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第5章

“不疼了。”楚昭游滿不在乎,他看見小黑嘴邊的一點血跡,忽然倒吸一口冷氣。

小黑不會得的狂犬病吧?!

被咬了會不會傳染?

楚昭游越琢磨越像,雖然沒聽說狂犬病會讓人變傻,但萬一人家天生是個傻子呢!

楚昭游環顧四周,發現一個小水潭,他蹭的站起來,揪着小黑的衣領過去,往前一推:“去洗澡。”

這個坡度的風比林子裏還大,呼呼吹着,小黑按着自己的腰帶,愣愣地看着楚昭游,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跳下去,把自己洗幹淨。”

“哦。”

蕭蘅笨拙地解着腰帶,他的腰帶扣很複雜,不是普通人常用的樣式,攝政王府特供,比楚昭游的龍袍都強。

世上能解攝政王腰帶扣的人,還沒出生。

除了攝政王自己。

當然,攝政王現在也忘記了,下意識看向楚昭游。

“水太涼,我們不洗了。”楚昭游十分善變,拉着小黑往回走。

狂犬病怕風怕水,小黑沒這個症狀,是他多想了。

蕭蘅對想一出是一出的楚昭游完全沒有意見,但他眼神還停留在楚昭游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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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難得對一件事咋這麽堅持,楚昭游心裏覺得這是病情往好的方向發展,思維有了連貫性,于是大言不慚:“不疼,我不會疼的,肯定不比你疼。你疼了就往我這兒咬,敢去撞樹我就不要你了。”

小黑瞳孔一縮,左右為難。他困獸般的四周看了會兒,忽然騰空而起,黑色衣袂飒飒,到了半空幾個翻騰,複又離弦之箭似急轉直下。

“咳咳……”楚昭游又吃了一嘴灰,看着小黑飛來飛去,眼裏有些迷茫,這莫不是在鬧脾氣?

小黑在他面前停下,揚起一堆枯葉的粉屑,他手掌張開,掌心赫然躺着幾顆大棗。

棗樹長得高,只餘頂端零星幾粒大棗沒有被摘取,還大部分被鳥啄了幾口。

歪瓜裂棗的。

很甜。

楚昭游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放進嘴裏卡擦卡擦咬着,不由分說喂了小黑好幾顆,問就是不吃,還不如直接塞。

“記得吐果核,像我這樣。”

蕭蘅默默跟着他,指哪打哪,毫無主見,只除了……

小黑目光瞥了一眼楚昭游,又瞥了一眼,覺得他臉色好一點後,磕磕巴巴底氣不足:“不要唱戲。”

其實他壓根不懂唱戲是什麽,但當他從楚昭游嘴裏第一次聽見這個詞,就本能地排斥。他也沒有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的意識,不喜歡,就說了,似乎篤定楚昭游會為他妥協似的。

還記得這茬呢?給一甜棗抽一巴掌?

“行行行,不唱。”楚昭游嘴上答應着,心裏覺得小黑很不懂事,仿佛想天天吃香喝辣又不讓父母上班的熊孩子。

對了……我的雞呢?

楚昭游憑空生出一股力量,把小黑推開,急切地在地上尋找烤雞。這荒郊野外的,飛禽走獸路過叼走了他去哪裏伸冤!

他找了一圈,沒找到,倒是在一棵金色的銀杏樹後面,看到了一個扯着雞翅吃的老頭。

老頭滿頭白發,髒兮兮的,手邊放着一個小瓷瓶,時不時灑點在雞腿上面,估計裏面裝的是自制調料。

楚昭游差點氣哭,好不容易讓小黑把雞從大嫂家偷回來,轉眼又讓人吃了。

對方是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他都不忍心指揮小黑搶回來。

他自己就能搶回來!

“住嘴!這是我的雞!”楚昭游叉腰兇狠地盯着他,準備上手搶,尊老愛幼是一回事,但是他這邊有小黑,顯然關愛傻子應該排在尊老前面。

老頭慢悠悠地看了楚昭游一眼,又撩了撩眼皮,掃了一眼默默站在楚昭游後面的蕭蘅。

“你後面那人再不治,以後一次比一次傻。”

楚昭游驚訝:“你能看出他的毛病?”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小黑身上,小黑順從地跟在他身後,此刻正把注意放在銀杏樹上的螞蟻洞。

是挺傻的。

被看出來不奇怪。

老頭打了個嗝:“讓我吃完這只雞再說。”這雞烤得不錯,外焦裏嫩,翻轉适度,手法上乘,配上他的秘制調料,味道極美。

話音剛落,蕭蘅便出手,眨眼間把他的雞連帶調味料一起奪了過來,坦然地交給楚昭游。

他聽不懂這兩人在說什麽,反正楚昭游想要這只雞他就得搶回來。

老頭氣得蹦起來:“你這後生,中蠱中得腦子不清楚!全天下只有我能治,你趕緊把雞還我,不然我可就走了。”

說着,他氣哼哼地轉身便走。

楚昭游沒動,他在評估老頭話裏的可信度。

等老頭一步三回頭深情款款地盯着雞,楚昭游終于開口:“等下。”

不就是一只雞,傻不傻的小黑一晚上都能抓一百只。

楚昭游挑了挑眉,扯了兩根雞腿後還給老頭,并且扣下了老頭的調料瓶。

楚昭游把抹了調料的雞腿分給小黑一只,對小黑也相當兇:“吃!”

不兇小黑不吃。

一下子少倆雞腿,老頭氣得胡子直抖。

楚昭游耐心地等老頭吃完,要是他吃完什麽都說不出來,就讓小黑打他一頓。

“你是男娃還是女娃?”

老頭抹完嘴,問的第一句話就讓楚昭游想打他。

“這都看不出來,還能指望你治什麽病?”楚昭游盯着他,面無表情道。

“唉,你們剛才抱着滾來滾去又啃又咬的,老頭我眼神又不好。”

楚昭游一噎,這老頭會不會形容,剛才明明多正直的場面。

“男娃更好。”老頭油膩膩的手指在身上擦了擦,閃電般搭上了楚昭游的脈搏,片刻,眼裏劃過一絲驚訝。

老頭:“他剛才咬你了?”

楚昭游肩膀一痛,“怎麽了?”

“不排斥你的血就好。啧啧,本來還要費一番功夫,有你在就方便多了。”老頭繞着蕭蘅走了幾圈,目光在他的腰扣上的陰雕紋路流連了下,伸手探他的脈象。

奈何蕭蘅次次動作都比他快,被扣住脈搏的危機感讓他本能自保。

老頭抓了四五次空,忍不住叫楚昭游:“你管管他!”

楚昭游:“小黑。”

蕭蘅皺眉,極不情願地伸出手,嫌棄都寫在臉上。

楚昭游在旁邊無語地看着他,這一副生人勿近的臭毛病是什麽時候學的。

老頭沉吟了下,這時候有些世外高人神醫聖手的意味了,“他這是中蠱,合心蠱。大概有七八年了,這回是他第一次發作。”

“合心蠱發作一次,便喪失一分理智,發作七次之後,人便同三歲小孩一般癡傻。”

“啊……”楚昭游首次接觸到全然陌生的蠱毒世界,驚得都說不出話,“那他已經頭疼三次了。”

就算能治,不會以後都保持這個智商了吧?

老頭給他一顆定心丸:“不是,合心蠱一年發作一次,一次持續幾天,他這還算第一次內,等他再痛上幾回,便是撐過了第一次。”

“你遇到我的時機剛剛好,哎,得虧你這雞烤得香。人智受損不可逆轉,等第一次完全發作完,狀态就定住了。”

“你是說,得趁他下一次頭痛前治好?”

“對。這樣他還能恢複到發作前的樣子。”

楚昭游愁眉不展,治病哪有一蹴而就的,小黑頭疼間隔時間并不長,也太緊迫了。

老頭看出了他的擔憂,意味深長道:“蠱嘛,說好治也好治,只要把他體內的陽蠱引出來就完事了。”

“這麽簡單?用什麽引?”

“你。”

楚昭游睜大了眼,眼裏明晃晃倒映着老頭指過來的手指。

他心裏升上不好的預感,他沒忘記自己是穿書,根據某些無良作者的套路,解蠱過程想必并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陰陽交|合,陽蠱受到吸引,自然就出來了。”老頭望天,咳了一聲。

“那總得要陰蠱才能吸引吧?你怎麽能大街上随便找個人就行呢?!這很庸醫!”楚昭游跳腳,“難不成我身體裏正好有那個啥啥蠱嗎?”

老頭比他更跳腳:“這我怎麽知道!這缺德玩意兒又不是我發明的!反正他吸你的血沒排斥,你體質就是行,大街上拉人就想解蠱,想得美!你當合心蠱是用來催這倒黴蛋成家的麽!你回憶一下,這倒黴蛋是不是第一次見面就親近你,他怎麽不去找別人!你就是行!”

聲音越大心越虛。

老頭其實沒看完古籍上的記載,時間太久了,但他保證,凡是他記得的部分絕對是正确的,這是一個醫者的自信和驕傲。

等他回去再翻一翻書。

楚昭游聞言,看了一眼小黑,原來是體質原因他才願意跟着他?

“咳,你也不用傷心,他只有發作的時候,才會下意識靠近能解蠱的人。你看他現在頭不疼腦不熱的,就不理我老頭子,心甘情願親近你。合心蠱,別看它名字是這樣,用途可不是情情愛愛,跟感情沒關系,這玩意兒陰毒得很,我現在記不太清了……”

老頭覺得他上輩子可能是個紅娘。

蕭蘅見莫名其妙的老頭和楚昭游争得面紅耳赤,對老頭産生了非常大的敵意。

他橫在兩人中間,把楚昭游往身後藏,試圖用自己高大的身量擋住老頭的目光。

這老頭一臉幸災樂禍,他不喜。

楚昭游一看蕭蘅這反應,僅有的一絲郁悶也散了,他勾住小黑的手把他拉到身後去。

“有沒有副作用?”

“呃……不記得了。”老頭撓撓腦袋,“醫書那麽多,我不記得的東西,一般都不重要,那就是沒問題。治不治看你。”

這老頭簡直不靠譜地令人抓狂。

楚昭游目光轉向小黑,想到他背着自己時風馳電掣的速度,一路以來有求必應,因為善良被大嫂子騙……怎麽能不治?

他沒見過清醒的小黑,但一定特別優秀。

“治。”

老頭:“今天若是沒有我,你們就是……咳……也沒用,得配合着我的藥,雙管齊下,嗯,你有錢嗎?”

楚昭游警惕:“多少錢?”

“一百兩。”老頭面不改色,江湖傳說的神醫,值這個價。

“三兩。”楚昭游還價。

老頭老神在在:“四兩,不二價。”

楚昭游胸膛起伏了下,他身上僅剩四兩,早知道應該還價到五十個銅板。

“你磨磨蹭蹭的,這倒黴蛋可等不了。”

楚昭游咬牙付了錢,換來三包藥粉和幾句注意事項,總覺得自己掉了一個大坑。

他最後視死如歸地問:“誰上誰下,有說法嗎?”

聲音很冷靜,臉頰全紅透。

老頭:“他要引蠱出來,你說呢?”

楚昭游看了一眼二傻子,又看了一眼,怎麽都對傻子下不了手,心理這關過不去。

退一步說,傻子特麽懂什麽!

楚昭游暴躁地蹦了三步,揪住跑路的神醫,頂着一張大紅臉,裝得兇:“不準走,你先教他。”

賣了藥,得售後一下吧。

老頭一臉吃驚,這傻大個又不是他女兒,為什麽要他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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