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昏迷

屋內的謝博衍三人正在商量,如何讓重修堤堰這件事情得到陛下的同意。趙昌暝倒也不知真的針對謝博衍,漫不經心的吃着點心同兩人道:“最好做好最壞的打算,要不然白費了一番心思。”

趙昌勳其實知道三弟說的,他雖是在外一直表現得的放蕩不羁,反倒是倒是最了解父皇的人。二弟他總是琢磨父皇的心思再加以奉承,可還是在有些地方總是不得其門。

之前母後也無意間提起過,三弟是最像父皇的人,但也是最不像的一個。說話的語氣他一直記得,就那一瞬間,他就突然覺得若是讓他在幾個弟弟間選擇,他最看好的還是三弟。三弟養在母後膝下,說起來最了解他的人還是母後。真的細細論起來,他們幾個中身份最為尊貴的也是他的這個三弟。

“我的意思還是,這裏的情況,父皇總也要知道一二,我們也要将有利于民的措施講出來,不然到時還是有愧于心。我不得父皇喜歡又不是一兩日,這件事就由我來提起。”

謝博衍看着他們兩兄弟,一時有些無奈。看着宜衡王一時轉不過彎來,榮奧王還在悠閑的吃着東西,便用請教般語氣道:“榮奧王殿下是不是已經有了法子,不吝賜教。”

趙昌暝終于有人問問自己的想法,給了謝博衍一個果然上道的眼神。放下了手中咬了一口的點心,才道:“這個事情很簡單,之前二皇兄是不是奉命巡視南方?”

趙昌勳對這件事情也知道個大概,本來是趙昌曜自請命替父皇巡視,但是暗地裏面其實就是提前讓人打聽好了消息,哪個地方富足去哪裏。他府中的可用的錢財不多,所以到來南方沒錢處理修理水堤之事,就是因着先前巡視的這個因,他才敢狐假虎威的去向那些富紳要錢。

他一時也想不到,這件事情跟他們現在說的這個事情有什麽關系。就聽到三弟道:“二皇兄當初是只巡視了富庶之地,而且還禀告給了父皇各地風調雨順,人民富庶安康是吧?”

謝博衍隐隐能猜到,為什麽榮奧王說陛下不會同意重修堤堰。這件事需要大量的勞動力,財力,還有時間,現在一心想要發起戰争的陛下怎麽會同意。現在他一說當初彭威王的巡視本身就有問題,立馬猜到的他的想法。

趙昌勳聽他說的點了點頭,想想那些富紳‘獻’上來的銀子,可是這件事情又該怎麽和巡視之事牽扯起來。“讓陛下失去對二弟的信任?”

一聽他的話,就知道他的這位皇兄還是太沒有心機了,趙昌暝無奈道:“父皇可是最信任二哥的,這次派我來而不是他,就說明他在父皇心中已經失去了些信任。當然,說是寵愛他為了讓他避嫌也可以。可是現在處理這些事情的人是我們,到時我們怎麽跟父皇怎麽說還不是由我們自己作主。”

說完接着道:“父皇考慮到的無非就是人力,財力。那我們就盡量不用太多國庫中的銀子,然後盡量不用太多人力,就近征召,工期在适當的允許範圍內延長。”

趙昌勳一下子反應過來,問道:“你的意思是先不懲戒那些為惡的富紳,錢財的話由他們來出?可是那對常年受欺淩的百姓不公平。”

趙昌暝同他道:“國庫中當然需要出些錢財,卻也不能期望太高,但我們到時順勢可以提一下稅收。皇兄你要知道,沒進國庫的銀子還不能真正意義上屬于國庫裏面的。”

“......”

“......”

趙昌暝看着他們都看着自己,聳了聳了肩,接着道:“詳細的回京之後再說,現在以最快速度将這裏的事情處理完。”

他的話剛落地,就聽到外面的陶既明喊道:“公主,公主。”

趙昌勳連忙起身,往屋外走去,就看到安樂倒在了地上,臉上蒼白的很。他之前一直顧着氣她不顧安全暗中跟來,一直都沒好好打量她。就要上前抱起她往她的住處去,一邊道:“快請大夫。”

謝博衍也不知道會發生這些事情,回道:“周飛,周飛會醫術。”

趙昌勳的左手卻受了傷,下意識的動作牽扯間痛的自己出了冷汗。趙昌暝看着心中一百萬個不情願,可是這裏都是外南,悲催的是于大人連個丫鬟都沒有,只能他上前去将趙菀青抱起,将她抱到房間去。他心中默念着,這一切都是為了皇長兄,為了母後。

趙菀青,真是個麻煩精。

一番動蕩後,周飛提着藥箱過來了,隔着帷幔,替床上昏迷的人診治着。他未出聲,有不少的人心中忐忑着。

周飛診過脈後問道:“王爺,可否有人知道之前公主的情況?”

趙昌勳皺着眉頭搖搖頭,轉身問向跟着趙菀青時間最長的陶既明道:“陶大人,安樂出宮前就已經不舒服了?”

陶既明看着公主現在這幅模樣,心中愧疚,單膝跪下請罪道:“殿下在乞巧節那天回去後,就病卧在床半月有餘,太醫診治道是應該是受了驚擾,憂慮過深......。公主着急尋您,身體剛能下床走路不久就私下出了宮。”

看着宜衡王殿下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聲音也更低,最後道:“是微臣未照顧好公主,還請殿下責罰。”

趙昌勳也知道是他的這個妹妹自己心裏自有主意,便也沒将怒氣牽扯到無辜的人,便讓他起身下去。那邊周飛一聽陶既明說的之前太醫的診治,已經大概知道之前服用過那些藥物。“公主的脈象沒有什麽大礙,只是這一段時間舟車勞頓未免有些疲累,草民開個藥方,每日服用三次,不久後就會恢複。”

一聽沒有大礙,趙昌勳心中舒了一口氣。他現在心中滿滿的都是心疼,安樂本就是為了自己來到了這個滿是危難的地方,自己第一時間不是好好安撫她,還将她責罵了一通,第二天還給她冷臉,他這個皇兄做得實在太不盡職了。

謝博衍知道趙菀青沒事,便道了一句他去拿藥,同周飛一起下去,留了他們在屋內。

趙昌勳覺得這裏都是男子很是不方便,道:“一會兒我去讓人找個丫鬟來侍候,現在讓她在這好好休息吧。”趙昌暝點了點頭,兩人也出去,屋內只剩了趙菀青一人。

雖是不責怪陶既明,趙昌勳還是不放心。害怕陶既明又只聽安樂的吩咐,任由她亂來,便放了陳正在這守着。

謝博衍同周飛一起回去的時候,似無意般道:“你診治的會不會準确,需不需要再請其他大夫看一下?”

周飛停住了腳步,看向自己公子,無奈又帶着些惱怒道:“公子,其他人質疑我的醫術便也罷了,可我這學了多年你都親眼看着,你怎麽能質疑我。你的腿是誰一直給你照料着呢。”

說完就氣沖沖的往前走,隔了三四步伐又停下道:“還不是怪你不學,現在給不了在意的人看病。”

謝博衍見他口出妄言,連忙上前捂住他的嘴,之前那個溫潤穩重的人一下子不見了。周飛看着這個比他小了好幾歲的人,心裏道:跟我鬥。

見他搖着頭示意不會再亂言,謝博衍才送開自己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衫道:“那你說說到底什麽情況。”

周飛笑着道:“那你是說我剛說的也是對的了?”見自家公子臉上又起了些羞惱,連忙停止調侃,同他一起走着一臉正經道:“公主的脈象有些奇怪,有點像是重傷之後已經痊愈,但是還在恢複期的那種。”

謝博衍皺眉道:“不可能,你也聽陶大人說了,她之前就是受了驚擾,思慮過深。而且她一位公主,又怎麽會受重傷。即使是真的受了重傷,她怎麽還能跑出宮,榮奧王殿下又怎麽會允許她一直跟着。”

周飛顯然也被難住了,語氣中帶着疑惑道:“所以我才說脈象奇怪,還問了之前太醫的診治。這事關公主安康,那位陶大人想來也不敢撒謊。而且,你總不能讓我像給男子診病般,去看公主身上有沒有傷勢吧。”

他的醫術,謝博衍是相信的,不然也不會讓他去給趙昌勳看手。既然他當時說了吃些藥就好,便也不用太過執念于脈象的問題了。

“那你便多去診診脈,以防萬一,有什麽不對勁,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

周飛看自家公子突然唠叨的像個女子,心中驚奇,公子他不會真的對這位公主有意吧。傳說中這位安樂公主,可是刁蠻任性的很。謝家除了小姐都是溫和的人,公主這樣的人成了謝夫人還不鬧破了天。

心中嘆息了一聲,不知是感嘆這事一定不會成,還是擔心謝家以後的日子。

謝博衍那着周飛開的藥方去了藥材店,裏面的小二正忙碌的那些藥材,他遞過去的藥方,那小二利落的拿了藥。他看着手中的藥包,不由得想起了安樂給自己端過來藥的那一瞬間。

他那時候真的以為自己在這做夢,因為夢境太多了,一時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他不清楚自己那一刻是歡喜多些還是驚訝多些,只覺得他昨天突然念起來的人,今天就出現了,真好。可是這一天還沒過去,她就出現了不妥。

走在路上,有人無意間撞了自己一下,他轉身看過去,卻不想看到了一個熟人。

——

趙菀青清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看着屋內有個身影在來回忙碌着,她剛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模糊。

“你是?”

那個身影連忙聽了動作,上前來就跪在了地上,身着粉色的衣衫,面容清麗,看年紀比她大上兩歲,正是嬌花一般的年紀。只是臉上帶着些戚戚然,生生将她清麗的面容降低了些。

她不知這一覺醒來,自己就充當了一個強搶民女的角色。謝旭倩給自己看的戲折子裏,就有這樣的故事,一個浪蕩的少年,在外面強搶民女,在當晚就被一大俠胖揍,俠客救了貌美的女子,兩人成就了一段佳話。

不知不覺神游天外,趙菀青的思緒已經不知道飛到哪去了。這時門外有說話聲,門口第一個進來的,竟然是謝博衍!

不行,不行,這俠客也太俊郎了些,民女她不要了。想完這些,趙菀青覺得自己內心戲也太多了。這樣實在不妥,便對屋內的幾人揚起來一個淡淡的微笑。

謝博衍看着屋內的女子,看着她臉上假裝自己很好的笑容,心中像是有針尖紮過,又酸又痛。

“參見公主。”

趙菀青讓他們都別多禮,只是她一時沒猜到為什麽謝博衍會過來:“謝公子,你怎麽過來了?”

謝博衍道:“藥熬好了,我給送來,不想公主剛好醒來。”

那丫鬟也看到了他手中的藥碗,連忙接過來,小心翼翼的給端到床頭的小幾上。

趙菀青笑着道了謝,正想說着什麽才能讓氣氛不太尴尬,聽到她醒來趕來的趙昌勳也過來了。

謝博衍覺得他再停留有些不合适,同趙昌勳見了禮便靜靜出去。

趙昌勳見到已經起身的趙菀青,滿是心疼的對道:“安樂,你生病也不同我講,若是你有些什麽事,可讓皇兄怎麽辦。我在外面能有什麽事,你難道還覺得我還照顧不好自己。”

趙菀青道:“還不是擔心皇長兄。”說着說着就紅了眼。

趙昌勳最是不能見她受委屈,現在她卻因為自己受苦,心中怎麽能過意的去,安撫道:“這次是皇兄的錯。我盡快處理完這裏的事情,我們盡快回京,你這幾天好好養養身體。”

趙菀青立馬破涕而笑,道了好,同時看向了正離開的謝博衍一眼,心中有些黯然。

趙昌暝其實也跟着過來了,只是沒有進去,見陳正也在門口守着,便道:“陶大人,能否單獨和我聊兩句?”

陶既明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兩人往走廊那邊去,桌子上放着些茶水,同坐下後。趙昌暝問道:“既明,你們是怎麽出來的?”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關系也一直未斷,私下裏都是直呼其名,只是長大了些因着身份,兩人關系在表面上才遠了些。

陶既明也無意隐瞞他:“其實在皇宮內,公主的安全并不是我負責,我是在出宮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一個形跡可疑的小公公。她先我一步出來,我尋到她之後才發現是安樂公主。”

趙昌暝問道:“那你怎麽沒把她帶回宮去,母後知道這件事情嗎?”

陶既明:“公主她随身帶着刀具,皇後娘娘現在應該知道了。”

趙昌暝恨鐵不成鋼,他就該想到自己的這個好友會被安樂吃的死死的,小的時候就是這樣,沒想到長大後還是這樣。“你就等着在她身上吃虧吧,也不知道那個安樂有什麽好,嬌縱無理,還喜歡惹麻煩。你從小就愛護着她,可你不想想你回去後該怎麽辦?你就當沒看見不好了嗎,竟然還陪着她胡鬧。”終于将憋了好久的話說出來,心裏順暢不少。

陶既明也知他多少有些擔心自己,看着一個方向似低語般道:“我這一生,注定胡鬧不了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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