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瑛
“趙菀青！” “殿下！”
安樂看到那人被顧巍存帶來的府兵擒制住，連自殺都不能。她則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那個名為心髒的地方太過疼痛。血液随着她的呼吸一直不停從口中吐着，黏膩溫熱。她此時竟還有精神想着，這一幕真是太不雅觀，血液的溫熱感也讓她太過不舒服。
“他們..兩個是無辜的，求王爺......放了他們。”看着頭頂顧巍存陰沉的臉，見他終是點了點頭，低聲道：“謝謝王爺。”
這時謝博衍也來到了她身邊，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驚慌。“殿下，會沒事的，臣帶殿下去找大夫。”
安樂覺得眼睛異常酸澀，搖了搖頭，眼神一直看着他，用盡所有力氣道：“我再沒......沒什麽想念的了。”除了你。
“琪兒，對不起。”見顧巍存點了點頭，就知道他懂。
眼前的光景離自己越來越遠，到最後一點光亮都看不到。耳邊有人低聲道：謝博衍，你真的以為是皇後暗中差你來的嗎？那個聲音中有些咬牙切齒，不過安樂已經沒有力氣去管這些事情。
趙菀青感覺她的這一生在自己眼前閃現。思琪第一次喚自己母妃時，與顧巍存成親時，父皇下旨給她和顧巍存指婚時。謝博衍替自己打跑那個侍郎家的兒子時，他們三人第一次相見時。她第一次掉幼齒，母後抱着她時。
這一幕幕卻不甚清晰，想要努力都看個清楚。可是總覺得眼前團團迷霧，怎麽也撥弄不走。突然，像是掉下了懸崖，受到驚吓猛的睜開了眼睛，呼吸也更順暢。
聽到耳邊有個女聲在小聲喊道：“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該起身了。”她下意識翻了個身回她：“先不要叫本宮，還沒睡夠呢。”
耳邊終于沒有喊自己起身的人，終于清靜些，她眼睛卻是睜開了。捏了捏手中的錦被，能感覺到真實的觸感後，轉頭看了看床柱上鑲着的夜明珠。手臂上也沒有那次因想逃出平南王府，留下的疤痕，趕緊閉上了眼。
原本趙菀青是想要看看閉一會兒眼睛，再睜開看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心底也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已經來到了陰曹地府。可沒想，直接又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自己醒來，不知已經是什麽時候。做起身來，看着面前住了十幾年的地方，使勁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感到了實在的疼痛，皺眉輕呵了一聲。
殿內有個宮女正好進來，看到趙菀青的表情，吓得匆匆上前來跪在地上請了安道：“參見殿下，是奴婢的錯，請殿下饒命。”聽說公主每次醒來時，必定要身邊有人的，若是沒人定會發一頓脾氣，想及此，心中更急害怕。
這一切都太熟悉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在此時聽起來有些不适應。趙菀青沖她擺擺手，穿上了地上放置好的金絲雲紋繡花鞋。沒顧及那宮女驚訝的表情，在殿內走了一圈，卻看到殿內沒幾個人。
趙菀青便随口問了一句：“其他人呢？”說完便踩着鞋自行去洗漱。那宮女連忙上前去伺候她，一邊輕聲回着道：“今日秋珠姐姐喚您您沒起，她正要去吩咐晚些上膳食。紅瑛姑姑就來了，現在她正同秋珠姐姐她們談話。就換了奴婢來伺候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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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宮女看殿下對自己談起紅瑛姑姑沒生氣，心中還想說些什麽。可終究不敢在殿下剛醒來，就讓她生氣。
趙菀青看着這宮女利落的給自己挽頭發，心中的波動有多大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竟白白又活一世，可是她現在不确定這是在她多大的時候。聽聲音和宮女給自己挽的頭發，應該是還未及笄。又不敢問出聲，害怕一時改變太大被當成異類。
等一切都弄好了，秋珠她們還未回來，趙菀青同身邊的這個宮女道：“你叫什麽名字？紅瑛她們在哪，怎麽都還未過來？”
宮女連忙跪倒在地上，語速極快道：“奴婢名春生，前幾日剛來殿中伺候，應該馬上就過來，殿下醒來的時候就有人去通知了。”
趙菀青點了頭，一時想不起這個宮女，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殿中伺候自己。上一世，她太多的心思放在吃喝玩樂上面，有些事情雖記不清楚。可若是這個宮女一直在她身邊，這麽伶俐應該會記得她的名字，再加上她的樣貌也是不錯的。
“傳膳吧。”
“是。殿下。”
随着上着膳食，最後三人有她身邊伺候的兩個，還有母後身邊的紅瑛。紅瑛大概三十多歲的模樣，衣服也同旁的宮女不一樣。在袖口和領口處是紅色的，标示着她與旁人不一樣的地位。神色一如既往的嚴謹，原本清秀的面貌顯得有些古板。
以往趙菀青是最為厭煩看到母後宮裏的人，可在此時看起來這麽親切。當她嫁入平南王府中，不時有從宮內送去的物品，都是紅瑛親自遠途去的樂游。
每次她都會住上幾日，問自己習不習慣，想不想皇上和皇後。當時的她正是怨恨父皇的時候，所以對京都的人都從不給什麽好臉色。可是紅瑛卻從未不耐過，還是一如既往的去樂游。
可是近來一年多都未去看過自己，想來是母後的身體出了狀況，分不開身。
壓住心中的情緒，讓請安的幾人起身。紅瑛未離開，趙菀青知道她有話要說，正好自己胃口也不大，簡單的吃了幾口。便讓人将東西撤下去，她看到紅瑛對此皺了皺眉頭。
“殿下，奴婢有話要和您說。”說完還四周看了看，趙菀青罕見的沒有同她鬧，揮手就讓四周的人退下，紅瑛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趙菀青沖她點了點頭，淡然道：“請說。”說忘之後頓了頓接着道：“你也坐吧，這樣同你說話，本宮仰着脖子痛。”
紅瑛不知道殿下打的什麽主意，規規正正的坐在了凳子上。趙菀青看着她，知道又免不了一套說教。果然，聽到她道：“公主身邊的人，不可以太過信任了些。我看那秋珠是個好的，其他人還要再考量考量。還有，在膳食上不可偏愛。”
見殿下不吭聲，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可是欣慰的是這次能讓自己講完。情況比她想的好了些，然後接着說下面一件事。“殿下身邊的曾嬷嬷不能留，皇後娘娘想讓她出宮去。”
栖梧宮。
屋內燭光明亮，這個後宮之主正讓宮女們卸着發髻。趙菀青的樣貌與她有些相似，同樣的杏眼。只是她整體比趙菀青更豔麗些，眼中的明亮也不複存在。聽到下面的宮人來報，皇上去了靈馨殿，眼神更加黯然。
纖細的手指把玩着一只九尾鳳簪，代表着地位的鳳簪，仿佛讓她提不起任何的興趣。耳邊有宮女低聲道紅瑛姑姑來了，眉眼一動，眼中似乎有流光。
“你們退下，讓她進來吧。”
紅瑛進去先請了安，然後恭敬的将在子安殿中的事情，講的一清二楚。看着座位上還仿若雙十年華的娘娘，心中有些疼惜。
皇後趙江氏，名怡陽。是現任鴻胪寺卿的長女。聽她說完，紅唇輕啓問了最後一件最為重要的事情：“你有同她講本宮想将曾氏趕出宮嗎？”聲音帶着些磁性，像是撥弄人的心弦。
紅瑛點了頭，語氣有些遲疑道：“以往殿下見到奴婢心情都不是很好，之前提起曾氏的事，也是很是惱怒。可今日殿下不光聽奴婢說完了話，對于趕曾氏出宮，臉上也沒有露出很大不虞，只是道殿內的事情她會管理好。在奴婢走時，接着又說了會考慮。”
江皇後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往床榻上走去。“先随她去，若是那曾氏再有什麽心思就直接處理掉。”
紅瑛看着主子的背影，莫名覺得有些心酸。公主一向任性不貼心，皇上更是......，終究是忍不住道：“可那曾氏讓娘娘和公主母女離心，不趁此機會，到時殿下改了心思，情況可能會更糟。”
江皇後搖頭，看着床頭一直放置着的鈴铛，低聲道了一句：“你先下去休息吧，這件事以後再議。”等着紅瑛下去了，她看着頭頂的花賬，嘆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