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陸父
四個小時的高鐵，回到C城。
門開的那一刻，宿熙眼眸一暗。
陸大發笑着：“啊呀，小熙，好久不見，你回來了！快進來坐，進來坐。”
宿熙點點頭跨進門，同時用手機發微信給自己在A城的博士生導師張：「幫我聯系布拉德。」
在A城，他可以靠吸血鬼迅速通知鬼皇。
但到了C城，便是另一個吸血鬼皇勢力，他需要身在A城的導師做橋接。
很快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我接個電話。”宿熙說。
陸大發正在給他倒茶，連忙說：“好好好。”
“嗨，宿醫生。”布拉德的聲音很是惬意。
宿熙走到門外，透過鏡片凝視着久違的藍天白雲，聲音如寒冰，“為什麽把陸家人轉化成了吸血鬼？”
“這可不是我們幹的，這是那個城市的吸血鬼幹的。”
“我給他們裝過一個避開你們的裝置，采他們血的時候我教你們怎麽解除，你們沒裝回去？！”
鬼皇笑起來，“這我可不知道了，宿醫生，吸血鬼做事總是粗心大意，也許是忘了裝？”
“你以前答應過我，讓我對你之下的吸血鬼享受絕對控制權，看來都是謊言。”
“宿醫生，那些吸血鬼的确聽你的話，沒有傷害他們，對嗎？”
宿熙知道，被它們鑽了空子，是他的失誤。
另一個城市的吸血鬼突然跑過來，必然要驚動這個城市的吸血鬼。
“而且，宿醫生，他們并不是你的親人。你父母家的裝置我們可沒動呢。”布拉德用着低啞仿佛在嗜血的聲音說。
“如果你以為能用這個來要挾我，你可以試試。”
通話被挂斷。
布拉德在宿熙的聲音裏感覺到了絕對的冷漠和危險，很顯然他已經動怒了。
布拉德輕笑，飲下杯中的血液。
舔了舔自己的雪白色尖牙，緊接着呲了呲露出來。
宿醫生那無與倫比的聰慧的大腦，還有黑寒石一樣的眼神，令人顫栗和興奮，從和他接觸以來，他時時刻刻都想咬他，品嘗他的血液，嘗遍他的表情。
等到這一次實驗完成後，也許他可以如願以償。
屋子裏，陸大發正坐在椅子上等他。
宿熙進來後關上門，“抱歉，陸叔。”
“你們年輕人事情忙，可以理解。看你纏着繃帶，手受傷了？”陸大發關切地問。
“嗯。沒事。”
“年輕人得保護好自己，別以為小毛病就不嚴重了，要好好看醫生。啊，你就是醫生。對了，你來找我什麽事？”
宿熙笑了笑：“是關于小苗生母的事，我見到了陳思。”
“小苗是陳思的親生兒子麽？”
陸大發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問這個幹什麽？小苗讓你問的？”
“不是，只是我無意中給他們做了個鑒定，證實他們沒有母子關系。”
“怎麽可能？！”陸大發大吃一驚，“那還有假？！陳思生孩子的時候我就在旁邊，不說親眼見她生下來的，但全程我都參與了。那不可能不可能。”陸大發擺擺手。
“陳思沒有其他兄弟姐妹麽？”
“沒有。就她們母女倆。”
“有沒有可能陸苗是陳思的弟弟？”
陸大發握着保溫杯在桌面上一拍，“你想哪去了？！荒唐！”
“陸苗還沒生下來，丈母娘就去世了！而且陳思絕對是懷孕了！醫院的證明可寫着呢，眼見着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她不懷孕不會嫁給我！”陸大發真的對他問這些問題不可思議，“我用人格向你保證，陸苗一定是陳思親生的，一定是你們醫院搞錯了！”
“那麽小苗的生父是誰？”
陸大發搖起頭來，“這個我也不知道。”
“你是怎麽知道陳思懷孕這件事的？”
“唉……這個說來話長。我從以前就挺喜歡陳思的，老偷看她，有一次見她一個躲在河邊上哭，我就納悶，為什麽要哭？我以為她家裏缺錢了，還偷偷地把半個月工資放她家門口。但她還是哭，後來我就看她去買打胎藥，才知道她是懷孕了。我那時候真的跟晴天霹靂一樣。可見陳思那種擔心受怕的樣子，我不忍心，一定是孩子的父親不肯承認，她才這麽難受。”
“你也沒見過，她跟誰交往？”
“沒有，要有我會知道的。所以我也納悶，後來我猜她應該是被誰欺負了。然後那個人有家室，或者有勢力，反正不會對她負責。”
“陳思以為是你迷丨奸了她。”
陸大發定定擡起眼睛，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很久後才說：“她跟你說的？”
“嗯。”
他握着保溫杯，但整個手都在顫抖，水濺出來灑在褲腿上他也沒發覺，他像是喝了一口水，實際上是什麽都沒喝到，又把保溫杯放回去，“她這麽相信嗎？她怎麽會這麽想？她怎麽會這麽想？……怪不得……她一生完孩子就跑了……我從來沒碰過她，就算是結婚後也從來沒有。我知道她受到了傷害，我希望她能好好恢複過來。我從來不會對她做這種事！……她為什麽會這麽想？！”
也許就是因為他好得太任勞任怨，才會讓人覺得早已占盡便宜。
“因為這事，她才恨我？！”陸大發着急地問。
“嗯。”
“怎麽會呢？！”陸大發握着宿熙的手，眼睛直勾勾，“小熙，你一定幫我告訴陳思，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天打雷劈，五馬分屍，我可以朝天發誓！”他幾乎就要立誓了。
“陸叔，我相信你。我會幫你解釋的。”
只是她永遠不會聽到。
過了幾分鐘，陸大發終于冷靜了下來，“陳思……她現在還好麽？”
“她已經結婚了，生了個女兒。”
陸大發嘴唇動了動，最後什麽也沒說出口。
“她上次打電話是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
實際上是因為她女兒得病了，想找陸苗試試配對。
她壓根就沒有認出來上次找他的那個平頭小青年就是自己的兒子。
“小苗跟她見面了？”
“嗯。”
“她有沒有認小苗？”
宿熙沉默了一下。
“小苗是無辜的，這孩子生下來就多苦多難。”
“陸叔有沒有醫院證明之類的可以給我看看？”
陸大發知道宿熙這孩子做科研，很較真，從客廳抽屜裏掏出一個透明的文件夾。
“裏面都是小苗的出生資料。”
文件夾最外面是陸大發和陳思的結婚證，陸大發拿出來放在手裏。
二十多年前的證件，黑白照，白底相片泛了微微的黃。
陳思很好看，但沒什麽表情。
陸大發卻笑得很開心，露出八顆牙，還有一顆長飄了的虎牙。
那大概是他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天了。
可是他從來不知道陳思是那樣看他的。
她得恨了他多久，二十多年？
他養了陸苗這麽久，就是哪怕有一天，為了孩子，她也會回來一次。
哪怕回來一次。
宿熙翻看醫院出生證明的時候，他低頭摩挲着結婚證。
“好，我沒什麽疑問了。”
陸大發擡起頭時，宿熙看見他眼眶發紅。
“你問這些做什麽。”
“我想試試幫小苗找到父親。”考慮到陸大發的心情，宿熙說：“當然，我不會告訴他。”
陸大發擺了擺手，良久無言。
宿熙出來後，綜合所有文件證明，陳思的确是懷了孕。
但生下來的孩子卻跟她沒有親子關系。
這很不可思議。
一種可能是，當時還有一個陳思的親族懷孕或生子，兩邊同時，而後調換。
但并沒有什麽理由，也沒有這方面的證據。
還有一種可能是，是最不可能的——處女生子。
西方的耶稣就是因此而來。
中國也有姜源于郊野踩巨人腳印後懷孕生後稷的傳說。
當然，更有可能是妖族的生育方法。
找人類女子用靈珠傳承後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