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還沒付房租
章淩碩笑笑,把紙條放置原位。
“總裁大人,這幾天麻煩你多幫我照顧我家老板,她身體本來就差,現在又傷了腿,行動不便。”張青突然很認真地對章淩碩說。
“沒問題。你們感情真好!”章淩碩說着。
“嗯,是啊!要是沒有老板,我、我可能已經算了,但是她惹我生氣了,我得給她點教訓。”說着提着早已整理好的行李袋,轉身下樓。
一切回歸平靜。
章淩碩轉身拿起筆記本電腦,放置在木桌上,打開。
這裏很好,不會太暗,也不至于被太陽曬到。
屏幕進入到運作系統,他熟悉地操作幾個步驟,打開積累了幾天郵件。才發現又與外面的世界連接起來,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疲倦。
這裏的生活簡單,幾乎算是與世隔絕的。通過網絡就能直接回到那個爾虞我詐的名利場,他心裏有些不舒服。明明那樣的生活才是他人生的常态,他卻被這幾天的忙裏偷閑給吸引了。
一個上午,他将手上的工作暫時忙完一個段落,疲倦地伸了個懶腰,擡頭,對上對面樓一對平靜的眼睛。
是店家老板的!
她在看什麽?
觀察他?
還是提防他?
章淩碩扯唇笑笑,也不深想,喝了口水,繼續埋頭工作中。
章氏集團這兩年在美國的發展得如他預期的那樣,但不安因素依然存在,行業裏該面臨的風險也不會因為他是章氏集團的總裁而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跡象。這一年多,約翰遜不在滿足于原有的市場分額,也開始逐漸向室內用品市場逼進,他憑着自己原有的人脈和公司之前所擁有的隊伍,也很快在室內用品領域中占領了不了的份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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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約翰遜不是一個容易滿足,相反他是個極為有野心的人。有野心的人,他一向不排斥,反而會十分欣賞,提前是這個人行事有度,做事有原則。而約翰遜都沒法擁有這些優秀的品質,在生意上用勁過狠,曾經合作過的夥伴對其評價都很低。
章淩碩笑笑,這樣的人他幾乎可以看到他的終點,也許約翰遜可以成為章氏集團一時的障礙,但是這只是章氏集團未來路上的一小顆絆腳石,不會掀起太大的波浪,不足為懼。
只是如何能将敵人的力量為自己所用才是他真正需要考慮的。
以前,他幾乎是眼裏容不進沙子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絕不會與他們合作。現在?
現在他發現,有些事情其實沒這麽重要,合作一次可以讓彼此都事半功倍,又何必一直為敵。這世上永遠的朋友,當然也不會有永遠的敵人。
後面的小樓內,莫回微靠着牆,輕撫着狂跳的胸口,手裏的小小木偶跌落地上,小小的臉上表情委屈着。
紅霞映了滿天,天上的雲彩也被染上了各種自然的顏色。
章淩碩坐在店裏的桌邊,桌上擺着賓館老板送過來的面食。
“要不要下來吃點東西?”他走到兩樓之間的小花園,揚聲問,語氣說話的語氣與在免名利場上的有所同,也有所不同。
房內無人應答。
“你這一天都沒出過門,應該還沒吃東西。張老板送了兩份面過來,你要不要下來吃點?”他繼續開口道,只是因為禮貌,畢竟他現在是寄住在人家的屋檐之下。
房內依然無人回答。
她在生氣吧!
章淩碩挑挑眉,又往後樓看了一眼,轉身一個人将屬于自己的那一份面吃個幹淨。吃完面,他沒在店內多做逗留,直接上樓進房間繼續忙碌。
九點後,他拿起換洗的衣物,走出房間按照張青所說的路線,來到小花園內的洗浴室外,推門而入。
入眼的景象讓他這個日理萬機的章氏集團的大總裁也愣神了幾秒鐘。
這洗浴室,很小,但夠細膩,古樸的色澤,木質光滑的木架子,銅制的蠟燭臺,地上放置着上好實木制成的大浴桶,看上面的紋理就知道時日已久,只是主人将其保護得非常之好。
木質古物能一直用,而且還保持成這樣,不得不說她在這方面是個專業人士。但專業人員會舍得讓這些價值不菲的古物這樣糟蹋嗎?答案是不可能,除非那人瘋了,或者視錢財為糞土。
而她,是哪一種可能?
不用想,她還是讓這屋內的一切擺設按照最初的樣式擺放,甚至在日常的生活中也在實用,只是她的愛好,還是想在用這些舊物時思念着什麽。
為什麽會這麽清楚她的想法?他也不清楚,但內心就這麽清楚的顯示,并且篤定。
章淩碩輕扯唇角,這些都與他無關,現在的他只是放松的洗個熱水澡。
他看了看洗浴室裏的左側,放着簡單的洗漱用品,還有兩瓶是他格外熟悉的,熟悉到他天天在用。
他走上前仔細辨別,還是正品。
這裏誰會知道他的習慣,還在千裏之外為他準備。
可能是張青吧!
他想着,将衣服放置到木架子上,拎過水桶,去廚房的大水缸打提水。這屋子除了電和寬帶,連水龍頭都沒有,生活上的一切用水都是從兩公裏以外的泉池邊挑回來的。
他暗笑,又是那個女人的倔強習慣吧!
他沒有把有倒水大木桶內,以往并不是沒有試過用幾百年前甚至幾千年前的浴桶洗澡,只是用着古人的東西,他心裏總是有股不适感的。勉強就着冷水簡單的洗了個澡。
不一會兒,章淩碩換了身幹爽的衣物從洗浴室裏走出,把換下的衣服放在衛生間外的桶裏。他沒有自己洗衣服的習慣,都是由別人洗,就算迫不得已必須要自己動手洗衣服時,他也有另外一個小習慣就是留着衣服等第二天早晨再洗。
這兩個習慣他一直保持得非常好,來這小鎮也不例外。
吹着夜間徐徐晚風,他在小花園站了一會兒,擡頭望了望天空。
在偏遠的地方,一擡頭就能看到明亮光潔的圓月,此時正皎潔地挂在天空,灑着清潤的光澤,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正好有枝調皮樹枝遮蔽了月亮的一角,像一塊陰影停留在月亮間,不完美,卻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視線随着樹影移至後面的小樓,翹起的屋檐上系着風鈴,風鈴正發出去悅耳的聲響。他看了看二樓的房間,屋內沒有任何光亮,也聽不到任何聲響。
那個女人,該怎麽形容。明明看起來像個柔弱的女人,卻該死的倔強。
他吐了口氣,轉身上樓。掀起深藍色的被褥,他欣身上床。伸手撚熄床側的臺燈,準備就寝。
如果說這小鎮落後,寧靜,自然,他是贊同的,同時這小鎮還有一點好處就是可以讓人睡眠習慣調整回正常狀态,而且還能在夢裏遇到莫回。
這不?
他朦胧間,總感覺有人叫着他的名,那聲音是莫回的聲音,卻沒有莫回的高亢,多了份了遺憾與滄桑。
是滄桑吧?
如果莫回還在這個世上,應該是滄桑的吧。被自己深愛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抛棄,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連家人也摒棄的女人,怎會不滄桑?
可是,他為什麽感覺不到她的恨意?
明明感覺有人在看着他,目光溫柔,充滿傷感,像一個受傷的小動物柔弱地看着他,卻沒有任何恨!人在休眠的情況下,五感就變得隔外的清明,她只有悲傷,沒有恨。
為什麽?
如果是莫回,她為什麽不恨他?她該恨的吧?恨,至少能讓她心裏平衡一些;恨,至少能讓他覺得對她的愧疚有些許的減少
他知道,這又是他自私的做法,他對她一直是自私的。
這一覺,他睡得很累,幾乎比熬夜更累。
清晨,他睜開俊眸,感覺手臂濕濕的,仿佛真的有人枕在他的臂上哭過,是幻覺吧!
他苦澀地想着,換衣,洗漱,下樓。
店內桌上早就有鎮民們聚集。
“章先生,您起來了!”有鎮民轉頭剛好見章淩碩下樓。
“嗯,早!”他提了提神,露着淺笑。
“張老板讓我們帶面過來,還熱着,您趕緊吃!”
“好。”
王大伯走進。
“章先生您早。”
章淩碩走到小花園內,二樓依然門窗緊閉。
“出來吃點東西吧,聽張青說你不願意我住進來。給你造成這樣的困擾,我很抱歉,但請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章淩碩清了清嗓音,“不想見我沒關系,我今天一整天都應該在鎮外看路況和竹林裏。你可以不用擔心會見到我!”
他用商場上對待對手的方式待她?他竟然用商場上對待對手的方式待她!
房內,莫回緊緊皺着眉,細密的汗珠浸濕了細碎的發絲,她張開疲倦的眼,耳邊是那個人的聲音。眼神在聽見他的聲音之後黯了黯,苦笑地扯了扯唇角。
她吃力起身,腹間的悶痛更加明顯。
動作緩慢地穿衣、梳頭,吱呀地開着老舊的木門,小花園的小徑上章淩碩正轉身要離開。
章淩碩回頭,看清她的模樣後眼裏流轉異樣的流光,她仍是蒼白的,卻有種随時會倒下的感覺,心底莫名微痛起來。
莫回的手在發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印上幾個蒼白彎彎的月牙形狀,她強迫自己要直視那個男人,冷靜地開口,冷冷地聲音連她自己都幾乎聽不出來。
“你還沒付房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