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突變(四)
謝風飛扛着季辭淵一路狂奔,穿過了這片山林,不知道跑到了什麽地方。而那剩下的四只厲鬼也一直追着謝風飛,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幸得他此時用的是季辭淵的身體,法力深厚,如此這般狂奔,才沒有将謝風飛給累趴下。
不過此時謝風飛也是苦不堪言,這廂,他沒有停地在跑,那廂,趙笑白和季辭淵的對罵聲就沒有停過!
“季兄!你都背着我跑了一晚上了,快放我下來吧!我的傷口已經愈合了,真的!我能收掉這四只鬼!”趙笑白叫喊了一晚上,此時嗓子都有些啞了,不過他依舊堅持不懈。
“放放放!這家夥現在腦子絕對有病!嘴上一直叫着讓你将他放下,身子倒是一點掙紮都沒有!虛僞至極!”季辭淵也被趙笑白折磨了一晚上,此時依舊是暴怒的。
“季兄,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季兄?”
“我讓你用擦腳布将他的嘴堵上你不聽,現在好了,都鬼哭狼嚎一個晚上了!光讓他閉嘴有何用?你以為他是三歲小孩,聽話得很嗎?”
“季兄……”
說實話,謝風飛是真的有些後悔了,當時他就該聽季辭淵的話,用什麽東西将趙笑白地嘴堵住。都怪自己一時心軟,竟要遭如此大罪!
只是這個念頭剛在謝風飛腦海中一出現,立刻就被他否定了。
确實,就如季辭淵所說的那樣,趙笑白又不是三歲孩子,你就算用布堵住了他的嘴,他難道就不會取下來嗎?
謝風飛頭痛欲裂,最關鍵的是,他一直都不明白,季辭淵說的話趙笑白根就聽不到,這兩人到底是如何堅持自言自語了大半個晚上的呢?
這時,天邊已經泛起了微白,恐怕再過不久,天就會亮了。
謝風飛擡頭看了看天邊的光亮,又回頭看了看那四只厲鬼,發現這四只厲鬼因怨氣頗深,竟然不畏日光,此時一絲不适都沒有,依舊對他窮追不舍!
謝風飛苦惱至極,縱使季辭淵修為再強,那也不能一直跑下去啊,早晚有一天,他的身子會受不住。
夏天的白日來得又早又快,謝風飛又跑了些許時候,便看到不遠處升起了好幾處炊煙,竟是有人在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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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有村子!
一想到這一點,謝風飛趕緊停下了腳步,準備換個方向繼續跑。
畢竟他身後跟着的可是四只厲鬼,這可不能被這些普通人家看見,否則必将引起恐慌。
謝風飛折了個彎,準備繼續逃跑,然而這時,一直被他抗在肩上的趙笑白突然驚呼道:“季兄季兄!這四只厲鬼停下來了!”
停下來了?
謝風飛一愣,趕緊回頭一看,果然!那四只厲鬼方才還不知疲倦地追着謝風飛,一副不将他碎屍萬段就絕不罷手的模樣,然而此時,它們卻像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一般,一個個垂頭喪氣的,竟是不敢再往前踏一步!
“季兄,難不成是這些厲鬼怕了日光,所以便不敢再追了?”趙笑白問。
謝風飛也不清楚這是為何,但不論怎樣,這幾只厲鬼突然微頓下來,自是好事:“或許吧。”
見此,趙笑白突然精抖擻,再次抽出自己的長劍,道:“既然如此,季兄,那我們正好趁此機會将這幾只厲鬼收了吧!”
“看着他!別讓他故意找死!”季辭淵趕緊道。
謝風飛:“……還是我來吧。”
此時這幾只厲鬼都已喪失了戰鬥力,很快,謝風飛沒費多少力氣,便将他們盡數收服。
這時,他才突然感覺一陣疲憊,竟是又累又困。
他轉頭看了看被血染的一身鮮紅的趙笑白,披頭散發,一身裏衣,狼狽不堪,只是眉眼色中,卻依舊是采奕奕。
謝風飛:“……”果然,到頭來最遭罪的,還是自己……
“笑白兄,我方才見前方有炊煙,想來應當是有村子,我們先過去看看吧,找點吃的,然後再将你的傷口好生處理一下,好生換套衣裳吧。”
聞言,趙笑白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血污,立刻皺起了眉頭。他自小也是養尊處優的,哪裏受得了自己這番模樣?趕緊道:“可以,不過季兄,傷口就不用處理了,我已經好了。”
“滾你丫的!”剛安靜了一會的季辭淵又怒了:“快将他拉去療傷!這小子,腦子當真是越來越有毛病了!”
謝風飛:“……”
最終,不管趙笑白願不願意,這傷還是要處理的,幸得這村子裏的村民人樸實熱情,一聽謝風飛和季辭淵是收鬼天師,立刻熱情的給了他們想要的東西,在村裏不常用到的一些療傷之藥,好幾個熱心的村民也趕緊跑到山上去幫他們尋了。
一開始,趙笑白還扭扭捏捏地不想脫衣裳,但在謝風飛的威脅下,到底還是脫了下來。
謝風飛一看,差點沒把季辭淵氣死,只見他胸前有四道深深的爪印,連帶着肉都被捥掉了好大一塊!更可氣的是,這傷口明明就在淙淙流血,這趙笑白竟還想蒙混過關,他這究竟是圖什麽?!
好不容易解決了不省心的趙笑白,累了一夜的謝風飛終于在農家裏借了個房間,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他剛一躺上床,季辭淵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語氣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謝天師,我現在細細想來,竟覺得方才那四只厲鬼……看着并不像是畏懼日光。”
“為何?”謝風飛雖已困得眼皮打架,但對于收鬼之事,他還是很放在心上的。
“這四只厲鬼皆是由陣法催動而兇化,應對你不死不休,卻突然因為日光而萎頓,以往我可未聽說過被施了弒兇咒的厲鬼,還會懼怕日光的。趙笑白之所以會如此猜測,是不知弒兇咒一事,然而我卻覺得……”
謝風飛緩緩睜開眼,問道:“覺得什麽?”
“覺得應當是這村子裏有只不得了的厲鬼,導致那四只厲鬼根不敢靠近,但又因中了弒兇咒,對你不死不休,而不能離去,所以才成了這般模樣。”
“不得了的厲鬼?”這一次,即便是謝風飛,也覺得頭痛欲裂了。他這才脫險,怎麽就好像又要跨入另一個火坑了?
然而這廂,季辭淵還在繼續:“而且我認為,我們之所以會到這個村子,恐怕也不是巧合,我将今夜發生的事連起來一看,倒像是有人故意将我們引到了這裏來。”
故意?
謝風飛覺得,自己這一覺,怕是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