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幻聽?

景泺睫毛顫了顫,沒說話,也說不出話。

劇組的人蜂擁而至,他只能聽到周圍人焦急的吼聲,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

…………

“醫生,他真的沒事?一點後遺症都沒有?”

“沒有,一切指标都正常,你放心。”

“那他大概什麽時候能醒?”

景泺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白牆,牆上還有一道斑駁的裂痕。

有人在講話?

他沒死?

身邊的護士正在換吊瓶,見他醒來,柔聲道:“醒了?”

方才在說話的男人聞言趕緊走到床前,确認景泺是醒過來後,松了口氣:“你可終于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趕緊給醫生說。”

男人高高胖胖,正是景泺的經紀人丘林。

景泺張嘴想說話,但嘴巴太幹,聲音破爛到不能聽:“沒有不舒服。”

醫生走上前:“別逞強,麻藥剛過,痛是正常的,受不了就說,給你開點止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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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泺:“……真的不疼。”

醫生以為他嘴硬,也不多說了,叮囑了一些事項後匆匆離去。

丘林:“你可別倔着,疼就說,哥又不會看不起你。”

丘林手下的明星不少,景泺只能算是一個小小的潛力股,他平時也沒怎麽特別惦記着,但給人介紹資源,讓人挨了一頓撞,他心裏還是很難受的,景泺一出事,他就趕緊先過來了。

景泺是真不疼,也懶得多解釋了,先問起要緊的:“丘哥,那車是怎麽回事?”

他們拍攝的地點雖在室外,但并不算是在大街上,劇組挑的地點是個規模比較小的電影公社,提前也打過招呼,怎麽可能會臨時沖出來一輛車?

“是酒駕,”丘林說,“這司機……怎麽說呢,雖然是沒逃逸,但開門時人都醉暈在駕駛座上了,也不知道怎麽踩的剎車,要不然你可……現在人已經被抓回去了,你放心,公司一定給你讨公道。”

景泺點頭:“謝謝丘哥。”

丘林又待了一會,接到公司電話後才離開,景泺試着扭動了一下脖子,居然一點疼痛感都沒有。

記得被撞時,他的脖頸可是動都動不了,現在的醫學真是發達。他拿過被放在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沒有收到任何信息和電話。

剛準備點開還未看完的電視劇,一個陌生電話突然接了進來。

景泺輕咳兩聲才接起:“哪位。”

“你是這個手機的機主嗎?”

景泺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手機號,以為是詐騙短信,正準備挂掉。

那邊繼續道:“這裏是XX公安分局,經查實,你的電話號碼是唐琳生前最後的聯系人,你是不是這個手機的機主?”

景泺一個激靈,馬上想起這檔事來。

他道:“是,我是這個手機的機主。”

“請你馬上到局裏協助調查,地址是……”

“不好意思,”景泺打斷他,“我出了車禍,現在人在醫院。”

報出自己的病房號,挂了電話後,景泺鬼使神差的點開了唐琳的微博。

她的微博還停留在前幾天,在拍攝現場化妝時發的九宮格照片博,照片上的女人雙眼緊閉任化妝師幫她打眼影,嘴角彎彎,算是實實在在的大美人。

評論下面都是蠟燭,之前她的黑子們在這一刻終于消失了,有一些還在底下給她道歉。

要算當今的流量小花,唐琳必定得占其中一位,顏好身材好,科班出身演技也算是有保障,與去年剛奪下影帝的牧辰希戀情火熱,聽說家庭也是很有背景,景泺實在想不到她自殺的理由。

他手指輕動,往下劃動手機屏幕。

病房的門咔嗒一聲,開了。

景泺下意識擡頭,門口站着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男人身高得有一米九,五官立體,高鼻梁薄唇,景泺這種對男性顏值辨別力不高的人,都覺得這男人實在是帥。

他是單獨病房,對方只能是來找他的。

男人走進病房,從容的關上了門。

景泺坐直身子,問:“你是警察嗎?”

“不是,”男人站到他面前,道,“收拾一下,一會就出院吧。”

景泺沒反應過來:“你是誰?”

男人找了張椅子,坐到他身邊,翹了個二郎腿:“忘了?”

景泺呆滞了兩秒,終于在記憶中翻出了一點信息。

他的确不認識這個男人。

但……他記得這聲音。

——“想繼續活着嗎。”

出車禍時,他最後聽到的那句話,和面前這個男人的聲線重合在一起。

“你,”景泺不确定的皺了皺眉,“是劇組人員?來探病的?”

男人張嘴正準備說什麽,病房門又開了。

一男一女走進來,出示了他們的證件:“我是剛才在電話裏聯系你的徐警官。”說完,徐警官看了眼坐在旁邊的男人,“你是他的家屬?”

“是的,”男人優雅起身,“我叫宋轶。”

景泺:“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

宋轶笑笑,語氣寵溺:“別鬧。”

“行了,談正事。”徐警官拿出本子,“唐琳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就不多說了,說說吧,你十一號晚17-22點在哪裏?”

景泺掃了宋轶一眼,收回視線道:“在家裏。”

“有目擊證人嗎?”

“沒有,我一個人住,”景泺說完,眉頭微蹙,“冒昧問一下,你們這是在懷疑我嗎?唐琳姐難道不是自殺的?”

“從現場來看,是的,”徐警官道,“但是自殺動機我們還沒找到,人民警察嘛,是要想得比別人多一些,你是她最後聯系人,短信內容我就不複述了,我直說吧,你和她之間有沒有男女關系?”

景泺答得幹脆:“沒有。”

徐警官也猜到了半分,畢竟景泺一沒回信息,二沒出現在酒店監控裏,他們來這也不過是碰碰運氣。

警察又問了幾個問題,還要了景泺的地址後才離去。

警察剛出門,景泺就看向旁邊的男人:“你到底是誰?”

“宋轶,”宋轶拍了拍西裝前襟,“既然不認識我,剛剛怎麽不向警察求助。”

景泺:“我一沒錢二沒仇家的,怕什麽?”

宋轶失笑:“你有色。”

景泺:“……”

宋轶收回笑容,走到窗邊,擡手把護士特意留出來的一小條縫緊緊關上。

外面本來在下雨,窗戶關牢後,雨聲漸小,病房裏突然有股壓抑的死寂。

景泺看着宋轶的背影,悄悄的把床頭的呼叫器攥到了手心裏。

宋轶的外形太優秀,他在無意識中就放松了警惕,這男人還有可能是強奸犯、綁架犯,甚至變态殺人狂。

宋轶轉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忽然道。

“你覺得,你還活着嗎。”

景泺:“……”他旁邊的科室難道是精神科嗎?

宋轶語氣從容,繼續道:“你忘了?那輛車的車速有多快,你被撞得有多高,摔得有多疼——你覺得在這樣的車禍下,你還能撿回一條命?”

“不好意思,事實是我的确撿回了一條命。既然你知道得這麽清楚,那你的确在車禍現場,是劇組裏的演員?”景泺面色不悅,“不管你是誰,這種玩笑都并不好笑。”

兩人對視許久。

宋轶先輕笑一聲,他擡手,露出手袖下的手表。

“快了,再等五分鐘。”

景泺眸色微冷,不想再浪費口舌,開始趕人:“不好意思,請你出去。”

宋轶笑笑不說話,順從的出了病房。

房門上有一個透明窗,景泺可以看到宋轶還站在外面,感受到他的視線後,甚至還回過頭來對他揚了揚嘴角。

景泺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從微信裏調出丘林的對話框。

景泺:“丘哥,在嗎,您認識一個叫宋轶的男人嗎?”

對面回得很快:“認識啊,怎麽了?”

景泺:“他也在昨天我去的那個劇組?”

丘林:“你在說什麽,宋轶是位老藝術家,今年都六十二了,早就隐退了。”

病房門又被外面的男人推開,景泺這次毫不猶豫的按下了病房呼叫鈴。

宋轶不攔他,也不走,悠悠道:“你現在摸摸自己的脖頸,看看還有脈搏嗎?”

景泺雖覺得荒唐,但手還是不由自主的往自己脖間探去:“你在說什……麽……”

他倏然睜大眼,不可置信的用力抓住自己的左手腕,半晌,又把手掌按到了自己的胸腔上。

沒有——

沒有脈搏,沒有心跳,什麽都沒有。

宋轶看着床上呆若木雞的人,眼底滿是嘲意:“嗯?”

“你……”呼叫器從手間滑落,景泺啞然,“你到底是誰?”

宋轶語氣輕巧,偏偏話似驚雷。

“是鬼。”

“……”

“你也是,不過你比我要高一等,你是鬼師,”宋轶說完,突然朝他伸出右手,作握手狀,話裏盡是愉悅,“我是你的鬼奴。”

“……”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宋轶也不惱,收回手輕笑道:“等了這麽久,你終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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