七豎八的黑衣人,低笑一聲,從馬背上躍了下來,“你們這些人,以後要記得,口出狂言的并不一定就是蠢人,有可能人家真的挖好了陷阱,等着你們來跳呢。”

衆黑衣人:“……”

此刻他們如同待宰羔羊,站都站不起來,便只能拿着黑色面巾之外的眼睛瞪着風閃靈。

而風閃靈在衆人的注視下也毫無壓力,只徑自走到了南煙跟前,冷聲開口:“令狐染墨呢?”

禮郡王府的暗衛分明說小七跟着她後頭出來了,這會兒卻只看見了南煙一人,這讓她第一反應便是擔憂令狐染墨。

“他?”南煙望着眼前的女子,愣了愣,“這……我怎麽知道他,他難道不應該是在榮國公府裏麽?”

風閃靈沉默。

聽這話,南煙是一直沒有發現令狐染墨在跟蹤她?她的神情驚訝中帶着疑惑,倒真不像是說謊。

那麽小七難道是自己一個人半路溜達到哪裏去了麽?

風閃靈如此想着,卻沒有想到,下一刻,熟悉的男音傳入耳中,似乎隔得有點遠——

“方姐姐!”

這聲音讓風閃靈立即回了神,朝着牽頭看去,正對面,一襲墨色衣裳的少年正快步朝她跑來,到了她的跟前,便抓着她的袖子道,“方姐姐,你怎麽在這兒?”

他面上是掩飾不住的興奮之色,但很快,就被驚訝代替了。

“咦,怎麽回事,我,我怎麽沒力氣了……”令狐染墨說着說着,扶着風閃靈的手臂差點就要倒地上去了。

風閃靈見此忙伸手扶上他,從袖子裏拿出了解這迷藥的藥丸塞進了他口中。

那藥丸入口即化,不多時令狐染墨就發現自己身上的力氣在一點一點地回來了。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這話該我問你。”風閃靈眼見令狐染墨平安無恙,松了一口氣,随後皺了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能一個人跑得太遠,你出來做什麽,剛才怎麽沒見着你?”

“我本來是跟着南煙的,但是後來,我看見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他們的打扮都好吓人,很像是壞人,于是我就躲在了樹後。”令狐染墨低下了頭,“原來真的是壞人啊,還拿劍要砍南煙呢,我想幫忙,但是我也怕被砍。”

“……以後這種忙不用你幫,你幫的話只會越幫越忙。”風閃靈眼角微抽,繼而道,“最後一次警告你,以後不準一個人跑的太遠,你也知道外面壞人多,怎麽就不能好好的呆在府裏?”

令狐染墨撇了撇嘴,頭更低了,像是做錯事的孩子,面對大人的訓斥,只能乖乖聽着,無從反駁。

“你是二小姐?”忽然一道女音在二人身後響起,語氣訝異,“你沒事?”

風閃靈自然不指望能瞞過南煙,就憑她與令狐染墨說話的态度和語氣,南煙猜不出來才奇怪。

“其實就在七公子跑來時,我就有些懷疑了,他從來只有對着二小姐才那般開心。”南煙見風閃靈默認了,又問道,“二小姐你現在的相貌改變了,是因為人皮面具嗎?”

“沒錯。你也想要的是麽?”風閃靈轉過身望着她,忽然淡淡笑了,“你要是有了人皮面具,就能少許多顧慮,不必再躲躲藏藏,局限在一個小屋子裏,我現在手上,還有第二張人皮面具。”

南煙聞言,眸光露出了些許期待。

“我原本是想無條件給你的,讓你能在外頭來去自由,你總關在屋子裏,白白吃飯不說,也沒有做到給小七當免費護衛的承諾。”風閃靈的笑容忽的斂起,“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南煙,你這麽不安分,你覺得我還能信得過你?”

“我……”南煙見她眸光凜冽,遲疑了片刻,終于道,“我不是不安分,我只是,想要回那一塊玉牌,其實最初我就不願意将那東西交給你,但那個時候我別無他法,不是你的對手,便只能妥協,我擔心你一個不高興,便将我直接交出去了,才咬牙将那玉牌給你。”

“你覺得你那塊什麽三殿下的玉牌,我真那麽稀罕?”風閃靈哼了一聲,“我又不是三王妃,我霸占着你的玉牌也做不了什麽,你王妃的位置我又搶不走,難道堯國皇室規定只有持有皇子玉牌才能做他們的妃子嗎?”

南煙道:“自然不是,可我……”

“既然不是你跟我磨叽什麽?我又不會拿去當了,也不會送給別人,說真的那東西除了值點錢我真沒覺得有什麽用……當初和你說好的,與你分道揚镳之後就還給你,我說了會還給你就不會食言,我看上去那麽像出爾反爾的人麽?你先是慫恿小七去拿回玉牌,現在又不顧自己欽犯的身份冒險出來找,沒那東西你能死嗎?你活着是為了你家殿下報仇,還是只為了他留下的一個東西而活?”風閃靈斜睨着她,“你這樣讓我很惆悵,我看幹脆這樣吧,玉牌我還給你,你不用再回榮國公府了,你自由了,我也不會把你交給錦衣衛,我們就這麽散了吧。”

“二小姐,別這麽說。”南煙聽聞風閃靈的話,眉眼間浮現焦急之色,“以我如今的處境,傷勢未好,又無法隐藏容貌,帝都處處都有官兵的身影,我沒有藏身的地方,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捉了。”

“那你到底是想怎樣?”風閃靈望着她,眸光冰涼,“你是不是希望我把玉牌還給你,順便無條件掩護你逃過官兵的追捕,南煙,你真覺得世上有這麽便宜的事麽?在你慫恿小七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要是有一天知道了,對你會是什麽看法?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你還指望我幫你,別做夢了,趕緊洗把臉清醒一下,我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你指望我白白幫你這個朝廷要犯,還不如指望母豬上樹。”

“阿姐。”令狐染墨在一旁,扯了一下風閃靈的袖子,“阿姐,其實她真的挺可憐的……”

“你閉嘴!”風閃靈橫了一眼令狐染墨,“別再胳膊肘往外拐,我現在要是不罵她,她覺得我好脾氣你懂麽?”

南煙聽着她的話,沉默了好片刻之後,才開口道:“二小姐,我不會再管你要玉牌了,也不會再慫恿七公子做什麽了,也許你說的對,我原先不守信用,我如今需要你的庇護,自然會安分,只要你好好保管着那玉牌就好,只等堯國的人來接我,我們王後就會應你一件事。”

“這話你都跟我說了第二遍了。”風閃靈呵呵一笑,“雖然我很不想相信你,不過能向王後提一個條件這我倒還是蠻期待的,希望你能記住你剛才說的話,只有我能幫你,這是百花軟筋散的解藥,吃了。”

她說着,将之前給令狐染墨吃的藥丸遞了一顆給南煙。

南煙認得出那藥丸正是解藥,便沒有猶豫的,伸手接過吃了。

這一頭她們在談話,身後的大片黑衣人以及不遠處倒在樹下的暗衛卻是什麽都沒有聽見,只能對着風閃靈幾人的方向幹瞪眼,眼見那三人生龍活虎地便邁着步子離開了,也不管還軟倒在地上的他們。

風閃靈一行三人往回走的時候,風閃靈将馬棄了。

只因為馬兒也被百花軟筋散影響到了,而她出門解藥沒帶夠。

“阿姐,不,方姐姐。”令狐染墨走着走着,忽然嚷嚷道,“我好渴啊。”

“二小姐你這到底是易容成誰了?”南煙望着風閃靈那張不一樣的臉,只覺得人皮面具這東西當真好用,外表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破綻,可比她整日蒙面強多了。面紗戴着麻煩很容易便能扯掉,而人皮面具卻是能和臉完美貼合。

“說了你也不會認識。”風閃靈這般回複了南煙一句,而後望向了令狐染墨,“找找看附近有沒有野果子,這會兒離集市還有些距離。”

令狐染墨聽着,當即就癟了嘴,“是呢,好遠,一落走過來我都要累死了,我的腿都快走不動了,阿姐,我們休息休息好不好?”

“現在知道累了?大老遠跟蹤南煙那麽久你怎麽沒喊累?”風閃靈白了他一眼,“累了也好,記住這次的教訓,讓你以後再跑這麽遠。”

“我還不是怕南煙丢了你會着急嗎?”令狐染墨道,“你以前不是說過麽,南煙武功好,我是打不過她的,我要是直接阻止她,我怕被她打,所以我就只能跟着她了啊,她一路都沒有發現我呢!”

“七公子,即使你阻止我,我也是不會打你的。”南煙聽着令狐染墨的話,臉兒抽了抽,忙道,“七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雖說我當初是慫恿你,但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最多就是不搭理你,我要是傷你就太說不過去了。”

“這話說的是實在的。”風閃靈輕瞥了南煙一眼,“人做錯事不要緊,但是得有良知,就算不懂得知恩圖報,也萬萬不可恩将仇報,倘若你真的對小七做了什麽,我可不會放過你。”

“這你且放心,我能發誓我不會有傷害他的那一天的。”南煙道,“這一點,不用二小姐提醒了。”

“行了,光說也沒用,以後用行動證明才是正經事。”風閃靈說着,四處瞅了瞅,發現了幾丈之外有一塊大石頭,便朝着二人道,“去那兒歇息一會兒吧。”

三人朝着那大石頭走去,風閃靈沒有想到的是,這石頭邊上正好長了一棵李子樹。

這下子可把令狐染墨給樂了,“李子!阿姐,李子!”

“行了別蹦蹦跳跳的,像只猴似的,你想吃是麽,阿姐幫你摘。”

風閃靈說着,擡頭看了一眼樹上泛着青色的李子,此刻真的有些口渴,有果子解渴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她才想着去摘,身邊的令狐染墨卻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阿姐,你別去,你的頭發都亂了,再爬樹就更亂啦,小七幫你去摘,小七最會爬樹了。”

他說着,伸手替風閃靈理了理有些微亂的頭發。

風閃靈被他的動作弄笑了,“好了,你喜歡爬你就去吧,阿姐就不和你争了。”

說完之後,她便到了大石頭旁坐下,将背倚靠在石頭上,南煙也走到了她的旁邊坐下。

風閃靈望着山間的景色,只覺得倒也挺美,不知不覺,有困意席卷而來,她的眼皮漸漸瞌上了。

南煙原本閑的無事也在四處觀望,忽的餘光瞥見風閃靈睡着了,她怔了一怔,輕聲道:“二小姐,你很困麽?二小姐?”

她叫了兩遍,風閃靈都毫無反應,她的腦海在這一瞬間劃過了一個想法。

如果趁着這個機會拿回玉牌,再搜到她身上的一張人皮面具,不僅有利于逃跑,還能讓自己不必再受她控制。

若不是怕被人逮到,她哪裏要躲在榮國公府,只要能改變容貌,她就什麽也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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