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咳血之症 (1)

“在下哪裏敢戲耍殿下您。”百裏無心悠悠地開口,“只不過,在下從來就沒有承諾過殿下什麽,不是麽?那只是我最初的想法而已,這人的想法,都會是改變的,殿下您這脾氣發的着實沒有道理。”

“百裏無心……”對面那人似是聽得有些咬牙切齒,随後冷嗤一聲,“你就不擔心我将你的秘密說出去了?你要知道,這件事情若是隐藏不住,倒黴的可不只是你一個人,連帶着你保護的那位小皇子,一同倒黴。”

“不擔心。畢竟在下手中也有殿下的把柄不是麽。”百裏無心面上一絲焦急的情緒也無,只是拿手反複的揉搓着鼻子,“殿下,其實你我只要不互相妨礙對方的事,根本就沒有必要争執,你對顧無歡的仇恨緣何而來,想必不用我說了,您看這樣好不好,我若是有辦法讓他不妨礙你的事,咱們還可以繼續合作的。”

說完之後,他笑了一聲,“殿下是聰明人,應該懂得權衡利弊。”

對面那人沉默了片刻,之後,冷哼一聲,什麽話也沒說。

百裏無心知道他這就算是答應了,便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打擾殿下休息了,在下告辭。”

說着,他正要離開,然而還沒有走出兩步,他便頓了一頓,“對了殿下,你可有辦法将帝都裏的那些個錦衣衛撤回去,這整天出個門晃悠到哪裏都能看見,真是讓人心煩極了,且這些錦衣衛還十分固執,抓不到人不罷休,您說這樣對我們而言是不是也太危險了點,要知道若是我們這邊的人出了什麽差錯,對殿下你也沒什麽好處啊。”

“你事兒怎麽那麽多!”一聲低斥,男子的語氣裏帶着不耐,“你也知道錦衣衛根本不是本皇子的管轄範圍之內,抓刺客一事也是父皇的意思,這漏網之魚沒抓到他們自然是不會罷休,你們自個兒小心點不就成了,他們要抓的是女刺客,你們這群人裏就那麽一個女子,腦子還不好使,這麽無用的人幹脆不用留着她,否則遲早給你們帶來災難。你讓本皇子想辦法撤掉那些錦衣衛,想什麽辦法,用什麽樣的理由你倒是說說?”

“其實我最初也是和殿下你一樣的想法,她确實魯莽,心思不夠缜密。可她跟随着我們那小皇子多年,小皇子的意思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且我們的人手本來就不多,哪有自己人殺自己人的道理?”百裏無心搖了搖頭,“你也知道我們家那位殿下的脾氣,說一不二,他決定的事兒,我們也沒辦法。”

“不過是一個女護衛,還不是個機靈的,頂什麽用?難不成你要跟我說你家殿下喜歡那女護衛,故而沒舍得殺?”

“當然不是這樣,我們殿下喜歡的另有其人,怎麽也輪不到她。”

“那還留着做什麽?!成大事者哪能婦人之仁?他既然不殺,你去殺了不就是了,如此一來錦衣衛也查不到什麽,不要怪本皇子沒有提醒你,此女若是被逮了,你們必然受到牽連。”

“說的有道理……那好吧,我考慮一下殺了她好了。”

“你愛如何便如何,沒事了就快走!”

百裏無心聽着對方不耐的口氣,揚了揚眉毛,什麽也不說,轉過身便離開了。

而就在他離開之後——

一道黑影落在了樹邊,朝着樹底下還沒離開的男子道:“二殿下,您說的那兩雙鑲着翠玉的黑靴子……屬下翻遍了整個憶雲殿,也沒找到,請殿下責罰……”

“廢物!繼續去找,找不到飯也別吃了!”

“……殿下,您看這樣行麽,您把那靴子具體什麽尺寸什麽樣子的告訴屬下,屬下找人給您做?”

“……滾。”

……

“真是疼啊,這鼻子,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好。”裝潢十分簡潔的房屋內,有男子坐在檀木桌邊,正對着桌子正中央的一面銅鏡,看着銅鏡中人的鼻子。

銅鏡裏的人目若朗星,長睫卷翹,黑色的瞳仁明亮而深邃,好似深藏着一汪碧湖。他唇色如櫻,膚白如玉,一頭墨發绾起一半在頭頂,斜插着一枝白玉簪子。部分黑發則散落肩頭。

一張堪稱妖嬈的容顏,卻因為有些紅腫的鼻子而使得這張臉大打折扣。

“該死的黑衣人,下手這麽狠,回頭讓小爺揪住你,饒不了你。”此刻他似乎全然忘記了下命令的人是誰,只将仇記在了黑雲的身上。

揉搓了一會兒鼻子,他伸手将放在銅鏡邊上的瓷瓶拿了過來,倒出了裏頭的藥粉抹在鼻子上,原本十分紅腫的鼻子,被他揉了幾下之後,那紅腫竟漸漸地消下去了。

他揉着揉着,忽的耳邊聽見了什麽聲音。

窸窸窣窣——

像是什麽東西爬動的聲音,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他皺了皺眉,起身去開窗子,這一探出頭,便發現窗臺下不知什麽時候竟爬了大約十來只黑色的類似于甲蟲一類的物體,他臉色微微變了變,但很快地便恢複了淡然。

西域跟蹤蠱。

他是什麽時候被人下了跟蹤蠱的引子,以致于招來了這些蠱蟲?

這種蠱蟲識別方向的能力并不太好,但壽命十分長,每次出動必須要有多只一起,因為被下了引的人一旦走得路多了,它們便會暈頭轉向,十只蠱蟲裏往往只有一兩只能辨別出正常的方向,随後帶動着其他的蠱蟲一起。

如果不是因為他以前見識過這類的蠱蟲,多半只會以為是普通的蟲子。如果不是因為它們的數量多,他或許也不會發現。

想來想去,能給他下引子的人只有一人。

顧無歡。

想到這兒,他忽的笑了。

果然是個聰明人,即便自己之前裝的那麽像,蒙騙過了所有的人,到底還是讓他起了疑心。

他原先不追究自己假扮他的事情,多半就是因為想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沒有陰謀。

也許,他對那自己刻意裝扮出來的其醜無比的容貌産生過懷疑,雖然一開始是惡心到了他,可他依舊沒有相信他的話。

百裏無心摸了摸鼻子。

顧無歡絕對不會親自來的,那麽,他會派遣來的多半只會是他手底下的暗衛。

如果不是他親自來,那麽他完全不用擔心了。

想到這兒,他唇角輕輕勾了勾,随後一個躍身而起,整個人直接蹿出了窗子,速度快地如風一般,二話不說直掠到窗前兩丈之外的那棵樹下,伸手直襲那樹上的人!

早在剛才他就知道這樹上有人,他目前居住的這破屋子外四處根本就沒有能藏人的地方,那麽前來探查的人只會藏在這茂盛的樹葉之中。

而事情也真是如他所想,他一蹿進樹裏迎面而來就是一把利劍,他冷笑一聲,一個側身避開,朝着那樹上的人直接撒去一把粉末——

百花軟筋散,功夫多麽好的人,嗅到一點便能中招。

“撲通”樹上的黑影轟然落地。

百裏無心從樹上躍下,望着躺在地上的人,唇角勾起一絲輕嘲。

看來,得趕緊去洗個澡了,把身上那被顧無歡下了引子的味道洗幹淨。

……

第二日。

榮國公府。

此刻府門前的匾額之上挂着白花,匾額的兩側是兩條長長的白绫懸挂,府門兩側的家丁身着白色的孝服,頭系白色頭巾,整個府邸被濃重的氣氛渲染着。

門兩側的家丁依舊是如往常一樣守着大門,今日豔陽高照,照的人有些昏昏欲睡,然而就在家丁們站着都想打瞌睡的時候,忽有一名身着灰色粗布麻衣的男子走了過來,一句話也不說便要直接踏進門裏,他的靴底粗糙,落地有聲,一瞬間便把兩個家丁的瞌睡蟲驚跑了。

“诶诶诶……幹什麽的幹什麽,哪來的人?”一人忙伸手攔住了那男子,“誰允許你進去的?知道這兒是什麽地方麽?”

“兩兩兩位大大大……大哥,我是西西西街豆腐店裏的……”

“行了行了行了……話都說不利索。”家丁似乎沒有耐性聽他把話說完,只揮手道,“趕緊走吧,別在這兒擋路,沒看見今日府上辦喪事麽?還來找不痛快。”

“大哥,我我我……不不……不是來來搗亂……我真的……是來來……來給七七七公子送送送豆……豆腐……你要是不不不……相相信……你就……就就把他喊……喊出來!”

“聽你說句話還真是累,七公子要的豆腐?你開玩笑的吧?七公子今天都還沒看見他出門。”家丁一邊說着,一邊把他往外趕,“我們這兒沒人要豆腐,趕緊走。再不走可別怪我拿掃把。”

“住手。”忽有一道女子聲音響起,攜帶着一絲冷哼,“是我叫他來的,怎麽有意見?”

“表小姐?”正趕人的家丁擡眼望着正對面的女子,忙收了手,“不敢不敢,只是表小姐,您也看見了,今日外人不宜進府。這要是讓老爺夫人知道了,小的們可吃不了兜着走。要不您帶着他這籃子東西進去吧,他就別進了。”

“不不……我我得進去,不,不然沒人會會……會做!”口吃的男子說着,面上浮現一抹焦急。

“這豆腐是生的,只有他會做,我讓他到府裏來現做,否則叫他來幹什麽?他動作很快,做好了便出來。”風閃靈朝着家丁淡淡道,“你也知道姑父痛失愛子,這心情必然是不好,難不成就因為這麽點雞毛蒜皮的事就要去驚動他麽?你直接裝作不知道不就行了?”

門口的兩名家丁聞言,對視了一眼。

今日府裏辦喪事,這七少爺還有心情想着吃豆腐,果真像是傻子會做出來的事,奇的是這方大小姐還總是幫着他。

難不成就因為二小姐如今不在,她作為表姐才幫着照顧弟弟……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這表姐妹兩人的關系有多好。

不管什麽原因,這表小姐也不太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驚動老爺夫人就好了。

“既然表小姐都這麽說了,那咱們也不好攔着。”一人說着,朝風閃靈扯出一抹笑,“您請吧。”

風閃靈望着他那有些狗腿的模樣,斜倪了他一眼,随後朝着那口吃的男子道:“不用搭理他們,進去吧。”

那男子面色感激地朝她點了點頭,而後提着他那一籃子東西進去了。

風閃靈跟在了他的後頭進去,快步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別往人多的地方去,跟我來,咱們走偏一點的路。”

那男子聽着風閃靈的話,什麽也沒說,由着她拉走了。

“小七什麽時候找你訂的豆腐?”風閃靈與他走在路上,這般問着。

在她的印象裏,令狐染墨幾乎不一個人出府買東西,她甚至覺得他根本就不會預訂東西。

“先謝……謝謝姑娘的解……解圍。”那男子邊走邊道,“其實……不,不是七七……七少爺要要的豆……豆腐,他沒沒……沒來店裏,是他……他的丫鬟雲……雲雲……”

雲朵麽?

“你是想說雲朵吧?她去你們店裏的。”風閃靈只覺得聽他講話十分累,可人家天生如此也沒有辦法,便幫着他說了,“我記得你是叫二牛對麽?看你剛才很着急的模樣,為什麽?是怕被趕走了賺不着錢麽?”

“不不……不是……其實我……我我想來看……雲雲雲朵姑娘……嘿嘿嘿”

風閃靈:“……”

瞅了一眼王二牛說起雲朵時面上明顯的一抹春心蕩漾的神色,她頓時明白了。

這小夥子八成是中意了雲朵了,不過這倒也不奇怪,雲朵生的嬌俏可愛,有男子喜歡也屬正常,方才他的焦急,是怕見不到心儀的女子麽。

“你想見喜歡的姑娘這沒有錯,但是你也得挑時候啊,你知道今兒是什麽日子麽?這府上三公子辦喪事。不允許不相幹的人進府裏,你還固執的想進來,我方才要是不幫你解圍,沒準門口家丁真會拿掃把打你。”風閃靈有些無奈地瞥了他一眼,“下回可得有點眼力,我起初還以為你那麽急着進來不是為了賺錢就是因為找小七有事。”

“我……我知道了……我下次絕絕……絕對不不不這樣了,下下……下次要是……死,死死了人,我就不……不不來了……”

這話聽得風閃靈差點笑出聲。

下次……

他是覺得這榮國公府裏那麽輕易就死個人麽。

這王二牛雖然不是像小七一樣呆傻,但也是個缺根筋的家夥,那個詞怎麽說來着,憨。

憨傻又口吃的俊男,不過倒也有幾分可愛。

一路走向了令狐染墨居住的院子,遠遠地,風閃靈就看見他一身白色素衣,蹲在草地上捉蛐蛐,而就在他身後不遠處的石椅上,南煙正坐在那兒,因為如今成了他的護衛,便也是榮國公府的一份子,自然也是一身素衣。

風閃靈走近了令狐染墨,然而令狐染墨此刻是背對着她的,因此并沒有發現她的靠近。

風閃靈伸出手,扯了一扯他的頭發。

“哎喲。”令狐染墨叫了一聲,捂着頭一下子轉過了身,原本氣呼呼的臉,在看見來人是風閃靈的一瞬,便是愣了一愣,随後神情轉換成喜悅,“阿……方姐姐?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風閃靈朝他笑了一笑,“順便帶了二牛來給你做豆腐吃,開心麽?”

“開心。”令狐染墨朝她笑着,但下一刻,像是想到了什麽,臉又繃了起來,“但是,等會兒好像要去大堂看三哥,今天一大早,大堂裏就多了個木做的大盒子,裏頭裝着三哥。”

“……那不是什麽大盒子,那是棺材。”風閃靈唇角微微一抽,随後道,“放心吧,我估摸着不會有人來叫你去,你看你這院子裏這麽冷清,幾乎沒有一個下人,說不定他們是把你給忘了,怕你又說什麽不該說的做什麽不該做的。索性不喊你去,這樣更好,咱們玩咱們的就是了。”

榮國公府裏平時的家宴也是從來都不叫令狐染墨和她的,似乎這府裏其實根本就沒有他們二人的存在,他們對于府裏的人來說只不過是多了兩個吃閑飯的,今日讓令狐染墨穿喪服多半也只是做做樣子,不會叫他去大堂。

“那七七七……少少爺……我我我就先……先先去廚房,對……對了……雲雲雲朵……在在哪兒?”

“雲朵?”令狐染墨撓了撓頭發,想了想道,“我想起來了,雲朵今天應該是在府裏幫忙來着,因為她本來就是大夫人身邊的丫鬟啊,她今天可能沒空來和我們玩了。”

“啊?那她她她……她現在在……哪……”

“我都忘了,今天這樣的日子,這府裏的丫鬟仆人估計都是閑不下來的,雲朵自然也是。”風閃靈朝着王二牛道,“你今天也許是看不見她了,不過無妨,她平日裏白天會上街,如果有采購一定會經過西街,下會讓她去你店裏買豆腐,你就能看見她了。”

“那那那……好吧。”王二牛面上劃過一抹失落,但還是起了身去廚房,走出兩步,忽然頓了頓,轉過身道,“你們能……能不能來來來……個人幫……幫幫我扇……扇火,不然我……我我一個人怕怕怕……忙不過來……”

“方姐姐,反正我們都沒事做,要不然我們一起去幫忙?”令狐染墨轉過頭看着風閃靈,詢問着。

風閃靈朝他笑笑,“也好。”

于是四人便一同去了廚房,令狐染墨院子裏的廚房并不寬敞,四人湊在一起,似乎顯得有些擁擠。

“小七,其實一兩個幫手就夠了,不如你去門口玩吧。”風閃靈朝令狐染墨說着,便要把他往門口推。

“我不,我也要幫忙,我還從來沒下過廚呢,我也要學做飯。”令狐染墨不讓風閃靈将他推出去,“我以後會做飯了就能做給你吃了。”

“得了吧,就你這樣的,你不把廚房燒了就算好的了。”風閃靈覺得有些好笑,可看他似乎很固執,便也不推他了,“要不你在一邊看着學?”

令狐染墨還沒說話,站在二人身後的王二牛忽然開了口,“姑姑姑……娘,廚房裏沒沒……沒油了這這……該怎怎怎麽辦?”

“沒油了?”風閃靈聞言,雙眼在四周掃射了一便,果真發現連個油瓶都沒有,蹙了蹙眉,“現在再出去買也太麻煩了些,這樣吧,我去隔壁令狐婉的院子裏去看看,她現在多半是在大堂,廚房裏應該沒什麽人,你們在這兒等一會兒,或者可以先燒水生火,我去去就來。”

風閃靈說着便走出去了,廚房裏這一刻便只剩下了三個人。

令狐染墨看着風閃靈的身影走遠了,轉過身朝着南煙道:“你去外面把風,她要是回來了你就弄出點動靜。”

南煙聞言朝他一點頭出去了。

等南煙也離開了廚房,令狐染墨才轉過頭望了一眼身後的男子,平靜開口道:“說吧,來找我什麽事?”

“小煜煜,別這麽冷淡嘛,你對着你家姐姐的時候多可愛啊,怎麽對着我就又變成這樣子了,一點也不可愛。”王二牛面上帶着一絲似笑非笑,此刻說出的話無比順溜,全然沒了之前的結結巴巴,他朝前邁了一步伸手搭上了令狐染墨的肩頭,一副哥兩好的模樣。

“百裏無心,你少跟我來這一套。”令狐染墨面無表情地将對方擱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開,“到底什麽事。”

“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百裏無心悠悠地道,“宮裏的那位說,帝都裏的錦衣衛他沒有權利撤回,所以誰惹的禍,誰自己承擔。”

令狐染墨淡淡瞥他一眼,“所以你是想說什麽?”

“剛才出去的那個就是南煙吧?雲朵去豆腐店找我的時候,就告訴我她易了容。我剛才看着她那神态就猜到是她了,如果不是雲朵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帝都裏那些晃悠來晃悠去的錦衣衛要抓的女刺客就是她。”百裏無心說着,眸色一冷,“竟然去刺殺皇帝,這麽蠢的事情都幹的出來,起初看着那些錦衣衛我也沒覺得有什麽好擔心的,但是現在,不得不擔心了,你要知道,我們堯國與雲若國是敵對的,如果南煙落網,牽扯出咱們那就大事不妙了。”

“她現在換了臉,并且只會呆在這府裏。”令狐染墨道,“不讓她出去就是了。”

“我的殿下,你果然還是個孩子,你能不這麽心軟麽。”百裏無心狀若嘆息般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咱們要杜絕任何對咱們不利的因素,說真的,我要是早知道那女刺客是她,我早把她殺了。”

“原本我是想讓你幫她易容的,但是最初的時候,我并沒有在她面前自曝身份,于是她求助了令狐穎。”令狐染墨頓了頓,而後道,“現在她戴的這個面具,是顧無歡的手筆。”

“禮郡王顧無歡?”百裏無心眸中劃過一絲笑意,“聽說師承毒醫,也有一手厲害的易容術,以南煙的頭腦,是怎麽能拿到顧無歡的東西?”

“不是她拿到的,是令狐穎拿到了,為了不讓令狐穎起疑,很多事情我都不去問,故而我也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拿到的。”令狐染墨垂下了眸子,“她原本是很敏銳的人,只是因為她太相信我,所以我說什麽她都信,在她眼裏我确實是個傻子,很多事情我問她也不會與我說,只是随口敷衍我,因為她覺得就算她說了我也聽不懂。”

“若國公府的二小姐,聽雲朵說過幾次。就是方才那個姑娘吧,她戴的人皮面具也太粗糙了,我都不用去觸碰就能看得出來,多半是臨時所作,沒有細心制作。”百裏無心啧啧道,“小煜煜,你該不會是喜歡你這個阿姐了吧?這姑娘是很特別,但是別怪我沒提醒你,女人最讨厭的就是欺騙,你騙她那麽久,她要是有天知道了會氣死的,你想俘獲她的心也就不容易了。”

“多嘴。”令狐染墨白他一眼,“我是主子聽我的,南煙暫時不能殺,她是令狐穎給我找的護衛,你若是把她殺了,沒準令狐穎什麽時候再給我找個護衛,屆時,那可就是真正的外人了,如此一來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了,與其讓她找個外人來,倒不如就用着自己人。”

“行行行,你都這麽說了我還能怎麽樣。”百裏無心似是妥協了,“但是她如果再敢給我出什麽幺蛾子,我決計不會再留着她。”

“我會警告她……咳咳……”令狐染墨說着說着,忽的劇烈咳嗽了起來,一邊咳着,一邊從衣袖裏掏出帕子掩口。

“怎麽了?難不成又發作了?”百裏無心臉色一變,伸手探上了令狐染墨的手腕,只覺得他的脈象在這一刻十分紊亂,不禁道,“你這個月發作了幾回了?”

令狐染墨停止了咳嗽,将帕子拿了下來,雪白的手帕中央,染着點點鮮紅。

他見此,面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将手帕對折了一下,擦拭幹淨唇角的血液之後,又折了一折裝回袖子裏。

“看來沒有冰蓮子果真是不行。”百裏無心眸光沉了沉,“我問過皇宮裏的那位了,宮中似乎也沒有冰蓮子,但是這帝都裏,有一個地方,有一個人,連宮中沒有的東西他都有。”

“你想說禮郡王府?”

百裏無心點了點頭,“我昨天好不容易混進去了,但是毫無所獲,我也是昨日才知道,顧無歡根本就沒事,就躲藏在自己的府裏,且我還被揪着教訓了一頓,好不容易脫身了,又被人跟蹤,好在最後我還是沒事。”

“那個地方不要再去了。”令狐染墨淡淡道,“就算能混進去,多半也是拿不到冰蓮子的,沒有就罷了,不必因為這個東西暴露了身份。”

“不行,你體內的毒長久的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冰蓮子還是要拿,但是,不用我們出手。”百裏無心說到這兒,笑了笑,“昨日混進郡王府裏,讓我發現了個事,殿下你那位阿姐,與顧無歡的妹妹東方舞陽似乎挺有交情,不如讓她試試,問問東方舞有沒有那東西。”

“別叫她去。”令狐染墨偏過頭,瞪了一眼百裏無心,“冰蓮子哪裏是那麽容易拿到的?顧無歡恐怕沒這麽好說話,為了一個外人……他不會這麽好心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百裏無心摸了摸鼻子,“試試總有希望的,不試的話,大千南北咱們去哪裏找?”

“我說了不用試就是不用試。”令狐染墨蹙了蹙眉,“你難道不知在令狐穎的印象裏,我幾乎都不獨自出門嗎?好好的染上這種毒,她若是起疑可怎麽辦?”

“我自有辦法蒙混過去。”百裏無心道,“知道你中毒,她第一反應自然是怎麽幫你,而不是懷疑你。”

“那也不行。若是顧無歡兄妹不給,以她對我的關心,八成會想出各種法子,要是不慎惹怒了顧無歡,你想過她的安危麽?”

“應該不會,我看那東方舞陽不是兇惡之人……”

“我說不用就是不用,是你聽我的還是我聽你的?”

“自然是我聽你的了。”百裏無心眼見令狐染墨固執,便也不再堅持,只道,“怕了你了。”

“二小姐,怎麽去了這麽久?”忽的廚房外頭響起了南煙的聲音,廚房裏的二人見此,即刻分開,百裏無心去切豆腐,令狐染墨去燒水。

“方才去令狐婉的院子,廚房裏有人,我只能在外頭等人走開了再進去,今日來來回回的人多,我不能讓人看見自己偷油,當然只能一路躲藏着來,故而多花費了點時間。”風閃靈說着,一邊邁進了廚房,一邊問着,“你站在門口做什麽?”

“是七少爺趕我出來的,說是怕我被煙嗆着,我說不過他,只能出來了。”

“這煙又不大,哪會嗆……罷了,你就在外面等着吧,廚房小四個人也太擠了。”風閃靈說着,把手中的油瓶子擱在了竈臺邊上。

她轉了個身準備看水燒的如何了,身邊一道高挑的身影忽然邁到了她跟前,王二牛滿臉驚慌地道:“姑姑……姑娘,你可……可回來了,剛剛才七七少爺他他他……他他咳嗽咳咳咳個不停,他他他……還,吐吐吐血啦!”

令狐染墨正蹲着撿柴火,一聽這話,臉色立即變了。

該死的百裏無心,竟然……

“什麽?!”風閃靈聽得一驚,下一刻便蹲下了身望着令狐染墨,“小七,他說的是真的假的?”

令狐染墨差點就把手裏的柴火當成百裏無心給折成兩半,但好在他很快定下心神,轉過頭看着風閃靈,道:“沒有,二牛瞎說的呢,我剛才是吃糖葫蘆給嗆到了,咳出來的是山楂汁,才不是血呢。”

“他騙騙……騙人!分分分明就是……是血……他還還還把……手帕給給給藏藏在袖……袖子裏……”

風閃靈一聽這話,幾乎就想也不想地扯過令狐染墨的衣袖,将手伸了進去把衣袖裏藏着的手帕給掏了出來,将手帕攤開一看,上頭的血跡觸目驚心。

“小七,誰教你說謊的?!”風閃靈在這一瞬臉色陰沉,擡眸望着令狐染墨,眼神憂心夾雜着怒意,“你吐血為什麽不說?為什麽不和我說?”

令狐染墨:“……”

“走,去看大夫。”風閃靈見令狐染墨說不出話,二話不說揪着令狐染墨便往廚房外頭而去。

“阿姐,我不去,我不去看大夫,大夫開的藥都好難吃……”令狐染墨一邊說着,一邊轉過頭,惡狠狠地眼神剜着站在廚房門口的百裏無心。

百裏無心只是朝他微微一笑,随後轉過了頭,望着一邊的南煙,“南煙,你過來。”

南煙走到了他的跟前,“百裏大人,殿下他……”

“他的事情你暫時不用多問。”百裏無心道,“有件事需要你做,我跟你說,等會兒,你這樣……”

朝着南煙耳語了幾句,說完後他道:“明白了麽?”

南煙點頭,“明白!”

說完之後,她朝着令狐染墨與風閃靈的方向去了。

“二小姐,等等……”南煙快步追上了風閃靈,朝她道,“你都不聽二牛把話說完,他說他懂醫術,直接找他看啊,剛才二牛本來就想給七少爺看的,你正好回來了,七少爺不願意被你知道,怕你擔心他,所以不讓二牛看。”

“他懂醫術?”風閃靈腳下步子一頓,“當真?”

“他是這麽說的。”南煙點頭,“他說他雖然說話不利索,但是他記性好,父親與祖父都會醫術,他學過,整本醫術他都能背。”

“那好,小七,不用去看大夫了,咱們直接讓二牛給你看看。”風閃靈拖着令狐染墨往回走,到了廚房門口,二牛立即上來了。

“姑姑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會看病是麽?”風閃靈只覺得每回二牛說話都要先叫她‘姑姑’,不禁有些眼角輕抽。

“我會……會!我還能能背……背醫書呢,我腦……腦子裏都都記着,你要是不不不……不信,我背背給你……”

“不用背不用背,我相信你,你幫小七看看吧。”風閃靈說着,将令狐染墨按在了椅子上。

“脈脈……脈象很亂,我我我……我記得這這這……這一種咳咳咳血……之症……不不是很難……難難治。”二牛搭着令狐染墨的脈,好片刻後,才道,“我想,想想……想起來……來了,有有有……一種藥藥……藥材很好,拿來熬熬……熬藥……”

風閃靈聽着他斷斷續續地說話,揉了揉眉心,“你先告訴我,需要什麽藥材?”

“冰冰冰……蓮子。”

“冰蓮子?”南煙站在三人身後,倏然開口,聲音驚訝。

“怎麽,這藥材很值得驚訝麽?”風閃靈轉過身望着南煙,“藥鋪子裏可有賣?”

“不可能。”南煙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回道,“冰蓮子之所以叫冰蓮子,是因為外形酷似蓮子,這是一種生長在雪山上的植物,它是自然生長,沒人知道怎麽種植,不僅能治百病,還能解百毒,被稱為療傷聖品,這個東西,通常是皇室秘藥,尋常的權貴之家都不會有的,更別說是藥鋪了。”

“這這這……這麽珍……珍貴嗎?我不知……知道,我是看醫……醫書,我爺爺爺……寫的醫書,上面也也是說……能能能治百病。”

“醫書上說也沒錯。”南煙道,“只是這東西不知道去哪拿。”

風閃靈聽着她的話,眸中劃過幾許思索。

南煙是堯國皇室裏的人,她這麽說多半是因為見過,如果說這冰蓮子真的只有皇家子弟才有,那麽她能找的只有兩個人。

東方舞陽與顧無歡。

只是……顧無歡最近似乎不搭理她了。

“我覺得我除了咳嗽,沒什麽大不了的嘛。”令狐染墨伸手扯了扯風閃靈的袖子,“要不我們出去看大夫吧,那什麽蓮子聽起來那麽厲害,好像是找不到的,萬一我只是小毛病,就不需要它了。”

“你不是說大夫的藥不好喝麽?”風閃靈橫了他一眼,“怎麽現在又想去看大夫了?”

“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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