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沓雪（三）
霎時，一屋子的人都僵在了原地，動都不敢多動一下，氣氛尴尬極了。
這廂，沓雪還在努力地伸手，想要夠到謝風飛的手，“季郎，你一走就是好幾月，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你再也不回來了，季郎，你不要再不告而別了好不好？”
他的這個動作，驚得謝風飛趕緊往後退了幾步。
或許是因為他這個往後退的動作，沓雪不斷在空中揮動着的手，突然一滞，然後慢慢地放了下來。下一刻，他的眼中已滿是淚水：“季郎，現在……現在連你也害怕我了嗎？我知道我現在的模樣很奇怪，但是，我肚子裏的，是你的孩子啊！”
謝風飛：“！！！”
一旁，趙笑白也不自覺地睜大了雙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胡說八道！”下一刻，一道怒喝在謝風飛腦海中想起。季辭淵似乎終于從這場針對他的鬧劇中回過了，怒火沖天：“我他娘的都不認識他，他憑什麽說這是我的孩子？！”
謝風飛也不想相信啊，畢竟季辭淵現在的身體是由自己在控制，萬一真此事真跟季辭淵有關，那不就是跟自己有關了嗎？
謝風飛只是想來調查為何會有男子懷孕，并不想調查這男子究竟懷的是誰的孕啊！
只是……有一點謝風飛怎麽都想不明白。
“季兄，你先冷靜，我相信你潔身自好，定不會去做這種抛妻棄子之事，只是……我想問問，沓雪只是一鄉下戲班子唱戲的，為何會識得你的名號？”
季辭淵乃是南山少宗主，與這沓雪身份可謂天差地別，只是為何差距如此大，這沓雪卻能一開口就叫季辭淵“季郎”呢？想來他們至少是認識的，但……季辭淵又是一副從未與沓雪見過的模樣……
“老子怎麽知道？！”季辭淵氣得罵人了：“我他娘的就算要搞也不會搞一個男人啊！再說了，我……”說到這裏，季辭淵一頓，糾結了一陣，才毫無說服力地解釋：“反正我就是不認識他，他肚子裏那孩子，也跟我沒關系！”
謝風飛：“……”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此時的季辭淵，跟話裏那些始亂終棄的男子，有幾分相似……
一旁，趙笑白猶豫了一陣，到底還是走過來，悄悄将謝風飛拉倒了一旁，問道：“季兄，我記得你所修之心法，在二十歲之前，必須得保持璧之身啊，這為何……”
“嗯？”下一刻，謝風飛眼睛都瞪圓了，還有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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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突然想起，季辭淵初次與自己搭話，便是在那被百鬼附了身的花魁，非要脫自己褲子之時……而且他未出聲之前，謝風飛想去妓館尋些線索，也邁不出腳步，這樣看來，季辭淵……
“季兄，笑白兄之言可屬實？”
“……屬實屬實！”季辭淵似乎并不是特別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但此時情況緊急，他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全他娘的屬實行了吧？！”
“那季兄，你今年……”謝風飛繼續追問。
“十八！十八！老子十八！”
好吧……沒想到季兄竟修的是這種心法……
謝風飛對着趙笑白點了點頭，道：“确系如此。”
誰知他這一承認，趙笑白臉色更差了，他嘴唇動了動，好半晌後，才終于搖着頭道：“我這兩天總覺得季兄你不大對勁，先是被百鬼追，再是出了厲鬼非讓我去收服，要知以往出了厲鬼，季兄都是第一個上去收服的……所以之前我就在猜想，季兄是不是因為某種原因，法力使不出來了，現在看來，竟是因了這男子……”
謝風飛：“……”此時，他十分想捂住耳朵，不讓季辭淵聽到這話，否則……
果然，下一刻，季辭淵撕心裂肺的怒吼聲再次想起在謝風飛的腦海中，震得謝風飛腦袋裏嗡嗡作響：“老子才不是因為這事！謝風飛，你趕緊給他解釋清楚！老子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還不是因為你就不會幾個法術嗎？！”
這廂，趙笑白還在感嘆，但他這感嘆無異于在季辭淵的怒火上，澆了一勺油：“當初我們都不能理解，道梓仙君為何偏要讓季兄你修此心法，現在看來，我們那時的擔憂也不無道理啊。”
果然，下一刻，季辭淵就氣得話都說不順了：“你、你、你給我告訴趙笑白！等老子回來了、好了，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老子前幾天剛從萬鬼窟出來，我要是早沒了法力，我敢獨自一人去萬鬼窟嗎？”
只是這種事，謝風飛怎好當面威脅呢？只好清了清嗓子，道：“笑白兄可能誤會了，我最近好的很，身體未有任何異常，而這沓雪肚裏的孩子，也确實不是我的。”
“是嗎？”趙笑白很顯然不大相信。
只是不論他信與不信，接下來，謝風飛都要請他先出去了。待見到沓雪後，謝風飛發現事情遠遠比自己想象中更複雜，他只能單獨跟沓雪好好聊聊，才能弄清楚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趙笑白在這裏，終歸是不太方便的。
“笑白兄，我想與這沓雪單獨說幾句話，你可否……”
聞此，趙笑白立刻露出一副心領會的色，對着謝風飛拱了拱手，道：“季兄放心，我現在就出去守着，且笑白的嘴向來嚴實，定不會将此事告知與他人的。”
說，他便看了看床上的沓雪，又看了看謝風飛，眼複雜地轉身走了出去，還貼心地關好了門。
謝風飛：“……”果然，趙笑白還是誤會了……
待得趙笑白一走，謝風飛看着這禁閉的門，不知為何，竟覺得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這是發生了什麽，季辭淵的爛攤子，非得讓他來收拾。
也罷也罷，讓他收拾也好，如若是讓季辭淵人來，謝風飛也不好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還是自己來比較好。
“季郎？”沓雪見房間裏只剩下了他與謝風飛兩人，而謝風飛又許久未有動作，到底還是沒忍住，略顯蒼白的嘴唇輕啓，喚了一聲。
他是真的怕了，他怕這一次，季辭淵又會突然不告而別，留下他一個人，來面對這可怖的一切。
回想起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沓雪的視線慢慢地被淚水模糊了，無數個日夜，他都在想，為何一個方才還對你柔情蜜意的人，突然間就能消失不見。
這段時間裏，他為季辭淵找過無數理由，可能是家裏突然有事，也或許是出了什麽事，他不能來看自己了……但是無論沓雪如何安慰自己，最終他都會想到一個最有可能的原因上，那就是……季辭淵不要他了。
想到這裏，他趕緊伸手幾下擦掉了淚水。這一次，他要清清楚楚地看着季辭淵，不會讓他再逃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