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弄什麽玄虛?”
他的阿耆尼術需要以人為祭,讓聖火點燃一年整,便可取出地底暗藏的阿耆尼珠了。他雖然不懼那姓秦的,卻也擔心自己一走,這聖火被熄滅,因此每次外出擒人為祭時都要将這草棚以禁術封住,可每次還是膽戰心驚,生怕功虧一篑。沒想到那姓秦的居然自然送了幾個人過來,難道這是圈套,刻意要破壞他的阿耆尼人祭麽?可是看來看去,眼前這水手半死不活,不像能有什麽威脅的。他咧嘴笑了笑,讓那人站定了,拍了拍他的肩。
那水手在淨海王府中被擒,一直昏迷不醒,此時被雨一淋才算回過神來。神智一複,卻見眼前是這麽個奇形怪狀的天竺人,更是吓得魂不附體。待見那天竺人似乎并無惡意,他定了定神,正想說幾句話,忽見那天竺人手一伸,他只覺胸口一疼,低頭一看,那只黑黑瘦瘦的手已沒入他的胸膛。
人前胸有兩排肋骨,但婆摩羅耶的手直如銅鑄鐵打的一般,鋒利如快刀,一伸一縮,已将一顆心髒活活取出,那水手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已斃命。
婆摩羅耶取心時,本來打算着眼前這人突然爆裂,或者還有別個變化,卻沒想到輕輕巧巧便将心髒取出來了。他反倒一怔,看了看被摘心的那水手屍體,搖了搖頭,回到草棚中,伸手将心髒放入火堆。火堆的火焰已然将燼,這心髒一放上去,火舌忽地又騰起兩三尺,烈焰熊熊,直欲破壁而飛。
無心見那草棚中人将一個活人摘心,被摘心之人正是一個水手,心頭火起,忖道:“原來淨海王不是騙我,果然是個妖人!”其實他所學有不少也是妖術一類,只是無心自覺站得正行得直,從不把自己當妖人看的。
他正待上前,忽聽得身後咯咯作響,回頭一看,卻是荀明贊臉色煞白,上下兩排牙齒不由自主地捉對厮殺,心道:“這荀明贊真是繡花枕頭,長得一表人才,卻是一包爛稻草。那妖人奈何不了他,看來也不是什麽厲害貨色。”
他信心大增,又拍拍荀明贊的肩,道:“荀道兄,你最拿手的是哪一種法術?”
荀明贊定了定神,道:“道兄,我最擅長的是飛劍之術。”
無心怔了怔,道:“真的?”中原飛劍最為厲害的是術劍門中的哀牢山赫連神劍世家,道家雖然也傳說有劍仙可以飛劍,但連正一道頂尖人物張正言、張正常都不會,無心更沒見過,他沒想到這個華而不實的荀明贊居然會這門秘術,若是真的,那還用學什麽外道法術?有此一術,走遍天下也遇不上對手了。他心知荀明贊多半在吹牛,只盼着多少有點用就行了,便道:“那就好,你去将他引出來。”
荀明贊聞言吓得面如土色,正當無心有點失望,荀明贊忽然點了點頭,道:“好。道兄,我們聯手,必要滅了這妖人。”他雖然自知不敵婆摩羅耶,但這話說得大有氣概,邁步向那草棚走去。他自覺步履極是輕盈,但走了幾步,卻覺步子越來越沉,一個頭也奇大無比,簡直像是灌了鉛水。
不對,身後似乎有人!他猛地回過頭去,但身後仍是空空一片,連無心都不知鑽到哪裏去了。雨點不時落下來,哪裏有半個人影。可是他心中總覺得有個人跟在他身後。而且,這個人就在他身後,似乎緊貼着他的背脊,仿佛連這人的呼吸都感覺得到。荀明贊心頭發毛,一把按住腰間的克力士刀,險些就要呵斥,也就是這時,那草棚中赫然傳出一聲暴喝。
***
婆摩羅耶摘了一個水手的心髒,獻了火祭後也不見有異樣,心底反倒有點忐忑。自從他來到此處,那姓秦的已多次來犯。此人手段高強,雖然較自己尚有不如,但也不可小看。現在阿耆尼珠出土在即,此人定然更要攻來。送這幾個人過來,只怕是想故意讓自己動手取珠,他好從中取利。
想到此處,婆摩羅耶不由微微一笑。姓秦的終究是唐人,不知道這阿耆尼珠對自己的妙用。只要此珠出土,自己的功力與現在便不可同日而語,到時殺他便易如反掌。姓秦的想要坐享其成,這回可要作繭自縛了。
他正想出去再取一個人的心髒來做人祭,剛走到門口,忽然渾身一凜,想要邁出去的步子一下站定,喝道:“秦先生,你終于現身了。”
門外的暴雨中,有個人影正站在那裏,正是那姓秦的唐人。
雨很大,這姓秦的站在那裏,渾身已被雨淋得透濕,站在那裏,有種說不出的妖異。此時外面暴雨如注,婆摩羅耶心知自己的阿耆尼術在這種天氣裏多少會有影響,他已不敢走出草棚,喝道:“秦先生,有膽便上來吧!”
那姓秦的又走上了幾步。此時距草棚已經只有兩丈餘,那姓秦的一張臉也已能看清楚。這張臉白得全無血色,頭發被雨打濕了粘在額頭,漆黑發亮,而嘴唇卻不知為何紅得妖異。這張臉其實甚為英俊潇灑,但看上去總覺得怪異非常。婆摩羅耶不由退了一步,已到了火堆邊。他雙手在火頭上一按,掌心似乎有個吸孔,火焰被他吸入掌心,一雙手也剎那間變得通紅。
即使不做人祭,阿耆尼珠也馬上就要出來了。婆摩羅耶已打定主意,不管這姓秦的做什麽,他都要守定聖火。只消阿耆尼珠一出,這姓秦的死期便也到了。
他盤算得很好,突然間又聽得邊上有個人喝道:“水府神,水之精。驅雷電,運雷聲。雷聲發,震乾坤。黑豬吐霧,赤馬噴煙,毒龍行雨,風伯導前。丁壬二将,水火之源。聞吾一召,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草棚門口忽地騰起一道水牆。現在雨雖大,但這裏是個山崖,地勢中間高而四周低,雨水根本積不起來,這水牆也不知哪裏來的。
婆摩羅耶從來沒見過這等異狀,大吃一驚,雙手在身前一晃。他的兩手已吸足了火勢,東一摸,西一晃,憑空也出現一道火牆,,正擋住那道湧進門來的水牆。水火兩激,水汽騰騰,那道水牆立時消散,而火牆尚餘半尺許。婆摩羅耶大吃一驚,心道:“姓秦的還有這種本領!”
他精擅阿耆尼術,阿耆尼是火天,此術即是火術,而那人的水術顯然與他的阿耆尼術相克,過了一招,他已知此人功力雖然比自己尚有不及,與那姓秦的正相仿佛。至于那個聲音與姓秦的頗有不同,他倒沒有多想,那姓秦的與他一共也沒說過幾句話,每次聲音都甚是妖異,頗為古怪。他定了定神,生怕那人陰魂不散又沖上來,長吸一口氣,手掌已往火堆上一攬,擡頭看去,卻見有個人抱起地上一個人向外跑去,而姓秦的已不知到了何處。他不由一怔,方知原來又有一個人來了。
來的那人正是無心。他以召水府咒打了婆摩羅耶一個措手不及,本以為當能一舉拿下,誰知婆摩羅耶的反擊又快又狠,簡直無堅不摧,他的水府咒被一舉擊潰。他驚慌失措,心道:“荀明贊這繡花枕頭這麽了得麽?”
先前聽說荀明贊雖然在婆摩羅耶跟前吃了點虧,仍是全身而退,只覺這妖人也不過如此。待真正一交手,方才知道那天竺妖人豈是易與之輩,縱然比以前龍蓮寺的宗真大師尚有不如,實在也已不遑多讓,以他的本領實難抵敵。如果荀明贊能在這人手下全身而退,那他的本領實在遠遠超過自己估計了。
無心驚恐之下,一時方寸大亂,幸好他本意并不在攻敵,只是為了将草棚前的陳耠救出來,而婆摩羅耶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這一驚也不在無心之下,這才沒有追趕,讓他全身而退。
無心抱着陳耠回來,将他放在一棵樹下,叫道:“耠公!耠公!”他将陳耠抱起來時,便已知道他雖然受了內傷,性命卻還在,只是神智不省。看樣子婆摩羅耶這一千兩銀子不太好賺,陳耠這幾百兩可不能丢了。
他叫了兩聲,陳耠仍然神智全無,無心正待用歸心咒給他試試,忽覺身後有人暴吼一聲,一道熱流已直沖他背脊。
無心性子乖覺之極,心知不好,将陳耠往地上一按,他也将身體撲在地面上。剛撲倒,卻見一道火柱從他背後直沖而過,撲了個空,正中跟前那棵大樹。雖是火柱,卻如有形有質一般,這一擊在樹幹上打出一個深深的凹坑,整個坑也被燎得焦黑一片。他不由心頭發毛,暗道:“這到底是什麽人?”他生怕婆摩羅耶追擊過來,翻身躍起,一把拔出長劍,叫道:“荀道兄……”話剛出口,卻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