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黎沫說：“我沒哭？”
裴紹尊不信，伸手就摸，“眼角都紅了，還說沒哭？你也沒聽我的好好休息，看你的黑眼圈……”
“沒有，我在揉眼睛……”黎沫說着往後面一躲，這才反應過來，問：“倒是你！你怎麽回事？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怎麽進來的？你好大的膽——”
“沒沒沒！聽我解釋！”裴紹尊忙道，“我是沒走正門……我是從露臺外面翻進來的！”
黎沫不信，“這裏二十八樓，我不是小孩兒那麽好唬……”
裴紹尊含蓄地笑了下，拉住黎沫的手腕，将他帶到露臺。
他指着一邊的圍欄，黎沫這才看到露臺半人高的圍欄後面，豎着不到半米的木質栅欄。
栅欄上攀着進入冬眠的藤蔓，光禿禿的不好看。
裴紹尊解釋說，原來他發現他們倆居住的酒店套間，正好是緊挨着隔壁。
只是兩間房的大門開在不同的兩條走廊上，就算使用電梯也是回廊的兩端。
公關便以為将他們倆安排得很遠，卻不知道只一牆之隔。
裴紹尊說自己以前住過這家酒店，與狐朋狗友一起爬過好幾次，算是有經驗的老手。
這回重新入住，看到酒店沒有改善，又得知黎沫就住在他隔壁，實在忍不住，就翻過來了。
黎沫搞清楚後，頓時心驚肉跳，斥責道：“這裏是二十八樓！你就從這麽窄……有一米寬嗎？從這裏翻過來？你不要命了？”
裴紹尊聽得興高采烈，扶住黎沫的雙肩，笑道：“你果然很擔心我啊！”
可黎沫氣得快要七竅生煙，“你是不是瘋了？”
裴紹尊再一看，發現好像真把黎沫吓着了。
他想去牽黎沫的手卻被甩開，以前黎沫從來不會這樣的。
裴紹尊趕忙乖乖認錯，給黎沫道歉：“對不起嘛，我知道你就住在隔壁，忍不住想要見你。剛才在宴會上我不好來找你，我不想當着其他人的面跟你較勁，只能通過這種方法……”
黎沫生氣地想，這個時候你倒是知道我們倆是對家？
裴紹尊盯着黎沫的臉看，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
黎沫被他氣得血沖上腦門，周圍什麽都顧不上也不想顧。
他怒道：“我現在帶你出去，最好是別讓人看到，今晚你這麽冒險的行為，不考慮你自己也要考慮你的家人，萬一出事怎麽辦？”
如果放在平時，裴紹尊一定會梗着脖子說，來見他必然是比性命還要重要。
可現在不行，他看到黎沫好像處在情緒崩潰的邊緣，稍有不慎，會更刺激他。
裴紹尊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黎沫之前所說的情緒失控……
黎沫轉身拉着裴紹尊往外走，心裏越想越氣。
他走過吧臺時，不知怎麽想的，突然抄起玻璃杯，狠狠朝牆上砸過去。
好在玻璃杯底比較厚，或是牆布質量太好。
玻璃杯反彈落地掉在厚地毯上，竟然沒碎，還滾出很遠。
黎沫甚至吓了一跳，愣住站在原地，抓了抓頭發，說：“抱歉……抱歉……你當沒看見。”
他背對裴紹尊，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的神情。
心裏還慌裏慌張地想，他怎麽當着裴紹尊的面失控了……
然而裴紹尊大步走到黎沫的面前，神情嚴肅，一聲不吭，将他緊緊抱在懷裏。
黎沫傻了，一時間不知是該推開他，還是該大聲阻止。
裴紹尊卻不管不顧地緊抱着他，低下頭湊在黎沫的耳邊，輕聲地喚他的名字。
“黎沫……黎沫……沒事的……我在這裏……沒事……我什麽都沒看到……黎沫……你能聽到我說話嗎……黎沫……黎沫……”
很神奇的是，黎沫聽到他的聲音後，竟然感到平靜。
黎沫閉上雙眼，自己緊挨着裴紹尊的身體，聽到他強壯有力的心跳聲。
那是奇妙又陌生的感覺，經能讓他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
他從未聽過這種聲音，因為過往在他情緒失控的時候，從來沒有人這樣擁抱過他。
好半天，黎沫睜開眼，輕聲道：“你念叨我的名字，像是在念經。”
裴紹尊沒忍住笑出了聲，“咳，那個……你、你好點了嗎？”
黎沫道：“……好點了。”
即便聽到這話，裴紹尊也沒有松開。
他更感覺到黎沫其實沒有平時看起來那般豐盈。
黎沫很瘦，鎖骨好像都要從肩膀一頭戳出來。
裴紹尊的雙臂能輕易環住他的後背，繞了一圈撫住他的肩頭，能将他整個人都擠進自己的身體裏一般。
這時候裴紹尊覺得，他不僅要黎沫好好睡覺，更應該敦促他好好吃飯！
裴紹尊說：“黎沫，你還記得嗎？我之前對你說過，不管你遇到什麽事情，有多少負面情緒，我都會在你身邊，你要失控就失控，沒關系，有我在，我會陪着你，我會讓你重新快樂。”
黎沫記得，又感覺這件事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同時在想，先不說快不快樂，他能讓自己平靜下來，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你可以松開我了。”黎沫這麽說道。
“我不！”裴紹尊笑道，“別嘛，好不容易擁抱你一次，我還意猶未盡呢，讓我再抱一會兒……”
黎沫絲毫不留情面地朝裴紹尊的腰擰了下去。
“嘶……”裴紹尊這才松了手，臉上卻是輕輕松松的，“看來是好點了？”
不僅是好一點，這幾乎是黎沫第一次能這麽快平靜下來。
以前他靠自己平複心情的時候，通常一個晚上都未必能好。
“對不起。”黎沫說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突然之間的歇斯底裏，砸了東西，換成別人早吓跑了。
裴紹尊依舊笑嘻嘻地站在前面，雙手牽着黎沫，道：“這哪兒能吓到我，黎沫，我跟你說，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被你吓到。倒是你，再跟我這麽生分這麽見外，我可生氣了啊！”
黎沫未曾想過，他的情緒來得快，去得竟然也能這麽快。
他對裴紹尊碎碎念起來：“但是以後不準爬了，這裏是二十八層！還好晚上沒風！這實在……太危險了……”
裴紹尊說：“看在我這麽危險都要來見你的份上，能不能告訴我，你最近到底怎麽了？”
黎沫愣了一下，沉默不語。
最近他的心情的确很糟糕。
本來他與裴紹尊的關系，想想就很頭疼。
加上後來父親的話，更是讓他積了一堆壓力無處釋放。
眼下高強度的工作也“功不可沒”。
現在都已經淩晨一點，他還在露臺看到本不該出現的人……
但這麽多理由裏，黎沫第一個不會責怪裴紹尊。
周邊的環境造就的結果，只怪他就太過分了。
一時間，黎沫不知道從何說起。
裴紹尊看出黎沫的為難，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他現在也就不問了。
但這一次，裴紹尊總覺得是關乎他們倆感情的事情。
如果不問下去，恐怕黎沫又要逃避。
裴紹尊說：“我不管，最近我總覺得你……你跟之前不太一樣，就當我好奇，我太關心你，你勉為其難與我一說嘛。”
黎沫情緒穩定下來，理性也跟着恢複。
他看看時間，已經快要淩晨兩點。
他又嗅着兩人身上的酒氣，看來裴紹尊是剛回來，就忙着翻|牆來見他。
黎沫慢條斯理道：“我不是欠你一次約會嗎？明天？明天晚上有時間嗎？”
“有有有！”裴紹尊忙不疊點頭，“就約明天晚上，說好了啊！”
“不會放你鴿子。”黎沫這麽說道。
裴紹尊得了約定，想重新翻回自己屋裏，被黎沫一把拉住。
黎沫怎麽都不敢讓他這麽做，悄默聲地帶着他往屋外領。
開門的時候，黎沫讓裴紹尊站在自己身後別發聲，他伸着脖子沖門外看看，左右都沒人。
黎沫推着裴紹尊讓他趕緊走，別猶豫。
裴紹尊乖乖聽話，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黎沫阖上門，回屋拿換洗衣服的時候，忽然覺得他們剛才很像是……
作者有話要說： 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