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四十八章=
晚上的宿舍只剩下了兩個人, 蘇陶沒有心情說話，衛榆對着書桌上的書發了半天的呆，突然關上燈把書一合，“不看了，上床睡覺。”
蘇陶聞言看了一下時間，“十一點都沒到，你睡得着啊。”
衛榆已經爬上了床，“睡不着，但是坐在下面無聊, 太空曠了。”
蘇陶知道她這是介懷衛書沁的離開，突然想到了什麽，回頭看着衛榆, “衛榆，如果...我也不寄宿了, 你...”
衛榆抖被子的手一頓，沒有正面接蘇陶的話, “蘇陶，你總說我老好人，時時刻刻在為別人說話，其實那是因為我從小就沒有得到過很多關愛，我的父母你也知道, 我的爺爺奶奶雖然對我好，他麽讓我吃飽穿暖，但是那不一樣, 我一直都覺得我和別人不一樣。”
“其實我現在已經不介意了，也很少會去期待父母偶爾的關心，我只想好好愛我的爺爺奶奶，還有就是，我真的很幸運能遇到你們，我從小就想努力合群，但我一直做不到，所以我沒有多少朋友，其實我很羨慕你，能有那麽多的發小同伴。”
“不管發生什麽，你們都是我的朋友，你是，書沁也是。其實有一點你說的很對，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唾手可得甚至不屑一顧的東西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但是這并不妨礙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這是蘇陶第一次聽衛榆正經地說這麽多心裏話，她關了燈爬上床，被子蓋到頭頂，過了一會兒又慢慢透出去，“衛榆，不管怎麽樣，你永遠是我蘇陶的朋友。”
***
第二天上午的班會課上，老胡宣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事情：今年學校改革，本來在下學期末進行的分班挪到了這學期末。
也就是說，為了讓學生更快地投入高考模式，不避免浪費時間，學校決定提前分班。
蘇陶拿着分班表，心情有些複雜，偏頭看見左安随意地把分班表壓在了一本書下面，心底的期待越來越少。
蘇陶現在什麽都不想問，她想看看，他到底什麽時候準備說出來，或者，什麽都不說，再或者，到最後的時候，随意地告訴他，我要走了，你自便。
衛榆拿着分班寶磨蹭了很久，“陶兒，你去文科班還是理科班啊，你說書沁去文科班還是理科班？”
蘇陶擡頭往衛書沁的方向看過去，她坐在位置上，循規蹈矩的樣子，蘇陶一口氣悶在心裏，“理科吧。”
Advertisement
“為什麽？她數學不好啊。”
蘇陶煩躁的合上書，“因為她媽覺得學文科的都是渣渣。”
衛書沁的媽媽是典型的随大流，還特別望女成鳳，十二中一向重理輕文，怎麽會甘心讓女兒去不受重視的文科班。
衛榆：“......那你呢。”
蘇陶端詳着窗外飄過的一朵白雲，“別問了，你也別管我們選什麽了，選你自己擅長的吧，不用為了別人改變自己的決定。”
衛榆有些懵，她就問了一句怎麽就上升到為了別人改變自己的決定了，不過她也沒多想，“可是和你們選的不一樣的話，我該多麽寂寞啊。”
蘇陶捏了捏有點酸的脖子，“就算一樣也不一定在一個班啊，別多想了。”
“不是啊，你剛才上課沒聽嗎？今年分班是看這個班選文選理的人數，比如你這個班選理化的人多，這個班就做理化班，選理化的就可以不用換班，班主任也不換，其他班再插一點人進來。”
蘇陶站起來，“下一節語文課，我去趟辦公室。”
陳欣正在和辦公室裏的幾個老師讨論昨晚熱播的一個電視劇，看到蘇陶進來笑着打招呼，“你倒來了，也沒什麽拿的。”說着塞給她一個桃子，“自貢那邊的水蜜桃，你拿一個。”
蘇陶經常在陳欣那順到東西吃，接過來也不扭捏，陳欣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哦，對了，我都高興忘了，你上次參加的那個作文比賽拿獎了，以後有這種機會要多參加，我看過你初中作文比賽的文章，別浪費你的才情，以後當個作家。”
陳欣前面坐的是隔壁班的語文老師，“我說你怎麽這麽寶貝這個學生，原來早就看好了，蘇陶，快，別便宜了你們陳老師，趁現在好好宰她，以後當了作家，她還要問你要簽名的。”
蘇陶笑的有些腼腆，陳欣笑罵一聲又看向蘇陶，“蘇陶你是選文科吧，哎呀我看了你的成績，就是英語不太理想，你下面也帶班做班主任，你要是選文科就來我班上，我讓你做班長。”
旁邊的一個老師湊過來打趣，“那你們這個班藥丸啊！”
“說什麽呢，我騰訊會員不借你了！”
蘇陶也笑起來，打了招呼出了辦公室，隔壁班的語文老師看着蘇陶的背影轉頭拍拍陳欣的桌子，“你這個學生今天情緒不對啊，以前跳得很。”
旁邊老師也搭腔，“和你們班左安談戀愛的是她吧？”
陳欣理着桌上的書，“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煩惱，沒有煩惱哪裏還叫青春啊。”
“被主任聽見又要說了，什麽學生這些愁啊苦啊都是我們這些語文老師教出來的。”
“這談戀愛啊，都是無師自通的，荷爾蒙誰能控制，有時候上着課班裏突然起哄，這些學生還以為我們不懂。”
“我覺得談戀愛還是很耽誤人。”
“诶呦，餘老師，當初誰的兒子和我們班上女同學談戀愛，還非要我喊過來看一看的，也沒見你阻止你兒子啊。”
餘老師嘆了口氣，“當初就該阻止他們的，最後也沒成。陳老師啊，你也勸勸你那個學生，要真有緣分，以後再說也不遲，女孩子，總歸吃虧一點，她要是為了男孩子選理科，那可就太遭罪了。”
陳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什麽時候找她說說。”
蘇陶快步走出語文組辦公室，心裏堵得慌，就在牆邊靠了一會，聽完這些話有些恍惚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前面出現一個人，左安攔住明顯一邊走路一邊神游的蘇陶，“你幹什麽去了，不高興？”
蘇陶停下來，擡頭認真地看着左安，“我有個選擇，挺難的，所以也想問問你。”
左安微微蹙眉，“為了分班？你在糾結什麽？理科不适合你，雖然你英語差了一點，但是選文科的話，本一還是沒問題的，如果你是擔心......”
“好了。”蘇陶突然很擔心他繼續說下去會說出什麽，“我知道了，我先進去了。”
左安有點莫名其妙，宋佳陽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拍拍左安的肩膀，“談戀愛嘛，就是這樣，要是女孩子的心思你每一句都要猜，那你得累死，反正就一個原則，不高興就哄，管他為了什麽。”
一整節語文課，蘇陶都在發呆，最後終于給寧淼發了一條消息。
【蘇陶：你準備什麽時候出國。】
寧淼在國際班，出國是遲早的事。
【寧淼：我随便，換個環境也不錯，怎麽？你也想出去了？以前不是說絕對不出去的麽？】
【蘇陶：你英語比我還爛也敢出去，我怎麽不行了。】
【寧淼：我沒說您老英語爛啊，行吧，去哪和我說一聲，哥繼續罩你。】
衛榆湊過來，“你在和誰發消息呢？”
蘇陶轉過去，“小榆兒，對不起。”
說完又覺得可笑，她都知道突然說要出國會對身邊的朋友造成傷害，更何況是女朋友，左安他卻到現在一點表示都沒有。
蘇陶笑了，田夏說的對，愛情從不應該是生活的全部。
衛榆一頭霧水，蘇陶搖搖頭，“下課再說。”她想再好好聽兩節語文課。
沒有等陳欣找蘇陶，蘇陶就自己找過去了，語文課是兩節連上，下課的間隙蘇陶追上往辦公室走的陳欣。
“老師。”
陳欣回頭，“恩？蘇陶，怎麽了。”
蘇陶低着頭，“老師，我...可能，不選文科也不選理科了。”
陳欣沒有再往前走，把書放在走廊上，“蘇陶，恩，人生呢，有很多種選擇，但是你每做一次選擇都要明白兩點，第一，你得為它負責，第二，這個決定你得是為自己做的。”
蘇陶看着樓下的玉蘭樹，“我知道，老師，對不起。”說着竟然有點哽咽。
陳欣笑着摸摸蘇陶的頭，“對不起我什麽啊，蘇陶，勇敢一點，你呀，其實總是想的太多，害怕辜負就代表着自己要承擔更多，路還很長，但你在慢慢長大。”
那時的風很大，吹散了蘇陶心中的迷茫和悶氣。
蘇陶知道自己還是在逃避一些問題，比如她不敢直接問左安，她害怕可能出現的場面，她怕別人說，她是被抛棄的那個，她顧忌着自己的自尊，心底的糾結難與人言。
蘇父蘇母聽見蘇陶真的說要留學的時候也是愣了，但蘇母從一開始就是支持的，當初一提以為蘇陶不會願意，現在聽見蘇陶真的願意去了心裏又是不舍又是欣慰，連忙給遠在帝都的哥嫂打電話。
坐在去帝都的飛機上，蘇陶還是有種恍惚的感覺，因為她的語言不過關，而她的舅媽又正好在帝都的雅思培訓機構，蘇父蘇母商量了一下，送她去舅媽那裏補習英語。
上飛機前，蘇陶先給陳欣發了一條微信。
【蘇陶：老師，我去北京考雅思了，謝謝您，我會加油，勇敢地往前走。】
糾結了很久，又給左安發了一條消息，文案是早就編輯好的。
【蘇陶：左安，我從來沒問過你你是選文科還是理科，象征性的問一下也沒有，因為...或者說，我換一種問法吧，你準備什麽時候出國。不過現在不需要你回答了，紐約很好，但我去倫敦了，從此以後隔着八個小時的時差，各自安好吧。和你談戀愛我是認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是也沒關系了，再見。】
蘇陶一咬牙，就點了發送，然後迅速地拉黑了左安，他回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大概是她臉色不好，空姐走過來親切地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蘇陶笑笑說沒有，她想起登機前蘇母拉着她說的話，“陶陶啊，多考幾次沒關系，要是實在考不過咱就不去了，別有壓力。”
世界上有那麽多可愛善良的人，她有父母有朋友，應該開心一點，不過是青春裏對愛情小心翼翼地試探中被那麽小小地傷了一下，又算的了什麽。
兩個小時的飛機很快就過去了，踏上一片陌生的土地，蘇陶竟然有些期待，想不起來是哪裏看到過這句話“人，都是有離家的欲望的。”
原來她也是渴望遠行的人。
機場人來人往，大多行色匆匆，蘇陶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裏的舅舅舅媽，她跑過去，“舅舅舅媽。”
舅媽反應過來拉着蘇陶的手，“陶陶啊，還是你們年輕人眼尖，怎麽前兩天才見過，今天就感覺又有點不一樣了。”
舅舅溫和地笑着拿過行禮，“女大十八變啊，可不就一天一個樣。”
“舅媽做了好吃的，等會先吃飯，我吧早就說孩子還是出國的好，國內的教育啊，簡直是要把人悶壞了，我們陶陶啊還是有眼光和遠見的人，你就安心在北京住下，舅媽保你以最快的速度過雅思，你表姐也不在，正好也陪陪我和你舅舅。”
蘇陶發現，舅媽是比老媽還要唠叨的存在，一路到停車場一秒都不帶歇的。
她是下午的飛機，這會正好是下班晚高峰，坐在車裏蘇陶打開手機給父母報平安，雖然她知道舅媽已經發過消息了，但是她再說一遍，那不一樣。
發完消息，蘇陶看見陳欣的回信。
【陳老師：蘇陶，遠行是一件快樂的事，年輕就應該遠行，我，你曾經的同學，包括你即将認識的朋友們，他們絕大多數都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你會看更多的風景，認識更多的人，會變的幽默而善良，也更加成熟和睿智。老師祝你一帆風順，總之，不管将來遇到什麽，你都要狠狠地幸福。】
蘇陶用的是新的手機卡，注冊了新的微信，只加了親人和以前的發小，qq也沒有再登錄。
看着逐漸暗下去又逐漸亮起來的城市，發了一條朋友圈。
【你好，蘇陶。】
過了一會，田夏給了回複。
【田夏：在英國等你，好吃的好玩的，都在這裏。】
寧淼也是秒贊。
【寧淼：得，那就英國吧。】
蘇陶正看着屏幕笑的開心就收到了表姐的奪命短信。
【表姐：你是在北京吧！是要去我家吧！】
【表姐：我媽有沒有說給你做了好吃的！】
蘇陶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表姐的下一條消息就是。
【表姐：千萬不要吃！會毒死人！我媽做的東西不能吃！看着再好吃也不行！】
【表姐：我媽的廚藝那都是我爸吹出來的，都是騙騙你們的！我勸你好好學英語，早點來找我，否則...你可能小命不保！！！（點蠟）】
【蘇陶：......】
作者有話要說：校園卷結束啦~
感謝讀者“賣柴碗”“初.衷?”“呼延覺羅a”灌溉的營養液呀~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