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Chapter 14
四人輕裝上陣，連夜趕路。天蒙蒙亮的時候，終于在中越邊境的友誼關附近，見到了傳聞中的趙老板。此人中等身材，不到四十歲，理着服帖的板寸，胡子拉碴，如果不是他身後站着十幾個荷槍實彈的壯漢，金碩珍會覺得他大概是路邊賣炒年糕的大叔而已。
雖說從未見過，但趙老板似乎對金南俊格外有好感，即便是完全聽不懂的越南語，也掩蓋不住他的親切。一向漠不關心模樣的金南俊，竟然也換了一副謙遜腼腆的表情，仿佛很敬重的樣子。
金碩珍心裏冷哼，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多麽其樂融融的前後輩關系呢，果真個個都是笑面虎。
兩人簡單寒暄過後，一行人向趙老板的地盤出發。金南俊帶着坤才上了趙老板的車後，金碩珍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田柾國只好肩挑起監護人的職責，每天傳遞一些新的消息給他。
那晚被發現的貨，趙老板最終并未插手，據說已經順利進入了中國境內。用田柾國的話說，這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如果入境不成，被中國警方發現，他們必然會順藤摸瓜，打掉一個浩範不成問題；如果入境成功，浩範嘗到甜頭，行事必會沒有先前那麽小心，抓住破綻也就更容易。而于趙老板，比起一個已失氣候的浩範，他顯然更忌憚根基穩固的金南俊。何況，如果能聯手除掉浩範，他手裏的貨就如同天上掉下的餡餅般。這白得的便宜，任誰也不會放過。
金碩珍好奇道：“浩範手上到底有多少貨？”
田柾國比了個V。
“20公斤？”
田柾國搖搖頭，冷笑一聲：“兩噸，冰。”
在韓國的時候，財閥圈子裏也不乏為求刺激嗑藥玩樂的，金碩珍自覺比起普通老百姓也算見過世面，只是這個數字還是足以讓他倒吸一口冷氣：“他已經是光杆司令，怎麽還有這麽多貨。”
“自己制的，當然想要多少有多少了。”
金碩珍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問：“你……我們……也自己制麽？”
田柾國眯眼看着他：“金理事，現在後悔，恐怕有些晚了……”
幾天前，他曾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不過還是個愛睡懶覺的小屁孩。這一刻，四目相對的咫尺間，他忽然後背發涼。那水靈靈的大眼睛裏，已然失去了平日的純真，透出了令人徹骨的寒光。金碩珍強行挑挑嘴角：“如果我說要走，你們會留我一條活路麽？”
“金地從來沒有背叛者，背叛者走不出金地。即便僥幸逃脫了，也會像今天這樣，撒一個網，然後再把他捕回去。不過……你可以試一試，我覺得大哥可能會放你一馬。畢竟，你已經是個死人了。死人，哪有活人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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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國忽然笑了一下，帶着陰森：“好好休息！魚，就快入網了。”說着轉身退出房間，随手帶上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金碩珍愣愣看着嚴絲合縫的房門，不知道該想些什麽。
甫一出門，田柾國就瞥見了榕樹下明滅的紅點，看着他出來，金南俊立馬掐掉了煙，和田柾國并肩而行。
田柾國仿佛對他的出現毫不意外，輕輕道：“不用這麽小心，我的眼睛沒有那麽嬌氣。”
“就這麽一個天才狙擊手，必須要有國寶級的待遇，”金南俊難得開了個玩笑，沉吟片刻，又沖身後揚了下下巴，“何必吓他？”
“每天老纏着我問東問西，煩，”田柾國瞄了他一眼，看他心情不錯，不禁戲谑道，“大哥不也覺得很有趣麽？！”
金南俊沒有做聲，只是黑暗中，淺淺的酒窩悄悄爬上了他的臉頰。
在中越邊境的第二個禮拜，他們仍然逗留在趙老板的地盤。期間，金南俊曾短暫出現了一回，安排了一個會說英文的年輕小夥給金碩珍教越南語，便再次消失。甚至連田柾國都神出鬼沒行蹤不明。越南之行的時間線越拉越長，讓金碩珍漸漸不安起來。唯一慶幸的是，他的越南語算是進步飛速，已經能簡單地聽說幾句日常用語了。
終于，在這天的傍晚，金南俊造訪了他住的小樓。
彼時，金碩珍正趴在桌子上練習越南字母，身後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他聞聲回頭，只見金南俊倚在敞開的門框上，抱臂而立。看臉型和膚色，似乎清減了不少，雖然神采奕奕，但身形間有股掩蓋不住的疲憊。
許久未見，金碩珍自然欣喜，笑着說了聲：“Chào！”
金南俊彎彎嘴角，進來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我能抽根煙麽？這段時間天天跟果子在一起，憋壞了。”
金碩珍做了個請便的手勢，試探地問道：“事情有眉目了麽？”
煙味在屋裏稍作盤桓，跟着空氣流向了窗外，金南俊深深吸口氣：“前幾天趙老板套浩範出來見了面，佯裝有交易的打算。離開的時候，我們派人跟蹤了他，我和果子也去了。”
浩範的行事作風，最清楚不過的就是這兩人，金碩珍毫不意外：“有收獲？”
金南俊點點頭：“他現在孤家寡人，難免分身乏術、有所疏漏，我們摸到了他的營地。已經收買了一些人馬，雖然還不成氣候，但也不可不防了。”
“要行動了麽？”
金南俊撣撣煙灰：“明天收網。”
“我能一起麽？”
他語氣中帶着一絲急切，讓金南俊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清晨，少年小鹿般的大眼睛也曾這般看着他，輕輕問道：“我能跟你一起走麽？”
只是，那時，他篤定少年會跟着他逃出地獄，而此刻，他擔心，眼前的男人，正在滑向未知的深淵。
看他陷入了沉思，金碩珍出聲提醒：“嗯？”
金南俊回過神來，輕笑了一下：“都帶你到這了，不讓你繼續，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金碩珍喜不自勝，拍了一下大腿，豎起了大拇指：“Boss英明！”
“只是有一點……”
“你說！你說！”
“你要跟着果子，寸步不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