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重逢
每年的生日之後龍爺爺都要去舟山拜佛進香 。龍家二代三代一群人會跟着去。龍輕以前也去,但前兩年她都沒去,今年她也不去。
“真不要去?去了就當度假嘛,你看你一天到晚耗在公司,媽媽都替你累的慌。”出發之前龍媽媽勸她。
龍輕搖頭:“沒心情,你們去吧。”她伸手親親熱熱地擁抱父母:“路上小心,我在家等你們回來。我會想你們的,麽麽噠。”
龍輕現在這樣撒嬌的時候是很少見了,龍爸龍媽都有點受寵若驚不習慣的感覺。
她親自拎行李箱把父母送到車上,又跟開動的車子揮手:“爸爸再見,媽媽再見!”一直到車子轉彎不見了,她才回屋子。
車子裏龍爸跟龍媽講:“你覺不覺得每次輕輕跟我們告別都特別的鄭重其事,每次都跟永別似的……”
“呸呸呸,烏鴉嘴!”龍媽趕緊把他嘴捂上了。
三年前龍輕的失蹤到現在仍讓龍媽心有餘悸。被龍爸這麽一說,她一顆心又懸起來了。她想了想給家裏保姆打了個電話:“嗳,張大姐啊,這幾天你好好看着點輕輕哦,她一有什麽不對勁你就趕緊給我們打電話哦……”
叮囑完張阿姨,她還是不放心,又打給龍輕同學小可拜托了一番。
挂斷電話,小可捧着臉發呆:唉,人比人得死啊,就出去個三五天,還這麽不放心千叮咛萬囑咐。而她呢,單身在外打拼,成月不給家裏打電話也沒人惦記的。
這一天是周五。下了班,小可直撲龍輕公司,把龍輕從辦公室裏拖出來:“加你麻痹班,走啦,陪姐們嗨啦!”
“去哪兒?”
“優衣庫更衣間!”
“……”
還真是優衣庫更衣間。
小可獰笑着把龍輕按在牆上:“做好融化在姐如火熱情裏的準備了嗎,霸道冰山總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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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輕只好配合:“好吧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青色及膝連衣裙落到了地上,平底涼鞋被踢開,更衣室的門再度打開之時,走出一個性感尤物。筆直修長的長腿穩穩地踩着十公分的恨天高,酒紅色的連衣短裙勾勒出優美的身體曲線。轉過身,整個後背是透明網紗設計,晶瑩的肌膚若隐若現。
“唔,這才對勁兒嗎。”小可滿意地點點頭:“再去做個頭發!”
一個小時之後,龍輕看着自己的新造型,感覺略微有些hold不住:她及腰長發被貼着頭皮編成若幹條小辮,再全部束起,噴上一瓶子啫喱,拗出個歪七裂八的造型——整個一非主流嘛。小可倒興高彩烈:“女神走朋克風,果然驚豔!Tony老師,趕緊給配個妝容。”
龍輕無所謂地呵呵下:小可你高興就好。
終于從造型工作室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了。龍輕忍不住打哈欠,而小可小手一揮:“美好的周五之夜開始了!”
……這才剛開始?
推開酒吧的門,欲望荷爾蒙混雜着撕心裂肺的隐音樂迎面直擊。龍輕皺眉揉太陽穴。 小可看她這興致闌珊老氣橫秋的樣子就氣:“帥哥,給來白蘭地。”
她上手就灌龍輕:“給我喝,不許端女神架子!”
是真灌,掐着脖子灌——這個暴力女!龍輕被她連灌了三杯,掙紮着反過來灌她。不知不覺,一瓶酒就見了底。“帥哥,再來三瓶!”
“龍、龍輕,你不夠意思!”小可先醉了:“你變了,我都不認識你了,你心裏藏着事兒,你都不肯跟我講!”
而龍輕搖着酒杯沉默不語,眼睛裏仍舊一片清亮。
“我們倆的差距越來越大了。”小可拿手比劃着:“你是霸道總裁,我是大齡剩女,我們的距離這麽遠,這麽遠,以後還會更遠…這還怎麽友好的玩耍啊!”
“不管我是什麽,我們都可以友好的玩耍,永遠永遠!”龍輕抱住她:“永遠一起犯傻一起瘋。”
“我不信!”小可嬌聲嬌氣地說:“我要你證明你的真心!”
龍輕心裏默默汗,得趕緊想辦法把這大齡剩女嫁出去了。
“我們來玩小白鼠游戲好了。”不容龍輕拒絕,小可就把個酒瓶在桌子上一轉:“啊,是個小帥哥!你去跟他借個火,去啊!”
龍輕無奈地夾起一支煙,搖曳着走到小帥哥面前:“可以借個火嗎?”說完不等小帥哥有所反應,叼着煙就着他手上的煙點燃,吐個煙圈,說聲謝謝潇灑轉身走開,留下小帥哥在周圍人的口哨聲中一臉的猶豫不決。
“好樣的!不愧是總裁大人!”小可和她擊個掌,又轉動酒瓶:“接下來是我,唔,我去敬那邊那個禿頭大叔一杯酒好了……”
她抓着酒瓶搖搖晃晃走過去,然而在半路被截住了:“美女,一起喝一杯?”是一個痞帥的男人。
“OK啊!”小可眉開眼笑,立刻把龍輕的存在抛之腦後。
龍輕暗笑一聲,低頭喝酒。
不遠處不起眼的角落裏,打扮成夜店達人模樣的小江同志遙遙敬了龍輕一杯:這各種風格轉換自如,任何場合穩穩控場,就簡單坐那兒坐着也能吸引全場目光,不愧是能讓盛大公子陷進去的女人呢。
突然,職業的警覺性讓江澄澈注意到了另一道炙熱的眼神。轉頭看過去,一個身影在酒吧的舞臺後半隐半現,臉龐藏在黑暗中。似乎察覺到了江澄澈的注意,他擡手戴上了一個銀色面具。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一束燈光閃過他的臉,江澄澈隐約看到堅毅的下巴,以及花紋一樣的東西。
江澄澈剛準備起身往那個人的地方走,那個人開始往舞臺上走。
一束束燈光聚焦在他身上。
金色長發傾斜如瀑,黑色披風加身,銀色面具閃爍着魅惑的光芒。
江澄澈下意識地往龍輕的方向看了一眼。
龍輕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酒液飛濺沾濕她的手指她恍若未覺。她看着舞臺上的那個人,波瀾不驚的雙目中開始有光亮起。
“搖晃的紅酒杯/嘴唇像染着鮮血/那不尋常的美/難赦免的罪……”
《王妃》的旋律響起,低沉的嗓音回蕩。那個人向龍輕的方向走過去。
“誰忠心的跟随/充其量當個侍衛/腳下踩着玫瑰/回敬一個吻當安慰/可憐!!!/像蠢動的音樂/教人們怎麽成眠/不知名的香水/窒息的鬼魅/鋒利的高跟鞋/讓多少心髒破碎/彎刀一般的眉/捍衛你的秘密花園……”
他向龍輕伸出手。龍輕顫抖着把手放上他的手。
“夜太美!”
他把龍輕扯入懷中,在她耳邊吟唱:
“盡管再危險/總有人黑着眼眶熬着夜/愛太美/盡管再危險/願賠上了一切超支千年的淚/痛太美/盡管再卑微/也享受粉身碎骨的滋味/你太美/盡管再無言/我都想用石堆隔絕世界……”
龍輕已經不能思考,唯有順從他的指示,追随着他的舞姿舞蹈。
“我的王妃/我要霸占你的美!”
一曲終了,四下掌聲與喧嚣聲響起,燈光大亮。
這些龍輕統統聽不見看不見。
她挂在他的臂彎,氣喘乏力。甚至連擡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
顫抖的手指終于觸及了銀色面具的邊緣。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面具終于被拿下了。
龍輕的瞳孔緊縮。
不是他。
不是他。
江澄澈的目光也凝定:不,不對,剛才看到的,絕對不是這張普通的臉。
歌手看到懷中美女的臉色在一瞬間閃過辨不清的複雜神色。場子那麽熱,可她的臉色冷的可怕。
她推開他,轉身離開。人群喧嚣,她的身影卻像行走在另一個世界。
那個世界,枯寂無聲。
歌手跳下舞臺,向她離開的方向追去。江澄澈眉頭一皺,也跟了上去。
穿梭過人群,走出大門,越過街道,進入兩座高樓中間的小巷,江澄澈用上吃奶的勁兒追着:好快的速度!
進入小巷中,眼前失去了那個歌手的影蹤。江澄澈奔跑着尋找着。
在他上方,一雙巨大的羽翼在樓宇間展開,迷霧與烏雲憑空出現,将之重重包圍。
回家的路上,龍輕駕車在盤山公路上飛速盤旋。
深夜皎潔的月夜憑空出現濃重烏雲,狂風大作,暴雨傾盆,世界混沌一片。
龍輕停下車子,步入風雨。
她慢慢走着,雙目空洞無神。
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的話,就不算是在哭吧。
因為我曾答應過你,在沒有你的世界裏,也要幸福地生活啊。
可是,我真的好想你。
“華承曼希,我好想你!”她在風雨裏呼喊:“你在哪裏,請讓我回去!請讓我回去!”
腳下被絆了一下,龍輕癱倒在洶洶流淌的流水中。
流水來源于旁邊的山上。一塊大石在水的沖擊下搖搖欲墜。
然而此時的龍輕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
大石終于脫落,沖着龍輕砸下!
龍輕依舊無知無覺,直到身體被一雙堅實的臂膀抱起,躲開大石。
狂風暴雨在這一瞬間神奇地停止,月色重明,照亮她的視線。
無數個日夜的相思入骨皆揉碎作點點水澤閃爍在溫潤藍眸;蘊藏萬裏錦繡春光的眉宇多年未曾一展,烙印深深皺痕。而那曾如春風拂面、見之忘憂的風度,卻已被痛徹肺腑的煎熬消磨殆盡,唯只剩信念支撐的堅強。
“如果,”龍輕的眼神迷離:“如果這是夢,請讓我多停留一會兒。”
她伸手去碰觸這張臉:“我好想你,華曾曼希。”
“我也想你,輕輕。”這一次,她得到了回應。
龍輕的眼眸閃動着,她迷茫純真如初生的嬰兒。
“輕輕,是我,是我在這裏。”他低頭吻住她的唇。纏綿悱恻,似真似幻。
她放任自己沉淪在這種美好中許久,直至無法呼吸。他覺察到了,暫時放過她。
她張着唇,微微喘息:“這一場夢,好長,好美。“
“這不是夢,輕輕。”他撫摸她的臉:“看看我,輕輕,我是你的華承曼希,我是真的,我找到你了。”
“不,這不是真的。天一亮,你就會消失,消失在我永遠找不到的綠陸世界。”龍輕痛苦地搖頭:“華承曼希,不要走,不要抛下我……”
“我不走,我在這裏。再沒有什麽能夠把我們分開。”他把她抱得更緊。以使她能感覺他的溫度,聽到他的心跳。
“就是這裏,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龍輕呢喃着。
寂靜無聲的夜溫柔地護衛着擁抱的身影,直至被越來越近的警笛聲打破。
龍輕突然打了個冷戰,她轉身看向聲音來處,暗暗山色中,警燈閃爍不休。再轉過頭,華承曼希的臉依舊近在咫尺。
瞬間三魂七魄歸位,巨大的喜悅沖擊之下,她身體脫力,但她雙手緊緊抓住華承曼希雙臂再不肯放開:“你沒有消失,你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