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秋蟬退下後, 杜茵起身披了件衣, 走出門就看見顧子卿在廊下等着她。月色姣姣, 杜茵有些不好意思。

顧子卿心裏也有些忐忑, 上回借着酒意翻了牆..這回沒喝酒,還是忍不住進來了,但是不好再進房去,只在屋外廊下等她。

瞧見杜茵出了門,顧子卿走上前,站在外側替她擋住了涼涼的風意。

“今日白天太忙了,也得顧着規矩, 沒能單獨和你說說話。”顧子卿開口道。

杜茵低頭嗯了一聲,以前怎沒看出來這人平日白天一副正經的,晚上竟學旁人去翻牆...

顧子卿忽的捧住她的臉,杜茵驚呼一聲:“幹嘛呀”

對方好似沒聽見,又細細的盯着她看了一會。“茵茵盛裝美,家常也美。”

杜茵一愣,臉紅了。顧子卿松開她,取出一只長匣。“白日那些都是禮數, 這件, 我想單獨送你。”

說着打開了匣子,是一只玉雕梨花簪, 鑲嵌杜茵手上手钏一樣的晴水綠,顧子卿取出來親自給她戴上:“早間母親給的,适合茵茵盛裝, 我送的這個,茵茵往後日常天天帶着可好?”

杜茵伸手摸了摸,歪了歪腦袋甜甜的笑了笑:“嗯。”

顧子卿擡手又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進屋去吧,我這就走了。”

杜茵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進去了,剛走兩步又回頭,瞧着顧子卿還在原地,親眼看着她進房門。停下腳步,略思索了下,又扭頭小跑兩步,一頭紮進顧子卿懷裏,雙手環住他的腰。

“謝謝表哥。”話剛說完,又迅速離開,轉身小跑進了房間。

這一連串的動作讓顧子卿愣在原地,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小姑娘關門的聲音。等反應過來後,也是無奈的搖搖頭笑了。他如今算是體會到了,什麽是牽腸挂肚,什麽是被這小姑娘吃的死死的。

杜茵回房後,一顆心也撲通撲通的,坐在床沿,将那玉簪取了下來,月色趁着它格外好看。杜茵借着月光隐隐的看見上面好像還有一行字。湊近了才發現應是自己刻上去的一般。

贈吾妻茵茵。

一行小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應是顧子卿親手刻上去的,杜茵心中歡喜,被人重視的感覺真好。

一夜好夢。

次日,連翹再給杜茵梳洗時眼尖,就看到了這枚玉簪。“小姐,這枚簪子真好看,你什麽時候得的呀?”

杜茵抿嘴笑了笑,不說話,挽了個家常的發髻。帶上這枚簪子,又換了一套天水碧的衣服,整個人看上去清麗無雙。連着屋裏的丫鬟們也都露出驚豔之色。

杜茵正準備去給祖母請安,就聽見外間小厮傳話說朱氏有送東西來,杜茵叫請了進來。來人是朱真真,今早聽說朱氏要給杜茵送東西,她就主動提出要送過來。

杜茵見來人是個清清瘦瘦的姑娘,且約記得好像是朱氏的侄女,就讓人叫了座,上了茶。

朱真真上回在前院見過杜茵一次,昨個又見過一次,只不過都是遠遠的看見,并沒有這樣近的接觸過,只見眼前的女子和自己年紀相仿,卻舉手投足間都是大家閨秀的氣質。身上穿戴也無一不是精致貴氣,瞧着自己的落魄,朱真真自慚形穢。她又拿什麽去和人家比呢。

心裏這樣想着,還是規矩的福了福,說道:“姑母命我給小姐送來賀禮。”

丁香上來接下去,朱氏送來的是一對玉如意,也是嫡女出嫁,家中長輩多少都要有所表示。

杜茵也笑着和她道謝:“替我謝過小娘,不知該如何稱呼?”

“我名喚朱真真,小姐直接叫我名就可以。”

杜茵瞧她比自己約莫大一點的樣子,只道:“你既然叫小娘一聲姑母,那自然也和我是姐妹,我只瞧你比我大些,以後就喚你朱姐姐可好。”

朱真真忙推辭:“我怎敢當小姐一聲姐姐。”

杜茵笑着道:“你叫我哥哥一聲表哥,為何當不起我這聲姐姐,無需客氣。”

朱真真見杜茵堅持,也沒有推辭,笑了笑應下了。末了杜茵又留了她喝了盞茶。朱真真離去後,連翹為她打抱不平:“那二房回來了也沒說親自來見,讓一個哪門子的表姑娘來,小姐你還對她那般客氣做什麽。”

杜茵搖頭:“再怎麽說她也是長輩,且長輩送禮是心意,合該我改日給她請安道謝的。”

連翹還想說什麽,被丁香攔下了。杜茵耽誤了一會,先着急去給祖母請安去了。

“你幹嘛拉着我,那朱氏一回來我就心裏膈應,還帶回來一個什麽表小姐。”

丁香搖搖頭:“和她計較做什麽,況且人家現在沒做什麽,你卻表現出敵意來,往後不是讓人說我們小姐的不是。”

連翹閉了嘴,心裏饒是有不滿,也不說話了。

杜茵出嫁的嫁妝,将軍府自是不缺,但朱氏作為長輩,心意多少是要有的。老太太知道後也沒多說什麽。

杜遠徹這幾日忙的焦頭爛額,幾日不曾着家,好不容易今兒個落了空,回府一趟,朱氏知道後,忙叫自己院裏小廚房準備了幾樣補品,又斟酌着換了身衣裳,趁着杜遠徹在的時候,往書房裏去了。

杜遠徹正在伏案書寫,見是朱氏,擡頭略看了她兩眼,讓把東西放下就行了。朱氏有些局促,上去小聲的喊了聲:“老爺。”杜遠徹這才擡頭,認真的看了看她。

朱氏把食盒裏的飯菜拿出來:“知老爺勞累,妾備了幾道補品,老爺趁熱用了吧。”

杜遠徹嗯了一聲,“放下吧,辛苦了,我一會再用。”

朱氏明顯不想這樣就結束,又上前兩步:“老爺,我..”

話還未說完,就被杜遠徹打斷:“既已回來,安分些,我只是唯恐晏兒日後被人說道,且你我終歸有情分所在,回來了就好生度日,該有你的絕不會少,朱氏,別再肖想不該有的。”最後一句話說的極重,也緊緊盯着朱氏。

朱氏一哆嗦,忙應下了。已無言,朱氏知道自己這位丈夫短時間之內是不會去自己院裏的,自覺沒趣,将東西放下就走了。

剛出大門,就擡頭遇見了前來的杜茵。雙方都一愣,杜茵先反應過來,上前福了福:“見過小娘。”

朱氏顯得局促,點了點頭。見杜茵手中也提了份食盒,想必也是給杜遠徹送來的。

“昨個朱姐姐送來的如意,我很是喜歡,本想着明日親自去給小娘道謝的,誰想在這裏遇上了。”

“大小姐客氣了,都是妾應當的。”

杜茵覺得朱氏真是過分的小心和恭敬,心裏也覺得怪怪的。

“是茵兒在外嗎?進來吧。”許是聽見了門外動靜,杜遠徹在裏面直接就把杜茵叫進去了。

杜茵聽見後,跟朱氏道別:“小娘我先進去了,你早些回。”

朱氏點點頭,看着杜茵進了房門後,也轉身走了。那王婆子在朱氏身後有些陰陽怪氣:“夫人,好歹你也是長輩,那大小姐應當上門親自謝禮,路上遇見打發兩句算什麽,且老爺也真是的,你回來這麽多天,連院子門都沒踏進去,這不是明顯讓下人們說道嗎。”

朱氏聽得心煩,沒有答話。

杜茵進去後,杜遠徹停了筆。

“爹爹這幾日太辛苦了,這是祖母命我送來的。”杜茵剛放下食盒準備打開,就瞧見桌子上應是朱氏剛剛送來的,擡眼瞧了一眼杜遠徹,有些尴尬。

杜遠徹接過杜茵的食盒,又嘆了口氣:“茵兒,我知為父讓朱氏回府寒你心了,但是...”

“沒有的,我知爹爹的良苦用心,且小娘這幾日也同我見了面,相處的也挺融洽的,再者,我已定了親,往後就不能常常在您面前盡孝了,爹爹身邊能有個知冷暖的,女兒也放心些”

見自己女兒句句話都是為自己考慮,杜遠徹心裏愧疚卻更深了。想了想,轉身從後身暗格裏取出了一個盒子。

“茵兒,顧家算是個不錯的托付,我知你祖母已為你事事打點妥當,但這些是爹的心意,且裏面還有你娘的一部分。收下吧。”

聽見唐氏的名字,杜茵一時心裏也有些難受,接過箱子後又和杜遠徹說了會子體己話才走。

朱氏在屋裏心煩意亂,這次回來杜遠徹的态度像是大變,以前在寺廟時,還會時不時的去看望她,寬慰幾句。反倒是回來了卻冷冰冰的,又想到杜茵一副落落大方,謙順有禮的樣子,忽的就想到了唐氏。

唐氏...果然是唐氏的女兒,永遠都是一副貴家小姐的氣派,對人永遠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大度之态,反倒是讓人覺得假惺惺。想到這,朱氏又搖了搖頭,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只要自己的晏兒将來出息了,她的好日子都在後頭。

咚咚咚,外間響起了敲門聲。“姑母,你歇下了嗎?”是朱真真的聲音。

朱氏想起來了自己的侄女還在同一院子,整理了下衣裳:“還未,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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