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全民戀愛的季節
我最好的朋友戀愛了,真應該打心底裏為她高興。
範瑾文也做到了,她已經聯想到了在肖潇的婚禮上哭得稀裏嘩啦的樣子,然後自己拿着面巾紙幫她擦去幾乎要花掉的妝容,一邊祝福她幸福,一邊抹着自己的眼淚。甚至還想到了婚禮上該穿哪款衣服,那套burberry的小禮服就很合适,不過搭配的鞋子還沒有想好。
腦子圍繞着閨蜜戀愛的信息展開了,簡直是腦洞大開,包括下半年的生日是不是就沒機會一起過了,還很離譜的考慮到要不要認她的孩子為幹兒子,總之越想越多,也越想越離譜,可想象中唯獨範瑾文自己默默站在遠處,形單影只。她這才意識到,原來腦洞大開也是危機感的一種體現。
她預感到了,自己很快就要孤單了。
“哎呀,我好多年沒這樣的感覺了,一見鐘情!”肖潇還沉浸在粉紅色的內心世界裏,她就像迪斯尼動畫裏的公主,只要45度角仰望,那裏就有夜空,就有銀河。
其實肖潇并不是花癡類型,對于不喜歡的男人總是表現得異常冷豔,現在她那戀愛專屬的傻态,範瑾文認為她是動了真心了,所以才會智商歸零,恐怕出門叫輛車就能把她賣到上溝裏去,這貨還幫着她數錢呢。
“說來聽聽吧,天上掉真愛這麽美的事情,讓我沾沾喜氣。”
仿佛就等着範瑾文問起呢,肖潇馬上開啓大段詩朗誦的模式,把故事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的交代了一遍。
肖潇父親身體一直不好,動過大手術恢複的也不太理想,老人家總是對女兒放心不下,怕自己萬一熬不過去了,母女倆連個依靠都沒有。為了不讓家裏着急,她就答應去相親了,結果運氣很好,遭遇到了百年難遇的極品,人不帥也就算了,還消極陰暗,苛刻吝啬,占便宜沒夠。
第一次見面,兩人就因為住房問題吵起來了,男的以為肖潇是老師必然賢妻良母,聽說她家有房就打起了小算盤,其實肖潇除了人民教師這個頭銜還顯得比較賢良淑德外,就是一燃油桶,只管炸,不管埋。她家的房子随時準備要給她爸治病賣了,怎麽可能當結婚的婚房,既然對方提了,她自然得把話說明白了,結果對方臉色一沉,說介紹對象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還說肖潇歲數大了,要不是看條件和長的還行,他不會出來見面的。
拜托,肖潇心裏怒吼着,自己好心出來“扶貧”,卻還被男人嫌棄,火兒嗖嗖的點燃了,可苦于有介紹人的關系,強壓着沒有爆發,只是講道理,但是對方胡攪蠻纏非說被騙了,讓肖潇為提供虛假情報道歉。
在極品事件不斷惡化的過程中,一直坐在後方喝茶的男士聽不下去了,他悄然來到肖潇的桌邊,假裝是她的好友,無需肖潇開口,此人就靠着壓迫性的氣場就輕松搞定了極品男,幫她脫離苦海了,兩個人之後聊了一會,發現意外的投緣,就互留了電話。隔天又約了一次見面。
……
範瑾文托着下巴,叉子無規律的轉着意大利面,等到肖潇終于從沉醉的美夢中睜開眼睛時候,她才發出懶懶的鼻音:“我怎麽覺得,你這遇到真愛和酒吧裏釣凱子的套路差不多啊。”
“別瞎說,jack真的和那些男人不一樣的!”肖潇不高興了。
“還jack,國人起個英文名就覺得能享受資本主義國家的福利嗎?你瞧瞧你,還沒交往呢,就那麽護着他,小心點啊。”範瑾文警告着,這種一見鐘情對她來說太虛無,太危險,一點都不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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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潇吐了下舌頭,舉起紅酒杯:“來,慶祝我這麽多年終于找到真愛的感覺了,幹杯!”
紅色的液體在波爾多杯中晃動,與嬌豔的紅唇相呼應,緩緩流進口中。放下杯子,範瑾文有意抹去了唇印,肖潇依舊是滿面笑容,幸福之人自然不能忘了關心下好姐妹。
“瑾文,再次遇到喜歡的人,這種感覺特別美妙,就好像跨過了幾個世紀,只在一刻相遇了,我以為此生都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
“你也想想自己的歸屬吧,我覺得杜恒和你輾轉了這麽多年,這次也許就是個契機,年輕時候錯過了,現在有機會重新再做判斷,你至少可以給自己個交代。”
話題轉來轉去又回到了她的身上,範瑾文想開玩笑的說你是拿了杜恒多少好處,這麽幫她說話,但是被一位沉浸在愛情中的閨蜜如此勸說,頑固不化的心間就像是發生了輕微的地震,不至于坍塌,但也是松動了地基。
好閨蜜有戀愛方向了,而自己的路又在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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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場約會從頭到尾都是男人和戀人的話題,對于孤家寡人來說,聊得壓力山大,範瑾文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插嘴了。那些關于情啊,愛啊,未來啊,随着歲數越大,見識越多,對她來說竟然會有些“沉重”了。看來成長不僅是青少年的煩惱,更是青壯年的攻讀課題。
在家門口掏出鑰匙,範瑾文咳嗽了一聲,走廊的燈點亮了。自從家裏有房客之後,她回家時總會有意無意的說上一句“我回來了”,作為人與人之間的禮貌交流。可這次她進到屋裏卻忽略了這句話,白熾燈下,她對着房間裏看了又看,不會是剛才紅酒裏被人下藥了,産生幻覺了吧?
出門前她還在抱怨家裏最近該大掃除了,怎麽回來就都變樣了!
客廳裏全面升級了,變得幹淨又整潔,地板反光到有點刺眼;沙發上一塵不染,吸塵器裏裏外外都清理過;在看看茶幾上,玻璃器皿擦的晶晶亮,上面的托盤裏滿是新鮮的水果,連餐桌上都有鮮花做裝飾,範瑾文刻意多看了一遍,真的是鮮花呀。
“呦,瑾文姐,你回來了啊。”
從廚房裏連跑帶颠的竄出來一只大型犬,不,是人形大型犬,他熱情洋溢,畢恭畢敬的捧着一個碗,呈到範瑾文的面前。
“來,喝碗綠豆湯吧。”
……
看看那渾濁的綠水,還有鄧子墨那領導幹部下鄉體貼基層的面容,就和見到親人是的。
不行!範瑾文掐了自己一下,不能被表象所迷惑了,她故意冷着臉說道:“你又捅什麽婁子了,我又在哪裏躺槍了。”
這句話問得很有水平,充分且全面概括了她和鄧子墨一直以來的相處狀況,鄧子墨一個勁兒的捅婁子,範瑾文躺着也中槍。
“姐,你真是神機妙算。”鄧子墨也知道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事實就是逃避;逃避就是欺騙;欺騙就是謊言;謊言就是确有其事,他可不想再吃這虧了。
“不過這次真不是捅婁子了,是一段未了結的事情,我要将它徹底完結,瑾文姐可曾記得之前答應幫我的忙啊。”
喝了口綠豆湯,口感還不錯,這小子熬了挺長時間的,豆沙味道很濃。範瑾文假裝沒聽見往屋裏走去,心想,剛被肖潇強迫洗腦,那‘全民戀愛’的觀念她還沒消化掉呢,沒心思再幫別人了。
一看範瑾文要走為上策,鄧子墨趕緊追上去,今天他又是打掃,又是買水果,又是下廚,就是為了晚上這一刻啊,怎麽能輕易放棄呢!
“瑾文姐,你不要有太大壓力,其實只需要你以今天這身打扮的水準,去參加我的一個聚會就行了。”
“你的聚會,我去幹什麽啊?”範瑾文沒想明白。
沒料到她會這麽遲鈍,鄧子墨委婉的提醒着,在不久之前,他們在游戲的世界裏——可是一對情侶啊。
“你在開玩笑吧,我參加你的聚會?還要扮演你的……女朋友。”對鄧子墨用到女朋友的詞,範瑾文還是打了下磕巴。
這姐的思路終于通暢了,鄧子墨自然采取了他的拿手絕活,那就是——對待好心一定要軟磨硬泡,反正他也比對方小,也不丢人,何況家裏也沒人看見。
“瑾文姐,你還記得我那前女友吧,自從你不在游戲裏出現,也不在yy裏說話之後,她就死灰複燃了,所以這次咱們來一場“諾曼底登陸”,把大局定下來,就徹底皆大歡喜了!”
鄧子墨坐到範瑾文的身邊,委托的姿勢有點迫切,距離比平時近了點。範瑾文聞到了他頭上洗發精的味道,和之前病倒時壓在她身上的味道一樣,又混合了一點點費洛蒙的氣味,很好聞,只是聞多了會頭暈。
“你找別人吧。”她招架不住這個味道,起身去茶幾上拿水果。
“真沒別人了,我現在審美标準被你影響的特別叼,別人我還真看不上了,所以,您好人當到底,既然之前都答應了,就善始善終吧。
“好不好嘛,姐——”
範瑾文咬着蘋果背過身去,一個小時前她還在被肖潇鼓勵去大膽戀情,轉眼到家就有人跪求假扮女朋友,計劃趕不上變化啊,難道真是到了全民戀愛的季節了?
“不出聲,我就當你答應了啊!”鄧子墨雙手一拍。
“別善作主張!”範瑾文反駁道,她可不想這麽輕易就擒了。
突然鄧子墨攔在了她的面前,幾乎把她堵在了餐桌邊,修長又結實的雙臂扶着餐桌兩側,能隐隐看到青筋,如果他再俯下點身子就是“桌咚”了。
鄧子墨輕聲呼喚着:“瑾文。”
……
一直以來,他都會在“瑾文”後面加一個“姐”字,這次卻忽略掉了,沒想到一字之差,給人的感受全變了。這不再是鄰裏間的口吻,而更像是,戀人。
“你注意點,別随便改稱呼。”範瑾文低下頭不再看他,很怕被發現已經緊張的神色。
鄧子墨卻樂呵呵的,就像是陰謀得逞了。
“我在做改口練習,都是情侶了,肯定不能再‘姐’那麽叫了。”
“另外我真覺得,瑾文姐你的演技太好了,你低頭的剎那,我都跟着入戲了,咱們倆一定能配合的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