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第47章

楚昭游臉色倏地一變,受驚似的捂住了肚子。

怎、怎麽回事!

他動了!

這就開始會動了?

他屏住呼吸等待了幾秒,肚子安安分分的,仿佛剛才只是他的錯覺。

謝朝雲見楚昭游臉色不對,仔細想了想自己哪句話沒說對,惹了楚昭游,攝政王就不止給他一個黑眼圈了。

“陛下,您哪裏不适?”

“沒、沒有。”楚昭游鎮定下來,肯定是攝政王的崽不忍心他那傻子爹被騙,讓朕主持公道去。

朕收到了,馬上出發!

楚昭游把自己的憤怒和焦急,推到了四個月半的胎兒身上,“謝将軍,朕想去看看那位女神醫。”

親衛連忙阻止:“攝政王有令,陛下出宮需要王爺親自陪同。”

謝朝雲攤手,想不到攝政王已經這樣了,看得這麽緊跟什麽似的。

想到府中那位女子的要求,謝朝雲嘆氣,蕭蘅有多想治好自己,與小皇帝共守江山,現在就有多為難。

“臣愛莫能助。”

楚昭游道:“攝政王不過是擔心朕出宮遇險,決定親自陪同,而朕此行要去的是攝政王府,還有謝将軍陪同,有何不可?這位親衛,你難道信不過謝将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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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點名:“謝朝雲,你說呢?”

謝朝雲想,攝政王現在還在考慮,把小皇帝帶過去太添亂,便道:“臣越不過攝政王的命令,還請陛下不要為難臣。”

楚昭游嘴角一勾:“朕偏要為難。朕今天要是出不去宮,明天就約謝姑娘進宮賞花。”

謝朝雲嘴角一抽,明知道小皇帝就嘴上說着威脅,但還是不想讓親妹妹和“攝政王情敵”這個位置有一絲一毫的關聯。

攝政王情敵啊,誰當誰知道。

“臣這就帶陛下去攝政王府。”

謝朝雲一答應,楚昭游立刻步履匆匆地朝宮門口走,去過好幾趟王府了,就幾步路,不用人引路,不用備轎子,他自己就能走着去。

謝朝雲看着楚昭游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他覺得陛下像是目的明确的抓奸呢?

難道合心蠱解法他也寫在臉上,被小皇帝瞅見了?

謝朝雲趕忙搓了搓臉,一定是攝政王那一拳頭的錯,本将軍都無法管理表情了。

楚昭游一進攝政王府,不找攝政王,先問女神醫在哪裏。

謝朝雲想指個錯誤的方向,楚昭游已經自己判斷了一番,火速選對了路。

小皇帝今天聰明得過分!謝朝雲心裏默念“要完”,一邊跟上,一邊命人去通知攝政王。

攝政王府的客房靠近西南側,和主體建築隔着一條小河和花園。

楚昭游三兩步過橋,迎面是一座精致的六角亭。

亭中坐着一位身着紅衣的姑娘,發飾和手镯以銀質為主,和中原女子裝扮不同。

此時,苗若秋正不滿攝政王府的小厮粗手粗腳,眉眼上全是不耐,“會不會伺候人?找兩個丫鬟過來不行?什麽事都幹不好,我遲早要換掉你們,買一批十三四的小丫頭。”

言語間,非常有攝政王府女主人的風範。

攝政王府只有一個主子,那就是蕭蘅,蕭蘅很少需要人伺候,因此府中除了廚子打雜的,剩下的全是暗衛和親衛。

苗若秋說人生地不熟,想要兩個人伺候,管家便派了兩名暗衛過來。

暗衛心裏苦,平時訓練并沒有給姑娘捏肩這一項。

對方是攝政王的客人,言語之間似乎又很篤定自己能當上王妃,他不敢太用力,也不敢不用力,離得遠近也是一門學問,就這點已經被苗若秋指着鼻子罵過三遍了。

“在我們那兒,黑衣服不吉利,你們給我換成其他色的。火盆不行,沒火還嗆人,這亭子四面漏風,明天給我用席子遮起來,一絲風都不能漏……”

暗衛恭恭敬敬,把要求記在心裏,先彙報過管家,再決定執不執行。

這哪是客人,這是貴妃駕到啊。

楚昭游一眼就看見亭子中那個頤指氣使的女神醫,走進去坐到了她對面。

暗衛看見楚昭游,如蒙大赦。

“屬下參見陛下。”

雖然這位皇帝也不好惹,敢在主子書房前叫嚣唱戲,還讓錢統領幫忙收錢。

但不知怎麽的,暗衛就是覺得,陛下平易近人多了。

就算陛下唱戲收錢,也比這位女神醫一進來嘴巴就沒停止過挑毛病要好多了,反正其他兄弟們說了,攝政王會替陛下還錢。

苗若秋看見一襲明黃色身影進來,坐直了身子,稍一點頭當作見禮。

“民女給陛下請安。”

聽說攝政王從不給陛下行禮磕頭,她要當王妃的,禮節應當同攝政王一樣,對一個小傀儡太在意,豈不是丢攝政王的臉?

謝朝雲随後一步進來,目光嚴厲地掃了一眼苗若秋:“見到陛下,為何不下跪行禮?”

楚昭游擺擺手,“不必在意那些虛禮。神醫坐着,朕有幾句話想問。”

苗若秋:“請陛下恕罪,民女不會透露攝政王的病情。”

楚昭游:“朕就問幾句不要緊的。第一,宮中這麽多太醫,攝政王的病現在還沒治好?”

苗若秋:“太醫有什麽用,這病只有我能治。”

“可攝政王看起來沒病,你不會是編造一個病症出來,欺騙攝政王吧?”

苗若秋急了:“他中蠱還有假!”

面對楚昭游犀利的目光,苗若秋有些慌,總覺得陛下已經看透她的計劃。

沒錯,攝政王的合心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人治好了!

由于合心蠱只在發作時有征兆,平時與正常人無異,攝政王居然也不知道自己痊愈!

她本來只是來碰碰運氣,死馬當活馬醫,沒有萬分的把握,誰知得來全不費功夫。

她體質特殊,身體裏種着一只應聲蠱。查探對方身體有無中蠱,不靠把脈,只需感覺身體裏的應聲蠱有沒有動靜即可。

給攝政王把脈時,應聲蠱沉寂不動,苗若秋便知道蕭蘅蠱已經解開。

已經解蠱的攝政王,大權在握,俊美天成,天底下沒有比他更優秀的男人。

進府時只有五成把握的苗若秋,電光石火之間,已經想到了天、衣無縫的對策。

還是用原本的方法給攝政王解蠱,沒被發現就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被發現了就說自己學藝不精,沒看出攝政王體內合心蠱已除,畢竟她用的方法是對的,攝政王也不能怪罪于她。

看苗若秋心虛的反應,楚昭游猜測她是想撿漏。

不會是和那老頭一樣吧?

楚昭游心裏別扭極了,恨鐵不成鋼地想,攝政王果然就是小黑,到哪兒都被人當傻子騙。

如果苗若秋所圖不多,拿包藥粉糊弄蕭蘅,說這就是解藥,他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攝政王一直為自己的小命擔憂也挺可憐的。

“那你打算用什麽辦法解蠱?”

謝朝雲猛“咳”了一聲,生怕這沒腦子的女神醫被楚昭游詐出來。

剛才已經被問出是中蠱了。

解法是萬萬不能說的,萬一攝政王答應了,還得瞞着楚昭游,畢竟這解法驚世駭俗。

苗若秋說她體內自小種蠱,這個蠱十分神奇,可以吸引一切蠱蟲出來。但引蠱的時機很特殊,兩人要行那雲雨之事。她還要求解蠱之後,攝政王要麽以攝政王妃之位相待,要麽送她一州之地,她要當州長。

謝朝雲簡直嘆服,王妃之位是不可能了,但一州之地……蕭蘅那麽護短,願不願意把小皇帝江山那麽大一塊地送人也是問題。

苗若秋意識到自己話多,便以送客的語氣道:“民女不好多說,陛下可以去問攝政王。民女有些乏,不能再陪陛下唠嗑。”

一直跟着楚昭游的親衛有些惱怒苗若秋實在太不會看臉色,她自己進王府困難重重,還是被人發現了帶進來的。陛下說進就進,暢通無阻,竟然也不會對比出真知,用腦子思考重新鄭重思考一下楚昭游的地位。還把楚昭游傀儡皇帝送客?!

楚昭游冷笑道:“朕要奉勸你一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若是馬上離開攝政王府,朕還能給你個臺階下。”

苗若秋目光一虛:“陛下是何意?”

楚昭游淡定:“天上不會掉餡餅的意思。”

苗若秋被唬得愣了一瞬,随即想到自己頂多醫術不精,探不出來,怕什麽,反倒是這個皇帝分外可疑。

“陛下是不想民女治好攝政王?”苗若秋迅速扣了一頂罪名上去。

“攝政王不用你治!”

旁邊人聽得雲裏霧裏,陛下和苗姑娘在打什麽啞謎?箭拔弩張的,表面問話實際吵架,攝政王怎麽還不來?陛下和貴客杠起來,他們幫哪邊都不是。

攝政王書房。

蕭蘅屏退暗衛,鋪開三尺宣紙。

攝政王很少沉心練字,一旦練字就證明他正在思考一件至關重要的決定,除非天塌下來,否則沒人敢打擾。

手腕擡起落下,一篇論說很快寫好,待墨幹之後,蕭蘅小心地将其夾在了奏折裏。

小東西最近太閑了,總想着出宮,給他找點事情做。先賢之書堆在福寧殿落灰,楚昭游不肯看,每天琢磨着他看不懂的事。

蕭蘅綜合七年執政感受,親自書寫一篇大楚治國論,讓楚昭游熟讀成誦。

想到楚昭游嘴上罵着“又臭又長”,卻被他逼着不得不背誦的情景,蕭蘅嘴角無意識地勾起。

窗戶外面落下一道身影猶豫不決,蕭蘅壓好奏折,才開口問道,“什麽事?”

“主子,陛下去見苗若秋了。”

門迅速被打開,蕭蘅沉着臉飛向花園那邊。

一群人幹什麽吃的?

……

楚昭游壓着聲,警告苗若秋:“別以為朕沒有辦法證明。”

證據就在朕身上呢。

這位女郎中怎麽就聽不進去話呢?非要朕上證據啊!

苗若秋見皇帝信誓旦旦,心裏發虛,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她千裏迢迢趕過來,眼看權勢和攝政王都唾手可得,被皇帝吓唬兩句就放棄,她不甘心!

這皇帝說了這麽久,有證據嗎?估計這證據有,也是不方便拿出來。

苗若秋壯了壯膽,決定咬死不承認,突然體內的應聲蠱動了動,她倏地一驚,看向對面的皇帝。

沒接觸到人,應聲蠱還有反應,說明對方體內的蠱十分強大。

這個人是誰?是什麽蠱?

苗若秋這輩子聽過的,最厲害的蠱就是合心蠱,在她族中記載甚少,是罕見的陰陽蠱,本身互為轉化依賴,不受外物吸引,也是因為這一點,她沒把握自己一定能引出攝政王的蠱。

世上哪有那麽多奇怪蠱毒,大多數蠱和普通的毒一樣,傳到現在,能控制人的陰陽蠱少之又少,合心蠱就是唯一的例外。

難道傳說中的合心蠱就在皇室手裏?一方在攝政王身上,現在被引出,另一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皇帝身上,借此控制攝政王。

難怪這小傀儡不讓她解蠱!是怕攝政王從此再無忌憚!

苗若秋自以為窺到了真相,一掃先前的心虛,為了确定,她不打招呼,突然伸手去拉楚昭游。

真真假假,一觸便知。

楚昭游猛地站起來,揮開苗若秋的手。

幹什麽!想探朕脈象?

從獵場回來後,楚昭游便一直穿緊口的袖子,把脈象包裹得嚴嚴實實,還從來沒有人敢強行碰他。

對方出乎意料的警覺,苗若秋不死心,又伸手去抓。

楚昭游用手肘擋住,皺着眉往外一推。

苗若秋并沒有武功,身上的毒也被沒收幹淨,楚昭游畢竟是成年男子,比之力量不輸給一個姑娘。

謝朝雲只是一走神,亭內情況便變了,吓得他一步隔在兩人中間,“放肆!”

苗若秋被推得後退幾步,氣憤地看向謝朝雲,這個拎不清的将軍到底哪一邊的人!

餘光看見有人過來,苗若秋突然嬌弱地倒在地上,“就算陛下殺了我,民女也要給攝政王治病。”

楚昭游撇了撇嘴,你這碰瓷的手段也太拙劣了。

他拉開擋着的謝朝雲,毫不心虛地瞪回去。

信不信朕一屁股坐在這兒,喊肚子疼?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真正的碰瓷?

他剛要上去說兩句,拿出點證據,攝政王突然出現在六角亭,擋住了他的去路。

楚昭游頓時閉嘴歇着。

苗若秋嬌弱而倔強地跪在地上,楚楚可憐:“攝政王,陛下竟然阻止民女施救,還将民女推到地上。”

苗若秋自顧自地裝委屈,卻不知很少有人用這種語調和攝政王說話,攝政王冷面無情,完全不吃這套。

苗若秋變臉之快,讓楚昭游佩服萬分。

朕一時興起苦心學的戲劇變臉絕技,還沒有你爐火純青。

蕭蘅複雜地看了一眼楚昭游,負在身後的手掌攥緊,以全然保護的姿态站在楚昭游面前,明顯無視了苗若秋,在等楚昭游說話。

小東西緊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能對苗若秋說的話,卻不能對他說?剛才不是挺厲害,怎麽見了本王就蔫了?

苗若秋目光轉了轉,有些得意。

她嘴角暗暗上揚,笑容未顯,突然一句寒如冰霜的話劈頭砸了下來。

“你滾吧。”

苗若秋不可置信地擡頭,确認攝政王這句話是對她說的。

“這就是你考慮的結果?呵,合心蠱天底下除了我,沒有人可以治!攝政王不怕死就耗着。”

震驚之下,她不管不顧嚷了出來。

蕭蘅眉頭緊擰,眼刀淩厲,聲音冷到不近人情:“為去一蠱,再添一蠱,你把本王當傻子?趁本王現在還不想殺了你放血引蠱,識相點自己離開。”

苗若秋不是蠱,卻是貪得無厭的附骨之疽。

若違背本意,寧可不治,攝政王鐵骨不屈,除非自己願意,沒有人能威脅他。

聞言,苗若秋面如土色,抖如篩糠,她竟然忘了她面對的是閻王爺!

放血引蠱,苗若秋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的血放幹了,能不能把攝政王的蠱引出,她只知道,威脅攝政王做交易,她鬼迷心竅!

蕭蘅嫌苗若秋動作慢,讓暗衛把她扔到城外。

他剛才可是看見了,敢對小東西動手動腳,本王要是脾氣再差一點,今天非得砍了她的手給楚昭游賠罪。

蕭蘅斂了斂暴漲的怒氣,楚昭游不經吓,要克制。

楚昭游此時有點愁,攝政王選擇不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有些暗惱,明明早前就判斷攝政王不喜歡受人算計控制,這也是他瞞着藏着的原因,為什麽聽說苗若秋一來,就把理智都抛在腦後。

他剛才說了那麽多不該說的話,謝朝雲和親衛都聽見了,這可怎麽收場。

作者有話要說:

楚昭游:我覺得應該是懷孕的原因,崽兒他太沖動了,不是朕。

小星星:今天我長大了一點點,可以喝更多泡泡!聽說有些姐姐要泡泡把留到我出生,可是小孩子不能喝過期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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