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錯過
牢房裏響起喜悅而壓抑的歡呼聲。
龍輕在這大喜大悲的沖擊之下，感覺精神又撐不住了。偏偏此時，她聽到瘋神的腳步聲遙遙傳來：“寶寶，快，把鑰匙滾到媽媽這裏來，瘋子要回來了！”
衆獸也慌張了。“那把鑰匙是我的。小夥子，不要慌，大家都不要慌。”狒狒說。它的聲音有年長之人的淡然與穩定，很好地安慰了衆獸。
龍蛋原地小跳兩下，幹脆利落地滾動起來，像是人在小跑一樣，推着鑰匙推到了狒狒面前——明明不過是只蛋而已，龍輕卻偏能看出華承曼希潇灑優雅的影子。
然而新問題出現了：狒狒被鎖住的爪子雖然能夠拿到鑰匙，但無論如何也插不進鎖孔啊！
瘋神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龍輕覺得自己真的要暈了，要暈了……
“我有辦法！”美人鳥激動顫抖地喊：“我留了一手，沒想到還能派上作用！”說着它被摧殘的斑駁不全的尾羽中的一根開始迅速長長，向狒狒那裏延伸。
就在差狒狒拿着鑰匙的爪子還差一點的時候，那羽毛卻停止了長長。“TMD，我能行的！”一向表現很淑女的美人鳥爆了粗口，她咬着牙，便秘一樣地使勁兒。
羽毛終于又長長了一點，觸及到了鑰匙。它像一只手一樣，靈活地卷起鑰匙——看得出來它的力量很微弱，勉勉強強搬得動鑰匙——插入了鎖孔中：
“咔嚓。”
機關旋動的輕輕一聲，在衆獸的耳朵裏勝過世界上一切美好的音樂。
此時瘋神的腳步聲也到了囚室門口。
狒狒性格雖穩重，動作卻奇快。
他把身上其他的四個鎖全部打開、一個翻滾把龍蛋放到原來位置、把鑰匙挂回牆上、回到自己位置、僞裝成還被鎖着的樣子。
他轉瞬間完成這一切，瘋神才推門進來。
他沒精打采的，也沒怎麽看其他的獸，抱起龍蛋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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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瘋神轉過身的同時，狒狒悄無聲息地出現到了他的背後，掐住他的脖子、奪下龍蛋、把他鎖到自己的位置，一氣呵成。
“好！”這一次，是真正喜悅而激烈的歡呼。雖然還有鎖铐的阻礙，所有的獸都最激烈地掙紮着，表達自己的激動。
瘋神還沒回過神來，他看着這一切，瞳孔慢慢緊縮。
狒狒第一個就給龍輕解了鎖。失去了鎖铐的支撐，龍輕的身體軟軟倒在地上，但精神力支撐着她向龍蛋爬去：“寶寶，我的寶寶……”
她終于能夠抱住它了！她泣不成聲，瘋狂地吻它。
蛋在她的懷裏輕輕蠕動，仿佛在安慰她，就像它還在她肚子裏的時候經常做的那樣。
“諸位諸位，被關了這麽久，大家肯定都有事兒急着去辦。所以咱們也別浪費時間了，趕緊商量下怎麽料理這個瘋子吧。”狒狒擦着獠牙說。
“先把他曾對我們做過的原樣請他體驗一遍。”王冠魚用尾巴拍拍瘋神呆滞的臉龐：“測試一下次神之體的耐折騰程度吧，肯定是遠甚吾等的。”
南方戰線，紅土山脈。
象征斯歌安德錫之王的神樹花紋頭盔遮蓋了傾世容顏，華承曼希一馬當先，率領大軍啓程。按照戰略調整，他将前往北方戰線督戰。
在他身後，費倫和肯熱力向他揮手告別。“哎呀我說費倫大侄子，你有沒有和我一樣，心裏松了一口氣？”肯熱力邊揮手邊說：“終于不用看着他整天冰着個臉了。”
“是啊是啊！”費倫連連點頭：“并沒有不尊敬的意思，但是華承曼希王真的具備強大的影響力，他心情差，連帶着整個南方聯軍都籠罩在低氣壓下啊。”
“唉，唉，希望他去了北方能夠找回龍輕吧，”肯熱力嘆口氣：“衆神啊，請眷顧他們…..”
而此時追随在華承曼希身側的伊雷諾斯卻有不同的感覺。他感覺到，這兩天的華承曼希的心情，痛苦壓抑之外又多了些別的情緒。似乎是希望，又似乎是迷茫。一路上，他頻繁地伸出手指撫觸空氣。伊雷諾斯終于忍不住，驅馬與他并駕齊驅，問：“風給你帶來了什麽信息？是關于龍輕嗎？”
華承曼希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他：“似乎是，又似乎不是。這是一種我以前沒有過的感覺，很奇怪，太奇怪了。你要知道，漫長的生命讓我們閱盡人世滄桑，應該沒有什麽感覺是我們所陌生的……”
“哦哦，這樣嗎。”伊雷諾斯歪頭想了想：“的确想不到有什麽事兒我們沒經歷過。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們一路向北，日夜兼程。精靈的體質強健，基本上不需要休息。然而其中有一只精靈，他在之前的戰争中受的傷還沒有痊愈，這讓他的體力打了些折扣。他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隊伍此時行進在一個大峽谷旁邊。峽谷壁立千仞，在峽谷的底部，是波濤洶湧的永生河。
夕陽下，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山峰。他們的道路由此右轉，脫離峽谷範圍。
飄揚在隊伍最前方的王旗已經轉過山峰看不見了。落隊的精靈略微放慢馬速，拿出療傷的藥物服下。
他的目光不經意落到了永生河上。視線盡頭的河面上，出現了一只小船。船雖小，但逆水而上跑的極快。
若船再稍微近一些，以精靈的目力，應當可以看出小船沒有任何槳舵，它非凡的動力是來源于船下江水中若隐若現的巨大長條形軀體。
然而前方傳來同伴的呼喚，精靈收回視線，應答了一聲，控馬追了上去。
在精靈軍隊消失于山峰後不過半個小時，小船駛過了這裏。
“這裏是中江地區吧。”船上人伸手扶起過大的鬥篷的帽子，露出一雙憔悴充血、然而卻因喜悅與希望而分外明亮的眼睛打量四周——正是剛剛脫離囚禁、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華承曼希身邊的龍輕。然而瘋神的折磨差不多摧毀了她的身體，她甚至無法飛行。其他小夥伴的情況也都不比她好多少，只能由相對而言狀态好一滴滴的王冠魚護送她由水路返還。
“照這速度明天晚上就能到達紅土山脈了。”龍輕把臉貼到懷裏緊緊抱着的龍蛋上：“聽說你的Ada在那裏。寶寶，馬上要見到Ada了，高不高興？”
龍蛋輕輕搖晃了下。母子天性，龍輕能夠明白它的意思：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呢。”龍輕輕輕晃動身體，搖晃着它說：“你的Ada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個男人，就像媽媽原來那個世界女孩子經常YY的那樣，貌美如花又權傾天下，魅力爆表又癡心絕對。木哈哈，這麽好一男人是姐的了。哎呀，這麽好一男人，我竟然離開了他這麽久，沒又被別的女人盯上了吧哇咔咔。”
龍蛋掙紮着轉了起來，龍輕仔細一看，原來自己流了好多口水在蛋殼上，龍蛋轉着想把口水擦掉。
“這潔癖脾氣也和你Ada一樣呢。不過你Ada可不嫌棄我的口水。”龍絲毫無恥度地說。水下的王冠魚聽了都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兩聲。
“你說你Ada看到你會是什麽反應？會被吓到吧？會很慌張吧？會喜極而泣？他總是端着一副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變的表情，但是其實他驚慌起來的樣子超級可愛的，木哈哈…”龍輕現在的精神其實很差，她應當沉睡休息。但她不肯，她片刻不肯讓龍蛋消失于視線。她跟龍蛋說起很多她和華承曼希的事。從他們的相遇到相離，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她眉目含笑，飽受摧殘的枯槁容顏如一朵凋零之花。
龍蛋默默地蹭了蹭她的臉。
夕陽已經大半沉入了山峰後，昏黃的的光線溫柔地灑在山這邊向南的孤舟，和山那邊向北的王旗，伴随着他們共同奔赴那無可避免的命運。
同一時間，在夕陽所無法照射到的極南深淵，另一場重大的變故正在發生。
“吾神，感謝您的信任，感謝您賜予我觐見的榮耀！”深淵裏的黑暗宮殿中，撒丁齊約匍匐于地，向那隐藏在黑暗最深處的邪惡之源跪拜。
“你做的很好。”戈西說：“在我受傷的日子裏，你消滅了龍，開啓了北方攻勢，扭轉了了不利的形勢。撒丁齊約啊，我該如何感謝你呢，你想要什麽？”
而撒丁齊約把頭埋的更低：“偉大的主人啊，您讓我惶恐，得以侍奉于您的身側就是您賜予卑微的我的無上榮耀，我怎配您提及‘感謝’二字？請您務必收回！”
“不不不，我必須要獎賞你。”一個模糊的身影從黑暗最深處走出，繞着撒丁齊約緩緩踱步：“我将給與你最大的榮耀——撒丁齊約，你可願向我奉獻上你的軀體？”
撒丁齊約擡起頭，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吾神！我何德何能承受如此榮耀！我這污濁的軀體怎堪成為偉大的您的神體！不，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雖然比不上龍那樣的兇獸，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強壯堅韌，也許能夠承受我的力量，姑且一試吧。”身影伸出一只手放在撒丁齊約的頭頂。就像血溶于水一樣，那只手進入了撒丁齊約的頭，接着是整個身體都進去了。
撒丁齊約臉部肌肉急劇扭曲抽搐，眼睛翻着眼白。過了好一陣才停下來，眼睛緊緊地閉上了。
時間流逝。三天三夜之後，撒丁齊約的眼睛睜開了。整個眼睛不分眼白眼瞳，變成了一片漆黑。
“唔，融合的還不錯。”撒丁齊約——不，應該說是戈西，伸展着四肢，滿意地說。
“新身體測試！啊，終于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啊，哈哈哈哈！”一只骨龍匍匐于他腳下，他跳上骨龍，飛出深淵，飛出極南，撲向戰火燃燒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愉快。and杭州人民要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