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雲游山

雲游山上，兩名樸素裝扮的女子，正在拎着水壺往花池中的花草樹木澆灌着水漬。周圍雲霧缭繞，景色宜人，只是畢竟是在高山上，人煙稀少，只有少許的人家住在這裏。

兩名女子見池中的花草完全侵濕在水土上，放下了水壺，擦拭着額頭的香汗，呼吸着清新的空氣，感嘆着生活的美好。

“娘親，這裏真好。”

“小洛，來，幫娘親把水壺拿進去。娘親老了，這腿腳都不靈活了。”

“嗯，好。”

洛思小小的身形左右各拎了一個水壺朝着屋子內走去。

這兩人正是李氏與洛思母女倆。

李氏在雲游山上經過雲游大師的點化與療養，病弱的身子完全康複了，偶爾的咳嗽與昏厥也不見了，每天都能見到她的娘親早起跟着雲游大師做些晨起運動，好不自在惬意。她看在心裏，也異常的開心。

她來這裏五年了。

跟着母親在這雲游山上住了五年，從十一歲的那個秋天貿然來了這裏之後就再也沒有下過山。

又是一年的秋天。

高祁也未曾來找過她，只言片語也沒有寄來過，可能是真的不知她在這雲游山上吧。這五年，她想了很多，她的身邊從前世今生就只出現過高祁一個男人，她從未去正眼瞧過別的男人，哪怕是今生的李淺與李墨，她也全然沒有放在心上過。

對于死過一次的人來說，她确實虛度了十六年的光景。十六年來，她做了什麽？更确切的說，她對高祁做了什麽？又對生她養她的娘親做過什麽？沒有目标，沒有理想，甚至沒有任何的欲望與野心，她，究竟重生來這裏做什麽？

只為了見一眼高祁？

呵呵，高祁有王妃，就好比他在前世有了家庭一般。

“娘親，你愛過嗎？”洛思與李氏坐在石桌旁，悠閑的敘着話，而洛思則正在給李氏錘着肩膀，做着乖乖女的典範。

“愛過，只是娘親不懂得珍惜，白白的錯過了一段大好的姻緣。”

洛思有些吃驚，“娘親不是愛着父親？”

“呵呵，小洛還小，情愛之事不懂也好。”李氏沒再多說什麽，進了屋。她的身子雖好了大半，但還是不能吹風，在這個特別異常的秋天，還是不要多待的好，難免會舊病複發，惹的她們擔心，自己心裏也不好受。

有時，她想，就這麽拖着病弱的身軀活下去，不去早早的死去的好，一了百了，可是，心裏的那個信念，那個人，自己還虧欠了他一句解釋。

“小洛，聽說祁王變了。”李氏在進屋的瞬間朝着身後的洛思說道。變了，徹底的變了，或許……連感情都會變。她的小洛，跟着他，以後會幸福嗎？

“娘親，您怪小洛嗎？怪小洛沒有聽您的話，毅然的和高祁在一起。”

李氏笑笑，“小傻瓜，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有幾分是正常的。娘親也是過來人，只希望我的小洛幸福快樂就好。”

“娘親……”

李氏微笑着進了屋，留下洛思望着天空，呆楞住了。

雲游大師是高祁引薦的，也曾是高祁的第一任師傅，只是雲游大師天生不喜官場，見自己所學也授盡，決然的離開了皇宮，來了這雲游山。

雲游山以前也并不叫做雲游山，是因為雲游大師來了此地才起的名字。

洛思在庭院外坐了一個上午，午時時分敲響了雲游大師的房門，見房門并沒有鎖，便大膽的走了進去。

雲游大師是一位相貌慈祥的老頭，整日捋着那自豪幹淨的花白胡須，意味深長的笑着。沒有人知道他在笑什麽，只道是他住在這雲游山上，很開心。

雲游大師盤腿坐在床上，見洛思走了進來，再次捋着胡須，慈愛的說道，“來了，有何心事？”

“我塵緣未了，特來拜別。”

“哦？”

“原以為我可以在這片淨土上平靜下來，哪知越來越煩躁。”

“那麽，下山之後，你的心就可以平靜了嗎？”

洛思搖搖頭，獨自坐在了雲游大師面前的桌椅旁，嘆息一聲，“我不知下山後會如何，但我知道我如果再待在山上，會發黴的。”

“既然心意已決，多說無益。只是，”雲游大師猶豫了一下，繼而說道，“你記住，世間有世間的定律，莫要想去破壞，不然，則是悔恨終生。”

“洛思謹記。”

“替老朽問過祁王。”

“自然。”

拜別了娘親與雲游大師，洛思不舍得離開了山上，朝着一條崎岖的下山小路而去。從小照顧她的梅姨也在來雲游山上的路上遇到了自己的良人，嫁了出去，日子過得倒也安逸。只是苦了娘親，一人在山上，連個說話的伴都沒有了。

雲游大師半天也蹦不出來一個字，如若不是她要下山了，恐怕也聽不到他竟然會說出這麽長的一段話吧？

雲游山下，綠水環繞，有一條小溪自西向東流着，清澈見底，洛思順着小溪走着，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