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奪舍(一)

謝風飛緩緩睜開眼,一道暖黃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紙封剛好照射在他的眼睛上,刺得謝風飛不由得眯了眯眼,過了好一陣,才适應了光線。

此時,天已經大亮了。沓雪半卧在床頭,還在熟睡中,只是那只握着謝風飛手的手,力道卻絲毫未減。

想來他已經許久未曾有過這樣熟睡的時刻了。

謝風飛也未去弄醒他,任由沓雪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一動不動。

“季兄?”謝風飛試探性地喚了一絲聲。他老油條一根,混跡于市井,什麽沒見過?沓雪那點小事,他自然承受的住。但季辭淵的話……

謝風飛響起季辭淵那震得他腦仁生疼的吼叫聲,還是決定撫慰一下這不食人間煙火的南山少宗主脆弱的心靈:“季兄?”

謝風飛又喚了一聲,然而依然沒有人回應他。

謝風飛:“……”看來這季兄收到的刺激不小啊……

不過想想也對,畢竟那場春事中,其中一人可頂着他的皮囊,冒充着他的身份呢,季兄這種禁、欲小和尚怎麽會受得了?

謝風飛還是決定安慰一下季辭淵:“季兄,有的事一睜眼一閉眼就過了,我們要将目光放到最重要的地方上,其他可有可無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季辭淵還是沒有出聲。

謝風飛清了清嗓子,又道:“季兄,方才你應該也看清楚了吧?那厲鬼在與沓雪交、合之時,鬼氣翻騰得厲害,這其中到底是為何我也不大清楚,季兄你應該比我懂得多,說說你的看法吧?”

季辭淵仍舊沒有出聲。

謝風飛:“……季兄,不過是一場房事罷了,你二十歲之後也會有,至于如此難受嗎?”

“……我不是難受。”這一次,季辭淵終于是出聲了:“我只是覺得……人這一生變數太多,有的人似乎昨天還與你一道論道談法,而今天,卻已經分道揚镳了。”

謝風飛:“???”這是何情況?!難不成看了一場房事,這季兄還頓悟了不成?至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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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兄,你這是何意?”謝風飛趕緊問道。

“無事,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謝風飛:“……”

這……跟什麽都不說有何區別?

“那季兄你可看出什麽端倪了?”

“嗯。”季辭淵應了一聲。

謝風飛頓時虎軀一震,道:“洗耳恭聽。”

“沓雪并非懷了那厲鬼的孩子,那厲鬼只是趁着交、合之利,化己身為胎,進入了沓雪的肚子罷了。”他因不願看到男子交、合之事,只是謝風飛執意要看,他沒辦法,只得被迫一同觀看。

季辭淵一開始惡心地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給扣出來,更是在心裏将謝風飛猛揍了無數次!然而待得他看清那厲鬼與沓雪的交、合之處時,卻突然愣住了。

“那厲鬼進了沓雪的肚子?!”謝風飛大驚,下意識地想擡手。那廂,沓雪因為他這一動,眉頭微皺,似乎快要醒來的模樣。

謝風飛頓時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趕緊再次給沓雪摸了安散,待看得他呼吸重新拉長時,才終于松了口氣。

“季兄,這到底是為何?那厲鬼為何要進入沓雪的身體啊?沓雪是男子,難道還能将他生下來不成?!”

“他要的就是男子。”季辭淵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厲鬼為陰,男子為陽,陰魂自然需要找一陽氣重之身體,吸其陽氣,方能使自己陰陽調和。”

“可是這厲鬼如想提升戾氣,不是應該尋陰氣嗎?它尋陽氣做甚?”謝風飛不解。

這時,季辭淵頓了頓,方才道:“它……并非為了提升戾氣,它是被人指使的。”

“指使?”這一點,謝風飛倒是明白,一路上都有人要害季辭淵,這厲鬼是受人指使那也不足為奇,只是……“指使它做甚?”

“這厲鬼化為胎兒進入男子體內,孕育十月,吸取男子陽氣,待得它陰陽協和,便會破體而出。”

“破體而出?!”謝風飛一愣,他确實想過沓雪作為男子,該如何生出一個孩子的問題……只是……也對,破體而出,可不是那厲鬼唯一的出處嗎?

“破體而出,然後呢?”

“那時它便成了一半形半魂之體,是……”說到此處,季辭淵又停頓了許久,道:“便是奪舍之最佳媒介。”

“奪舍?!”這一次,謝風飛再也忍不住了,臉色大變:“有人想要奪舍你?!”

“……嗯。”

謝風飛心裏亂糟糟的,難怪,難怪,難怪季辭淵會被偷襲,而在被偷襲之後,魂身分離,控制不了身體,難怪這一路上有無數厲鬼纏着自己,原來竟是有人想要奪舍季辭淵的身體!

“這人對各種禁術頗有研究,有的我能看懂,然而有的我也不懂,只是待見到這陰陽胎時,我才終于明白,他這一路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季辭淵的聲音依舊聽不出起伏,只是謝風飛卻能感覺到他心裏的難過。

“季兄……可有猜測之人選?”謝風飛小心翼翼地問。

半晌後,季辭淵才開口道:“……嗯,我不能确定是否真是他所為,只是……覺得他可能性很大。”

“誰?”

“……”季辭淵沉默了許久,才将那個名字說了出來:“趙笑白。”

這一下,謝風飛直接驚得了起來!

他這一,沓雪一下就醒了。

沓雪搜了搜眼睛,慢慢睜開,立刻就看到在床前的謝風飛,心裏頓時比蜜還甜,輕輕地喚了一聲:“季郎。”

只是此時謝風飛卻顧不得他了,面色一陣青一陣白,趕緊問道:“為何會是笑白兄?”

他跟趙笑白相處了幾日,并未發現有何異常,如若這一切真的是趙笑白所做,那……也太可怕了!

“我只是猜測,目前看來,他的可能性最大。”季辭淵開始分析:“我之前說過,偷襲我的人,用的是南山功法。然而三大仙山不管是不是真的和睦,至少表面上看去是一片和氣的。作為宗室弟子,趙笑白有權利修習其他兩山之基功法。其次,趙笑白因經脈問題,修為停止不前,而他這身體的問題又一直解決不了,這樣看來,他有想奪舍我的原因。更何況在醫治身體期間,他搜尋各種奇法禁術,甚至有的□□,宗族中各位長老都不曾聽聞過。最後……”

說道這裏,季辭淵頓了頓,才道:“謝天師,你可曾發現,我們之所以到了這裏,不也有他的原因嗎?”

謝風飛細細一想,心下一驚!似乎……真是如此!趙笑白故意受傷,讓他們被一群厲鬼追至此處,然後再謝風飛打算離開之時,也是趙笑白突然告訴他,說那些厲鬼都停了下來……

這樣看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然,這只是我目前的猜測而已。不過不論如何,那想奪舍我的人,必定對我十分了解,是我身邊之人。”

就在這時,他們的房門突然被敲響,下一刻,一個身穿白衣的人便推門而入。

“季兄,我聽得這屋裏有聲音,便知你一定醒了,情況如何?”

來人如往常一般笑語盈盈、溫文爾雅,正是趙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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