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游方殿使
封楚幽神色有些凝重, 他知曉接下來他要做的步驟,但是這對于他來說也是頭一次,而且這陰靈玉也只有這麽一塊,要是失敗了,下一次就不知道該等到什麽時候了。
“開始吧……”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封楚幽低聲道了句,似乎這樣能夠提醒了自己, 接下來就不會緊張了一樣。
殷銘早早就往後退開,讓出了寬廣的地方給封楚幽施法,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封楚幽動用神力, 之前看到的比較偏向武功,對比現在這種無中生有的東西,對于視覺的沖擊對比還是很大的。
就見封楚幽雙手正比劃着他完全不能理解的手勢,嘴裏吐出的字眼更不是現今所存在的任何一種語言, 他或許根本不能說是一種語言,他聽起來只是一種很古老很古老的發音。
随着封楚幽的手勢和音節齊出, 眼前漂浮着的陰靈玉開始出現了變化,原本陰靈玉表面上的白色文字正一點一點的浸入到陰靈玉中,而當文字每進入一個,陰靈玉便會漲大一分。
浮在半空中的陰靈玉滴溜溜的轉着, 等所有規則文字全都進入到陰靈玉內部時,整塊陰靈玉已經變成了一人多高的大小。
純黑色的不規則晶體此時變得及其透明,就連站在遠處的殷銘都能清晰的看到陰靈玉裏有着許多的文字在裏面按照一定規律在游走。
封楚幽此時已經滿頭的大汗,這改造陰靈玉比他想象的要費力多了, 要不是如今雲來村靈力多了許多,願力更是充足,這次他能不能完成還是未知之數呢。
接下來才是重中之重,但有過剛才的經驗,封楚幽反倒沒有之前那麽緊張了。
只見他一招手,土地廟頂端的香火願力立刻朝他所在的方向飛來,香火願力直接包裹在與人齊高的陰靈玉周圍。
封楚幽口中的音節一刻都不曾停止,随着願力徹底把陰靈玉包裹起來,陰靈玉中也開始散發出一絲絲的黑色細線,黑色細線的出現預示着封楚幽可以開始進行接下來的重要一步了。
黑色細線的延伸總會帶着香火願力,成千上萬的黑色細線在他們面前纏繞,延伸,帶着香火願力在構造着什麽。
半個時辰過後,封楚幽和殷銘兩人才隐約的看出來這黑色細線勾勒出的是什麽東西。
“游方殿麽?直接構造出來?真是太神奇了。”
封楚幽同樣感到驚嘆,只不過此時的他沒空回話罷了。
按照現在的情況,游方殿想要徹底構築完成至少還需要半個時辰,而土地廟裏的願力此時已經是源源不斷的供應了半個時辰了,封楚幽感覺了下,心裏可謂是心疼至極。
這一個小時下來,他這幾個月收集的願力也是用了一半,再來一個小時,估計也沒剩多少了。
‘真是個吃願力的大戶。’
心疼歸心疼,但是封楚幽還是一絲不茍的把願力抽調過來,畢竟游方殿對接下來的雲來村而言,是相當重要的一個東西。
一個小時之後,晴朗的夜空突然被不知道從哪來的烏雲籠罩,濃厚的烏雲中響起陣陣雷鳴聲,閃電從烏雲中劃出,像是劃破了整個天際一般,仿如世界末日。
對于這情況封楚幽一點也不驚訝,畢竟當初土地廟落成的時候已經經歷過一次了。而不遠處的雲來村村民們,大半夜的也被天上的驚雷吵醒,看着天空上那驚人的雷電,都不由的頭皮發麻。
而這時候以陰靈玉為中心構成的一座大殿就這麽出現在封楚幽和殷銘面前,整座大殿沒有土地廟那麽神威煌煌,反而是鬼氣森森,肅穆中帶着詭異的氣息,大殿仿佛融入到了黑暗的陰影中,站得稍微遠一點,都不能看清大殿的另一端長什麽樣子。
封楚幽看着面前這座由自己一手構成的大殿,卻沒有那種能歸自己控制的親密感,這讓他感到有些奇怪。
反倒是殷銘,在這大殿構成後,整個人似乎陷入了一種奇特的狀态。
也沒跟封楚幽打招呼,殷銘徑自往那鬼氣森森的大殿走去。
眼看着殷銘就要進入大殿,封楚幽忙出聲喊道:“等等!先別進去!”
奈何殷銘此時像是完全沒聽到封楚幽的聲音一樣,自顧自的往大殿裏走去,等封楚幽追上來時,殷銘已經進入了面前的黑色大殿了。
封楚幽看着殷銘的背影,擡腳也要往裏走,卻發現自己竟然進不去,大殿門口仿佛多了層隔離他的光膜,任他如何調動神力、願力甚至手中的玉書變成黑色書籍出現,都沒能讓他進入到這黑色大殿裏。
“到底怎麽回事?”
突然腦海靈光一閃,封楚幽立刻動用石葉,在石葉脈絡浮現在他左眼後,封楚幽閉上了自己的雙眼,然後他的視線裏看到了大殿內的景象。
這個由他構成的大殿裏面是什麽樣的也只有到了現在借着與殷銘的視覺共享,封楚幽才能知道。
黑漆漆的大殿裏彌漫着同樣黑色的薄霧,這些薄霧同樣的能阻擋他們的視線,随着殷銘往裏走,才看清了大殿大致的模樣。
大殿的樣子就和以前古代衙門的模樣一樣,區別并不大,只不過後面的不是海水朝日圖而是一幅百鬼夜行圖罷了。
這裏的鬼可不是日國的那些,而是古中國流傳下來的中國百鬼。
殷銘饒有興致的看了半晌才把視線從百鬼夜行圖上移開,視線轉到了案上,那裏此時正放着一塊令牌和一本簿冊,令牌為純黑色,正面寫着‘游方殿使’四個字。
殷銘直接把令牌拿起,翻過來一看,令牌背面正是他的名字。
雍州城隍。
雲來村。
殷銘。
随即封楚幽的視野消失,應該是殷銘閉上了雙眼,封楚幽回想着剛才看到的情況,這游方殿使如今看來是選擇了殷銘了,雖然在之前就有這種預感,但是如今真的是這樣還是讓封楚幽感覺似乎哪裏不對。
再次閉上雙眼,和殷銘共享的視野再次亮起,視線裏是一本簿冊,上面全是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沒得看到封面,封楚幽也不知道這本冊子到底是幹什麽的,這東西和他土地神的戶籍錄可不一樣。
等殷銘把冊子收起,然後在殿內逛了一圈後,人才往外面走來。
封楚幽睜開眼睛,看到殷銘已經走了出來,而就在他走出來的那一刻,原本大門上的無字牌匾這時候突然的浮現出了三個字。
游方殿。
“你在裏面的情況我多少也看到了,我想問具體的是如何?”
殷銘也不意外封楚幽共享了自己的視線,聽着他的詢問也不隐瞞,直接說道。
“和我之前想的一樣,這游方殿是專門由鬼卒來拘鬼的第一前線,民間神話中由鬼卒來帶走鬼魂的第一站便是帶到這裏來,然後才會去往城隍府。”
“而且許多職能不需要我們自己來重新構築,在整個游方殿形成的時候,他的職能就自主的開始運行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往裏面填能夠拘魂的鬼卒就行了。”
“這本簿冊是一個鬼卒的登記手冊,只有在這冊子上登記的鬼卒才可以長期駐留在人間。”
聽着殷銘的解釋,前面的和他猜想的差不多,但這冊子的情況才讓他恍然過來,他原本還以為是像拘魂冊一類的東西。
“除了這些還有什麽別的麽?”
“還有就是……”
“嗯?”
見殷銘欲言又止,封楚幽倒是納悶了。
“那什麽,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講過讓鬼卒能快速往返的游方皂服麽?”
“你是提過,怎麽了嗎?”
“你得先給我制造一件出來,後面的我才能跟着仿造。”
這話讓封楚幽愣了一下,然後才明白過來,“成了游方殿使也不能自己制造?”
“我只知曉該怎麽管理和運行,增加道具這種事情,好像只有你可以吧?我這邊沒這個功能。”殷銘攤了攤手說道。
這話讓封楚幽不由深思起來,這麽想來他的能力也不是來自于土地廟,而是他手上的玉書,玉書卻又是他自小時候起就一直帶着的,也就是說,不管構建什麽,也只有他才能做到,這能力他是唯一的。
瞧着封楚幽沉凝也不講話,殷銘繼續說道:“還有你那邊得給我這裏分流點願力過來。”
這話讓封楚幽收起了發散出去是思緒,“游方殿似乎是不收集願力的?”
“對啊,誰沒事會拜鬼啊。”
這話說得倒也是,然後封楚幽就發現不用自己來做什麽,土地廟上僅剩的一些願力自動一分為二,有一半自動歸入游方殿之中。
殷銘也感覺到了願力的到來,臉上一喜,忙說道:“謝了啊。”
“我啥都沒幹……”
剛說完,沒等解釋,封楚幽就感覺到了整個雲來村突然的變了,一種讓他更為舒适自然的感覺從心底湧出來。
等這感覺消退,封楚幽立刻飛入高空之中,在天空上他再次顯露出左眼的石葉,他清晰的看到,原本只是方圓五十裏完整的天地紋路,突然的變成了方圓百裏地的天地紋路都完整了。
馬上封楚幽就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一定是因為游方殿的出現,每個村落都應該是土地廟與游方殿的兩個存在才算完整。
現在這雲來村方圓百裏地都任他來去了,而且對于土地的掌握和了解,比之前更進了一步。
視線朝東邊看去,那裏是縣裏的一座醫院,封楚幽眉頭微皺。
殷銘此時也已經用願力在自身體內轉換成了神力,瞧着從天上下來的封楚幽臉上有些擔心。他忙開口說道:“你不必太擔心,七日內我能拉起一隊鬼卒隊伍來,縣醫院那邊不會出亂子的。”
聽這殷銘知道自己擔心的是什麽,封楚幽心底松了口氣。
“行,那這鬼卒方面的時間你自己看着辦吧,我這邊也插手不了太多。等下我回去會先給你把游方皂服給編織出來。”
“行,你放心吧,這邊我會看好的。”
殷銘對自己就這麽成為游方殿使這事接受得很快,如今就是一副投入工作的樣子了,封楚幽覺得當初自己成為土地神的時候似乎都沒有他這麽敬業。
“我先回一趟你的土地廟,把宅鬼和張老爺子帶過來,對了,張老爺子能讓他來我這吧?”
殷銘盤算着什麽,然後對封楚幽這般說道。
封楚幽言:“沒事,你自己和他說清楚就行了,我這邊沒有什麽意見。”
得到封楚幽的确定,殷銘這次同樣的,用封楚幽經常使用的方式消失在了原地,這麽看來,在這雲來村裏,他們兩個是沒有強弱之分了。
……
京城,李家。
“你說你聯系不上進入雲來村的那些人了?”
“是,按照規定的時間,不管有沒有收獲都會第一時間聯系的,但是今天聯系本部的人一個都沒有,而我們現在也聯系不上他們。”
李玄聽着手下的人彙報,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昊見江也失聯了,現在看來這封家的小子不簡單啊,派出去兩個天人境的都折在他手裏了。”
坐在一側品着茶的一位身着旗袍的古典女子開口說着,他的聲音清澈動人,給人一種聽她說話都如同聽仙音一般的錯覺。
“少主,這次的行動是我李家失敗了,小瞧了這人,請您責罰。”
如果被四九城裏的人看到現在這一幕,肯定能吓得眼珠子都飛出來。
只見李玄單膝跪地,腦袋低垂着,畢恭畢敬的對着面前的女子認錯,沒有半分詭辯的意思。
那女子卻半分看向李玄的意思都沒有,自顧自的抿着手裏的紅茶,好半晌沒有說話,任由李玄就這麽的跪在地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子似乎感覺差不多了,才再次開口。
“把你手下的所有人都撤回來吧,接下來的事情也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我手上這會兒還有些事情,等我把事情解決完了,我帶上你親自去會會他。”
李玄聽了猛的擡起頭,臉上是驚喜的神色,她能這麽說,是認可了他李玄作為她的人了,這認知讓李玄有些激動,這不正是他想要的麽。
在李玄激動得不知道回話的當會兒,女子起身了,動作緩慢的往外走去,雖然看着是慢,但是卻是一眨眼間就會突然的出現在了幾米之外的距離。
如果封楚幽看到的話一定會感到吃驚,因為這女子所用的身法,正是和他在雲來村所用的瞬移類似,同樣是借助天地間的法則紋路,只不過他封楚幽用的是完整紋路,能一下瞬移到村子裏的各個角落,而這女子則不行,只能在一段距離內使用。
但區別在于,這女子能在這破碎的天地紋路下使用了。
……
比起殷銘的忙碌,這幾天裏封楚幽就閑上許多了,這一兩天內,雲來村方圓百裏地內的鬼魂都被殷銘和他手下的兩個新晉鬼卒:宅鬼和張文先給陸陸續續的拘會了游方殿。
而這些鬼魂往後是繼續扣押或者成為新的鬼卒,這些就得看殷銘的打算了,封楚幽在這方面是插不上手了。
他現在唯一忙活着的就是研究着,把那從江城城隍廟中帶回來的破碎的規則石碑複原,按照如今的情況,土地廟的香火願力也就只有這麽多,想要收集更多的香火願力,土地廟已經是不夠的了。
“雍州的城隍府已經徹底湮滅了,只有在雍州城裏有着殘存的天地紋路,即使用香火也沒能像喚醒江城那城隍廟一樣,出現城隍廟的虛影。”
在當初回來時經過雍州城時他就特意看了眼,那裏的天地紋路破碎得比江城那的還要徹底,直接喚醒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翻看着手中的破損規則石碑,封楚幽一時間也沒有任何頭緒。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封楚幽把手中的碎石片收起,然後才往外走去,神識先一步的探到門外,看到站在門外的人是張曉晨後,封楚幽才加快了腳步。
“曉晨哥,你怎麽來了?”
“從京城回來也沒告訴我,還要我親自找上們來,你小子可以啊,現在已經這麽認生了麽?”
回來後就一堆的事情,封楚幽還真忘記和張曉晨打招呼了。
“沒有的事,我不是忙麽,忘記了。”回答着的封楚幽臉上有一絲尴尬。
“忙忙忙,你個無業游民忙什麽呢?你實習證明還是我給你辦的我不知道你?”
朝着封楚幽的腦袋瓜就是一崩,張曉晨信了封楚幽說的話才怪了。看着封楚幽抱着腦袋的可憐模樣,張曉晨才嘆了口氣的放過了他。
“行了,從小時候開始就神神秘秘的,我也懶得管你,我找你是有封信給你,也不知道誰寄來的,你的信卻寄給了我。”
邊說着張曉晨邊從懷裏掏出了一封沒有被拆過的信封,只是信封上面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別的什麽都沒有了。
“如今雲來村因為土地廟,游客多了起來,我們張家開始籌備開發咱們村的旅游項目,現在這事情歸我來管,你要閑的話可以來幫我搭把手。”
原本注意力都在信封上的封楚幽被張曉晨的話給引了回來。
有些驚訝的看着他:“可以呀曉晨哥,短短時間不見就成為旅游公司老總啦?行,這想法我支持,等我這邊手頭上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去給你拿拿主意。”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不是來拉壯丁的。”張曉晨得到封楚幽的答複也是笑笑的回了句。
閑聊兩句,把張曉晨送走後封楚幽才關上們的往裏面走去,對于張曉晨說的旅游開發計劃,封楚幽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
雲來村若是能開發成旅游景點,那麽來土地廟的人只會更多,那麽他得到的願力也會比現在多得多,也正好緩解了願力兩個人使用的窘境。
回到房間,封楚幽拿起信封拆開,注意力也集中到了信封上。從接到信封的時候他就能感覺到信封裏有着他熟悉的氣息。
看着信封裏的字跡,封楚幽眼睛有些濕潤了,這是他爺爺的字跡。
三年來沒有任何消息的人,今天卻給自己寫信了,這不能不讓他感到驚訝與激動,好一會兒封楚幽才把激動的心情緩和下來,他要認真看看,他爺爺封己師到底給他寫了些什麽。
楚幽,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已經成為了土地神了吧,知道你心裏面肯定有很多奇怪的疑問,但在信裏我不能給你解釋,等我們相聚那天如果你還不明白的話我再給你解釋,這次給你來信主要是想跟你說,願力你要盡快收集了,等你的願力到達十萬這基數時,你可以去下面我告訴你的這些地方,去那裏可以尋找到對你有助益的人,他們會是你往後路上的夥伴,我幾年出去便是先一步的替你去尋找他們,但喚醒他們需要你親自去。
還有一件事是你需要注意的,神族同樣已經有人蘇醒了,但同樣的他們也是在暗中的積蓄力量,你千萬不要懈怠,我們……的一切都靠你了。
信的最後付上好幾個城市的名字。
“幽州、明城、魔都、濱海、臨周島。”
默默的讀者最後留下的這幾個城市的名字,封楚幽視線有些恍惚,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封信的重點是交代他要去這幾個城市找人,而他最好奇最想知道的卻被一筆帶過。
“死老頭子,吊人胃口很好玩麽!還有連自己在哪裏都不說一聲!什麽鬼神族,他們蘇醒幹我屁事啊。”
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封楚幽眼淚不争氣的往下滴落。
伸手抹開,半晌後才控制住了淚水的溢出,深吸了口氣,封楚幽把信箋收拾好,找了個帶鎖的櫃子收了起來,他倒是想随身攜帶,但他那玉書又不是儲物空間,不是特別的玩意兒,還不收呢。
把盒子放到櫃子裏,封楚幽看到了櫃子旁邊的一個木箱,那是自己小時候的一些東西吧?心血來潮的,封楚幽把木箱子從櫃子裏抗了出來。
木箱子已經徹底沒有了花紋,面前的鎖扣更是掉漆嚴重,完全看不出來以前是什麽顏色的了,明顯是被然經常摸過的樣子。
封楚幽拉開鎖扣,把箱蓋往後翻開,看着箱子裏面都是些動畫人物的手辦,那是以前自己央求着老爺子給他買的,每一個他都珍惜得很,但是在一件事情發生後,他就不再碰過這些手辦了。
“沒想到爺爺竟還給我留着?”
封楚幽的表情有些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拿起一個手辦撫摸着,想象着當時剛得到這些手辦時,自己當時的心情是多開心。
“我敲了好久門你都沒開,我就自己進來了,你在幹嘛呢?”
殷銘推門而入後看着封楚幽對着手上的手辦出神,好奇的問了句。邊說着還邊湊到封楚幽身邊拿起一個手辦同樣也看了起來。
“你還喜歡動漫,沒瞧出來啊。”
“誰還沒有個童年麽。”
把殷銘手上的手辦拿了回來,封楚幽把手辦統統收回木箱裏,俨然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心思通透的殷銘當然也不會就此刨根問底,他向來推崇讓對方自己說出來,而不是讓他去逼問。
但下一刻,這想法立刻就被打臉了。
因為他看到了封楚幽有些澀紅的眼睛,明顯一副哭過的樣子。這樣的封楚幽他沒見過,但卻讓他莫名心疼,腦海中更是浮現出封楚幽在自己棺椁前痛哭的模樣,兩廂重疊,殷銘一下子沒能控制住自己。
一把拉過封楚幽的手,把人轉向自己的方向。
“你剛哭了?誰惹你哭的?”
聲音的很低沉,仿佛封楚幽只要說出個名字,殷銘就會撲上去把人撕碎一樣。
訝異的擡頭看着殷銘,這樣的殷銘封楚幽自認識以來都沒見到過,在他眼裏殷銘總是……一時間,封楚幽發覺殷銘在他眼裏似乎并沒有什麽太特別之處,這麽一想封楚幽才注意到,一直以來除了還沒太接觸時能感覺到殷銘是個世家公子外,在接觸之後卻全然沒有了這種感覺。
和他相處就好像普通人,沒有怪異的個性,也沒有讓人受不了的脾氣,自然而然的在沒注意的情況下就已經成為分享他秘密的朋友了?
殷銘瞧着封楚幽看着他發呆,對自己的問題聽而不聞,眼裏郁悶一閃而逝。只見他食指和拇指微一使勁,在封楚幽的下巴上掐出了一個印子。
“我問你話呢,告訴我,你剛才為什麽哭。”
這話喚回了封楚幽出神的思緒,他猛的拍掉了殷銘的手,揉了揉被掐出痕跡的下巴,視線在殷銘身上掃了好幾圈。
答非所問的說道:“殷大少這段時間還真辛苦你的僞裝了,把自己裝成普通人一樣,現在都與我站在一條陣線上了,你還要繼續僞裝麽?”
這話讓殷銘渾身一陣,看想殷銘的視線變得有些銳利。
“把自己的性格壓得這麽低,讓我一點不适都沒有,讓我沒來由的就放下的防備心,殷少,僞裝課程沒少上吧?”嘲諷般的說着,沒等殷銘回答,封楚幽嘆息了聲繼續道:“沒必要的,如果你想繼續合作下去,我希望你能坦誠點。”
“呵呵呵呵。”
聽着封楚幽的話,殷銘突然笑了出來,只見他把劉海全都往後捋好,身上的氣勢不再收斂,嘴角的笑容比起平時更多了分邪氣。
“因為資料上說,你對我之前那種性格的人比較容易親近,只要性格特征鮮明的,你一向敬而遠之,為了靠近你,我可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在僞裝呢,你就這麽拆穿我,真的太折騰人了。”
殷銘直接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雙手大開靠在椅背上,左腳腳踝搭在右腳膝蓋上,大刺刺的樣子和之前那模樣還真是大相庭徑。
聽到殷銘這說法,封楚幽還真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會告訴殷銘是因為他覺得性格太鮮明的人會太招眼麽,像他這種從小跟着老爺子混跡深山老林的人,對于作為視線集中的對象這件事還是挺難受的。
也不接殷銘的話尾,封楚幽直接轉開了話題。
“你到底來是幹什麽的?”
“你還沒回答我你什麽紅眼睛。”
沒想到平時只要他一轉話題不想談,就不會繼續問的殷銘今天是打算刨根問底了?難道這是他原來的性格?這就難搞了啊……
“……”
“我并不是想刨根問底,只是……”說到這裏殷銘自己都顯得略微有些煩躁,眉宇間都可以清晰的看見有煩悶的情緒在堆積,
“算了,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昨晚又有特殊的鬼物出現了。”
“嗯?這次出現的是什麽?”
“産鬼,在縣醫院産房裏發現的。大腹便便,昨夜差點又害得一女子難産而死。”
“已經沒了生前記憶,我來找你是想看你這有沒有他的戶籍記載,我這邊雖然能把她給拘了,但不能讓她恢複些許記憶的話,這鬼就只能關押了。”
封楚幽聽完殷銘這話,整個人也從剛才有些悲傷的情緒中脫離了出來,對于殷銘的提議,封楚幽搖了搖頭。
“有一點你大概想錯了,特殊的鬼魂産生不是一個鬼魂的變異,這魂體裏面或許融合了許多個有着相似經歷的鬼魂而産生的,所以即使查找戶籍錄也沒有用。”
殷銘眉頭緊蹙,看來他自己對于鬼怪的了解還是太過片面了。
“倒也不是沒有辦法管束那些鬼魂,之前我就考慮過這種情況了,在給你編織游方皂服之後,我又着手弄了個東西出來。”
“哦?是什麽?”
這倒是讓殷銘有些驚喜立馬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封楚幽。
封楚幽微微一笑,就見他一招手一根黑色的鞭子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這根叫打魂神鞭,針對靈魂有奇效,哪知鬼要是不聽話抽一下就好,一下好?那就兩下。”
殷銘聽着眼睛發亮,他之前是鑽到牛角尖裏去了,就想着用人間的那套手段來控制手下的鬼卒,人間管理公司可沒有不聽話就打這一套,但現在他面對的是鬼卒,越是簡單粗暴效果越好。
為了了解這打神鞭的效果,殷銘突發奇想的對封楚幽說:“你拿着鞭子,給我來一下。”
這話倒是把封楚幽吓了一跳,然後連忙拒絕。
“你傻麽?難道醫生研究出□□了還得先給自己來一下效果麽?你直接拿去抽那只被你扣押着的産鬼就好了,那不是有個現成的麽?”
一巴掌往自己腦門上拍去,殷銘一臉才想起來的樣子。
“還真是傻了,怎麽就忘記了還有這麽個現成的試驗品在,剛肯定是腦抽了,都怪你,眼睛紅紅的弄得我心慌意亂。”
這話說的封楚幽還真的想給他來一下打魂神鞭了,看能不能把殷銘的不正常給抽掉。
“行了,沒事快滾,別打擾我思考人生。”
不耐煩的開口趕人,封楚幽真有點不想和面前的人再呆下去了,感覺會被帶得掉智商。
“好嘞,這就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殷銘伸了個懶腰後才不緊不慢的往外走,跨出門口的那一霎,殷銘回過頭,朝着封楚幽說道:“我這人性格有些霸道,自己的人不喜歡被別人欺負,所以下次有誰欺負你了,找我,別自己哭鼻子了,就算我打不過,我還可以放百鬼咬他。”
說完,殷銘才從封楚幽房門口離開,留下封楚幽一個人在房裏因為他這話而愣了半晌。
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的封楚幽有些哭笑不得,這叫什麽事,什麽叫打不過了放百鬼咬他,這麽沒有實力的話怎麽到了殷銘口中就說得那麽理所當然?不過那一瞬間的殷銘,給他的印象倒是比之前的時候印象要深刻多了,之前像是沒有色彩的平面圖,今兒感覺整個人都立體了幾分。
“這還真是……”
思緒回到之前的信箋上,封楚幽有些擔心的呢喃:“老頭子,你這會兒到底在哪呢。”
……
雲來村,夜晚。
村子裏的一棟小別墅裏,一對雙胞胎小子正把腦袋都蒙被子裏,只露出了兩雙眼睛的趴在窗臺上往外邊看。
“哥哥,你說那個小朋友這麽晚不回家到底是在幹嘛呀?”
“我哪裏知道,不過可能是他沒有家可以回?”
“那我們要不要去找他來我們家玩?他沒有家回好可憐的。”
“你不怕被媽媽罵麽?”
“可是他好可憐的。”
“好吧,那我們去把他帶回來好了,不過不能被媽媽發現。”
“好勒!”
兩個看起來只有三歲的小男孩蹑手蹑腳的爬下了床鋪,腳步輕盈的往樓下走去,黑暗的環境似乎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反正前面有任何的阻擋物這兩個小孩都能像看到一樣的輕而易舉繞開阻礙。
來到門口,身為哥哥的小男孩在地上蹲了下來,而弟弟直接踩到了哥哥背上,兩人配合默契的把被緊鎖的大門給打開了來。
兩個小腦袋在打開門時就探了出去,他們就看到了那個在房間窗臺上看到的小朋友,此時正在他們家階梯下的不遠處。
弟弟忙小聲的朝那小孩喊道:“來這邊來這邊,外面晚上有點冷的,你來我家吧。”
邊喊着還邊招手。為了讓那邊的小朋友看清楚,還打開門的往外走了幾步。
“弟弟,這小朋友看起來怪怪的。”
“是有點奇怪,他被丢棄了所以沒衣服穿然後才髒兮兮的吧?太可憐了。”
就在兩兄弟這麽說着的時候,那原來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的小朋友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趴在地上的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來得那麽快。
這小孩來到他們面前後突然的就放生大哭起來。
那聲音尖利刺耳,仿佛能把人的耳膜給貫穿一般。
誰知道沒等他嚎兩嗓子,直接就被雙胞胎裏身為哥哥的小男孩一巴掌拍到了它腦袋上,哭聲頓時停了下來。
“別吵吵!等下把媽媽吵醒了怎麽辦!”
“對啊對啊,媽媽要知道了肯定不讓你進我們家了。”
弟弟上去拉起趴在地上的小孩,手還撫摸到了那小孩光禿禿的腦門上,一邊輕輕拍着,一邊吹了口氣。
“不哭不哭,痛痛飛走啦。”
小孩無神的雙眼這會兒徹底呆滞了,任由雙胞胎把自己拉起,一人一邊的把它往樓上房間抗去。
雙胞胎回了房間,把房門關緊後才各自長舒一口氣。
“好啦,回到房間就安全了,你肚子餓不餓?我這有瞞着媽媽藏起來的小餅幹喲。”
小孩搖了搖頭。
“要不我們玩游戲吧?玩什麽好?”
這時候小孩有動靜了,就見他手腳并用的爬到了床上,一下一下的在床上蹦了起來。
“玩蹦蹦床啊?可是會吵醒媽媽的。”
“哎呀!哥哥你看,沒有聲音的?那我們也去吧,白天玩這個老是被媽媽罵的。”
“還真的是!我也要玩!”
說完,雙胞胎也迅速的爬上了床,和小孩的節奏相反,跟着一下一下的跳了起來,跳着跳着還不過瘾,還要比誰跳得高。
“哦哦哦!我最高,哥哥和小鬼你都比不過我!”
“誰說的!我也跳得好高的!”
“才不是!我最高!”
“屁話!我才最高!”
玩嗨的兩兄弟完全忘記了要控制聲音這回事,徹底的把隔壁房間的媽媽大人給吵醒了。
“溫良日!溫良夜!我說你們兩兄弟半夜不睡覺的在幹什麽呢!啊!我看明天晚上你們還是回來跟我和爸爸睡好了!”
房門突然被推開,暴怒的母親看着半夜不睡覺反而在床上蹦跶的熊孩子,氣得頭昏腦漲,箭步過去抓着一個翻身朝着屁股就是一頓拍。
“啊啊啊媽媽住手!屁股疼啊!”
“還知道疼啊!半夜不睡覺,帶着弟弟瘋玩!”
溫良夜在媽媽進來的那一刻立即手腳麻利的拉起被子把自己和那被他們帶回來的小孩給蒙進了被子裏去。
聽着外面哥哥的求饒聲,溫良夜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小孩看着距離自己如此近的溫良夜,嘴巴一張的似乎就要喊出聲,但立刻就被眼疾手快的溫良夜拿着被子給堵了個敦實。
“噓!!!!別吵吵!”
“你說誰別吵吵呢!到你了!給我出來!”
溫良夜哭喪着一張臉,從被子裏浮出了一雙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母親。
“媽媽,不要打屁股,好可憐的。”
“屁股可憐?我看今晚上可憐的是你!”
“哇哇啊!住手啊媽媽!”
別墅裏的這一幕是完完全全的落在了封楚幽眼裏,對于這一對膽子大到飛起的雙胞胎兄弟,封楚幽已經不知道該怎麽來形容了,自己出門把小兒鬼帶進屋就算了,還和小兒鬼一起玩起了游戲,在人家想喊的時候還直接把鬼給打了。
這一定是他見過最可憐的鬼了,被兩個才三歲左右的小孩這麽欺負。
就在溫母收拾着兩個雙胞胎的時候,封楚幽手中勾魂鎖鏈激射而出,直接纏繞在了床上被窩裏的小兒鬼身上。
正趴着被母親大屁股的溫良日和溫良夜看着窗外突然射進來的鎖鏈,一下子就把他的新朋友給拉了出去。頓時急壞了。
“媽媽住手啊!小朋友被鎖鏈拉出去了!有壞蛋拐小孩子啊!”
“是啊是啊媽媽!小朋友被壞蛋拐走了!”
“好啊!還學會胡言亂語了!壞小孩才會說謊的!看我今晚不打紅你們的屁股!”
“不要紅屁股!”
“那是猴子才紅屁股!”
聽着別墅裏吵吵鬧鬧的雙胞胎,封楚幽無語又有些好笑,而且看他們的情況似乎還并不一般,看來明天他得親自上們來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