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試探

更新時間2013-4-23 8:25:18 字數：3315

嚴君成帶着一顆被打擊的心而離去，沈靈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嘆了一口氣。之前苗新妍悄聲無息離開的時候沈靈心中已經感覺到一些異樣，但是嚴君成的黯然離去讓她重新思考一個問題。

來到這個世界三年多的時間，有了在無盡城的經歷，她本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完全融入這裏的生活，可是她忘了，作為賞金獵人的生活，絕大多數時間還是和森林裏妖獸進行生死相搏。可和人相處，卻不是那麽簡單。

曾經沈靈在爹娘的保護之下，有些過于天真了。即便是遭遇了變故，她自認為已經成熟起來，可實際看來，這種感覺不過是自以為是，距離成熟她還需要成長一段時間。

收回了思緒，時間已經不早，她今日還要先去韓露峰安置下來，然後還得梅師叔的藥園做事，實在沒有時間悲春傷秋了。

掂了掂腰間的儲物袋，她關好房門準備離去，餘光卻瞥到不遠處的一道人影。看過去，那道人影正是苗新妍。她側着身子倚在自己的房門邊，靜靜的看着沈靈，沒有走過來。

沈靈對她笑了笑，想開口說什麽，卻又覺得此時說什麽都不算好。想了想，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走了。

韓露峰位于青雲山脈東南角的一側。青雲殿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也正是因為其山門位于青雲山脈之中。

修真界的門派選址并不是盲目的，選擇哪裏，而是要依靠靈脈而建。青雲山脈本身就擁有一個巨大的靈脈。其中蘊含的靈氣足以支撐一個大型宗門的所需。

靈脈除了能夠滋生靈氣供修真者修行，其中也蘊含大量的靈石礦。修士們平日裏用來交易或者修煉的靈石便出自其中。

可以說，一座宗門建立在靈脈之上，本身便已經擁有了取之不盡的財富。

青雲山脈間的每一座主峰下都或大或小的靈脈，韓露峰也不例外。

一條羊腸小道在山間盤旋而上，沈靈剛進入築基期，卻還沒有學習禦器而行的法術，只能夠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待走到韓露峰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用時雖長，但是這點路程對于修士來說一點壓力都沒有。

沈靈一邊走着，一遍欣賞山間的美景。一棵樹、一朵花，都讓她覺得心情愉悅。這一刻，她放下了一直以來抑郁在心間的心事，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對自然的感受中去。

這樣一感受，便帶給她別樣的體驗。原來，天可以這樣的藍，朵朵雲彩綴在天上，給湛藍的天空更添了一抹亮色。感受着微風拂過面頰，她微微的停下腳步來，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沒有開啓神識，只憑借着自身去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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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仿佛天地間只有她一人。仿佛只要輕輕的擡起腳尖，她便可化風而去。

再睜開眼時，天色已暗，懊惱的眨了眨眼睛，她也沒有料到，居然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入定了。

還沒有懊惱完，她便瞧見莫清離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他雙手自然垂下，寬大的袖子在風中微晃，烏黑的發被攏至頭頂，用玉冠束起，分毫不亂；如玉的面龐一派冷清，看不出什麽神色。

完了，沈靈這樣想着，怕是自己耽誤的太久，都勞動新出爐的師傅大人親自前來迎接。她急急上前，行禮道：“弟子一時貪戀景色，誤了時間，還請師傅責罰。”

莫清離淡淡看了沈靈一眼，沈靈渾身一僵，旋即又放松下來。那一刻，她已然察覺對方的神識掃過。

“已經築基了？”

沈靈怔了怔，連忙點頭道：“回師傅，是！”

莫清離微微點頭，道：“走吧。”

他一手虛空一揮，沈靈只覺得一股力量襲來，但這股力量只是帶動自己前行，并無惡意。是以她并沒有抵抗。

聽得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一陣頭暈眼花之後，站穩了身形，沈靈這時才發現自己被莫清離帶到了韓露峰上，他的洞府前。

說是洞府，其實不過是修士對于自己居所的統稱。很久以前修士們修行要先“出世”，待到修為到了後才能夠再“入世”。而所謂出世便是要遠離人煙，在荒山野嶺之類的偏僻之地避世隐居。

修真者和普通人不同，普通人生活講究的是衣食住行，而修真者則是追求無上的修為，企圖參破世界、天道的無窮奧妙。是以，對修士們來說，住所的環境如何并不十分挑剔，只要有靈脈即可。

這世間靈脈多數依山而生，所以修士們多也在靈脈周圍以法力鑿山洞而居。久而久之，他們的住所便簡稱洞府。

打量着眼前錯落有致的四間竹屋，其中有兩間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而另外兩間則是嶄新的。

沈靈不用問也知道，那兩間新屋應該是莫清離專門為她準備的。這樣得師傅的看重，沈靈有些茫然，她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這兩間便是你日後所居。”果然，剛打量完，莫清離便淡淡的說道。

沈靈答曰：“是……”頓了頓，她見莫清離并沒有放她自行活動的趨勢，便又問道：“不知師傅還有何吩咐？”

莫清離道：“你之前修煉的功法且與我看一看。”

見他說到這個，沈靈糾結了一下，卻還是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塊玉簡來。這玉簡還是她在決定來青雲殿的時候便準備好了的。她的修行功法來自阿爹，雖然她自小不能修煉，但是阿爹對她的期望還是很大。早早就為她準備了一部上好的功法。她還記得，那時候自己跟在阿爹阿娘身邊無憂無慮，每日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功法背熟。

曾經，她也以為自己再沒有能夠修行的機會，只是怕阿爹傷心，是以雖然很枯燥，但是每日都認認真真的将功法背上一背。如今她用着阿爹留下的功法修行的十分順利，只是阿爹已經不在了……

思及往事，沈靈又有些恍然。突然有一道炸雷般的聲音在她耳邊落下：“醒來！”

沈靈茫然的擡頭，卻見莫清離看着自己，眼神卻不似之前所見那般平靜，目光如同一把銳利的寶劍，直刺心神，讓她心頭又是一窒。

“神不思屬，道心不穩、基礎不牢。我不知你是如何能夠通過明心洞的考驗，但如此以往，你修為升的越快，死的，便也是越快。”

莫清離的這一番話就如一大桶冷水潑來一般，将沈靈從頭到腳澆了一個透心涼。說實話，還未入門之前，沈靈并不太清楚自己修為提升的速度究竟有多恐怖，但是入門這些日子以來，她自己有心多了解修行的事情，原本不清楚的也都明白了很多。

沈靈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女孩，縱使她再告訴自己要平心靜氣，卻始終無法擺脫因為快速進階而給她帶來的虛榮感。

莫清離的提醒十分恰當，他的話讓沈靈終于注意到了自己一直忽視的事實。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與天鬥、與人鬥、與自己鬥。與天鬥，便是探索天地奧妙，并将其掌握後能夠為自己所用；與人鬥，則是在修行過程之中充滿了比普通人更多的誘惑，無論這世間有多少天材地寶。資源總是有限的，僧多粥少。想要步入更高的境界就必須和那許多有着同樣目的的人去争搶；與自己鬥，卻是要和自己的心魔鬥争。面對無盡的誘惑，若是不能保持本性，很容易迷失其中，最終敗給自己的心魔，功虧一篑。

轉念間，沈靈便明白莫清離呵斥背後的呵護和關心，深深一禮道：“謝師傅指點。”

見沈靈神色恢複正常，莫清離幾不可查的微微點頭，沉吟片刻後問道：“你這部功法是從何而來？”他剛剛略略翻了一遍這本名喚“無上心訣”的功法，越看越吃驚。

此功法不過短短五千字，內容卻包羅萬象。分明是一本頂級的修行功法。不誇張的說，便是青雲殿藏書閣內的最頂級的功法也無法同這一本無上心訣相比。最直接的原因則是因為這本功法根本不用區分修行者的靈根體質，非常适合上手，便是已經修煉了別的功法的，轉修此功法也無需廢除之前的修為。轉換過程不會有任何滞澀。難怪沈靈能夠進階如此迅速。

沈靈垂下眼睑，緩緩道：“是弟子阿爹傳給弟子的。”

莫清離收了沈靈為徒，兩人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也不到一日，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便是他周身透着冷冷清清的氣息，沈靈還是下意識的覺得此人可信。

“你阿爹？他現在在何處？”

沈靈咬了咬唇，眼眶泛了紅，她低聲道：“阿爹他……已經不在了。”

莫清離拿着那塊玉簡反複摸索了許久，開口道：“這份功法，十分珍貴。你可願意交予門中？”

沈靈猶豫片刻後堅決的搖頭：“阿爹他雖說過，此功法更适合修真者修煉。但于我來說，這是阿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我只交給我信任的人。”

“信任？”莫清離輕笑，“你如何信我？”

“直覺！”

直覺是種很微妙的東西，普通人也有直覺，但很多時候并不準确，可是對于修真者來說，直覺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在很多情況下，相信直覺甚至能夠躲過一劫。

看着沈靈坦蕩又倔強的眼神，莫清離失笑，他嘆道：“你既不願，那便算了。只是這功法非同尋常，不慎流傳出去也會在修真界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你也不用再修本門的功法了，那些都比不上你父親留下的這部。只是切莫再告訴別人了。”

功法雖好，但他的修行功法也不比這一部差，再說也沒有師傅貪圖徒弟東西的道理。

說着，他将這玉簡上的功法還給了沈靈。

沈靈見狀，頓時笑眯眯的接過玉簡，順手就捏成了粉末，還說道：“這功法弟子已經記在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