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所能感知到的溫暖,來自你心上。

這是萬詩幼看着萬金皙冒着大雨離開後,心裏所默念的最後一句話。

比起那些轟轟烈烈的表白,她更喜歡萬金皙所真實的為自己走出的每一步。

萬詩幼很想拉住萬金皙,她想告訴他她內心的想法,可是話到嘴邊只剩下了一抹尴尬的微笑。

巴安娴的身子被淋濕,頭發在水的浸潤下貼在臉上,加上她神色恍惚有些落魄的樣子,遠遠跟在後頭的孫明明,面露為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巴安娴徑直的繞開萬詩幼,沒有過多的話語,也沒有任何眼神的交流,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走着既定的軌道。

孫明明的視線一直追随着巴安娴上樓看不見為止,他的眼神裏,萬詩幼看到了自己。

高中的課桌抽屜裏,那張小小的被裁減下來的報紙被夾在物理書裏。

裁剪的那一塊是萬金皙的照片,至于為什麽夾在物理書裏,大概是因為萬金皙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寫物理作業。

那段時間,作業很難,天氣很悶,就會有想要偷工減料的學生。萬金皙的物理作業本就變成了标準答案,在各個學生手中流轉。曾經那本作業本也到過萬詩幼的手中,只是萬詩幼沒敢寫。

萬詩幼高三的時候經常犯困,可能是覺得有心而力不足,每日就想趴在桌子上睡過去,醒來就已經畢業該多好。

巴安娴也是那個時候正式進入了萬詩幼的視眼中,巴安娴一直是這一屆的傳奇,在她的頭頂上頂着各種稱謂,像什麽校花、學霸、才女......

巴安娴經常來以學習交流為名來找萬金皙,盡管那個時候已經盛行“西柚夫妻”的言論,卻依舊沒有阻止她的出現。

她們說,巴安娴才是最适合萬金皙的。

她們說,巴安娴和他才是金童玉女。

她們說,萬詩幼才是傳播“西柚夫妻”言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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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安娴經常就坐在萬金皙的身旁和他讨論各種學習上的問題,而坐在後排的萬詩幼,除了咬着筆杆看着這一幕之外什麽也做不了。

萬詩幼沒這本事去和萬金皙探讨什麽,因為她什麽也不知道。

她嫉妒巴安娴,她真的嫉妒,為什麽那個完美的人不是自己。

巴安娴有萬金皙的聯系方式,可萬詩幼到畢業都沒有。

畢業的時候,所有人都上前給萬金皙同學錄,只有萬詩幼沒有。

萬詩幼只是在同學錄中特意挑了最好看的一張,把那裁剪下來的照片貼在上面。

用她那并不好看的字跡,鄭重其事的寫下了他的名字——萬金皙。

這個名字太适合萬金皙了,他就像是金子在哪裏都可以發光。

畢業拿證那天,所有人都在道別聲中離開,他還沒有走,哪怕是他的朋友都已經離開了。

人越來越少,坐在萬詩幼前排的學生都已經走了,只剩下周一在等萬詩幼。

教室裏只剩下三個人,萬金皙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在等誰嗎?

萬詩幼不知道,可能是巴安娴吧。

起碼在她的心裏,那個位置應該屬于巴安娴。

他的背影真好看,在遇見他之前,萬詩幼不明白何為沉淪。

遇見之後,她幻想這個男孩日後穿上西裝打上領帶,從清晨第一縷陽光,到日暮西斜去看明月下閃爍的燈塔。那個男孩就像是燈塔,無論多漆黑的夜裏,萬詩幼都能找得到。

這個背影,她記了三年,偷偷地記了三年。

萬詩幼是被周一拽走的,萬詩幼那時候真的以為,那是最後一面了,她想等他回頭,哪怕是最後一次看他的臉。

萬詩幼出門離開的那一刻,萬金皙回頭了,他望着空空蕩蕩的教室,看着那熟悉的課桌上已經空空如也。

他的手上緊緊地拽着一張細長的紙條,他在等她開口,可他沒等到。

他有些生氣,為什麽到最後一日她都不肯說出口,難道她真的不喜歡自己嗎?

萬金皙把手裏的紙條撕碎,那一張飛機票,從那一刻起,他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留下來,親口聽她說。

哪怕是說讨厭也好。

萬詩幼的眼角有淚滑落,還站着的孫明明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沒說什麽,你怎麽哭了?”孫明明是真的怕了萬金皙了,這要是讓萬金皙知道了,指不定以為自己又招惹萬詩幼了。

萬詩幼的淚是不自覺的滑下來的,她伸手擦了擦眼角,有些哽咽:“不關你的事。”

“嗯—那個,萬詩幼我覺得吧,你要是不喜歡萬金皙還是趁早告訴他,我看他有點失心瘋了。”

孫明明話剛出口,萬詩幼不禁笑起來,也不知道孫明明哪裏來的勇氣說萬金皙,明明自己也是個不省事的。

“如果巴安娴說不喜歡你,你會退出嗎?”萬詩幼反問道。

“我知道啊,”孫明明頂着傘站在雨中:“我知道她不喜歡我,她怎麽可能喜歡我,但......我喜歡她和她喜歡我是兩回事吧。”

萬詩幼拿着堯璟彧那淋得濕透的外套回到寝室。

周一正在裏頭洗澡,看來也是淋着回來的。

童欣正在吃東西,看見萬詩幼這件衣服,眼睛一亮:“這是學長的衣服吧,我看見過,聽人說好像很貴很貴。”

萬詩幼也正為這件事情發愁,這衣服水洗肯定是不行的,只能送去幹洗。

周一裹着浴袍出來了,看見萬詩幼,張大嘴道:“我的天,柚子你是去幹嘛了?臉怎麽這麽紅?”

童欣也這才反應過來,看着萬詩幼的臉道:“別說好像是有點。”

萬詩幼想着大概是因為自己想過去的事情想到想哭才會這樣。

周一敏銳的發覺了事情的問題,她用手敷在萬詩幼的額頭上,道:“柚子我覺得你有必要量一□□溫。”

“該不會發燒吧。”童欣慌神站起身,從抽屜裏掏出溫度計遞給萬詩幼。

“我沒事。”萬詩幼才不相信自己是發燒了,不過是那麽點路程,怎麽就會這麽脆弱。

“不是發燒那就是有情況,你該不會被欺負了吧?是不是英語劇有人說你了?”周一放心不下追問着。

童欣接着道:“不會是那個晉常洛吧,聽說他說話不怎麽好聽的,是不是他們說你了?你別往心裏去,大不了就不參加,反正我們也不是英語專業的。”

萬詩幼去拿了塊幹毛巾擦頭發,說道:“挺順利的,沒什麽大事,就是淋了雨。”

周一又坐到了桌子上,想了想道:“這衣服是堯璟彧的吧,這學長還真的個暖男,不過我還是喜歡左子張。”

“說起左子張,你倆進度怎麽樣啦。”童欣一臉好奇的看向周一。

“進度?什麽進度?沒有進度,你以為是游戲裏加載數據呢,哪來的什麽進度。”在周一眼中在不在一起,都不重要,只要能在那個人的附近就已經足夠了。

“周一......”

萬詩幼的聲音很輕。

有些沒有底氣。

“什麽啊?”周一疑惑道。

“我可能真的,喜歡萬金皙。”

萬詩幼此話一出口,童欣有些驚訝,而周一卻一臉冷靜。

“你是認真的嗎?我覺得這件事情你得自己想清楚了,畢竟那個人是萬金皙,我就怕到時候你陷得太深,最後他倒是溜走了。”周一對萬金皙帶着一些偏見,或許是因為知道萬金皙太多的事情。

萬金皙的光環太盛,這光環足以把萬詩幼壓垮。

如果他的光亮不再照亮萬詩幼,那她變成什麽樣,周一不敢想,所以她也不希望萬詩幼去嘗試。

“或許你應該再聽一聽英子和她初戀的故事,你或許會理智的對待這件事情,我沒有覺得你追求真愛有錯,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去做了,覆水難收。”周一太了解萬詩幼,萬詩幼從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周一也不希望她變得堅不可摧,倘若一個人有人守護,有人照料,誰願意做一塊硬邦邦的石頭。

周一藏着很多心事。

周一出生在一個富裕而不幸福的家庭,她只有父親,沒有母親。

她的母親,據說叫沈周芯。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被領養的,她本沒有父母。

聽人說那是一個堅強而不屈的女人,她那樣愛着父親,可最後這樣的女人還是敗給了現實。

周一的周圍從小就被這些現實所洗禮,她的父親告訴她最多的也是尊重現實。

這就是為什麽,她喜歡左子張,卻從不追求左子張。

她清楚自己的位置,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

用萬詩幼的話講,她是全寝室看上去最幸福的,也是全寝室壓抑最多的人。

周一的手搭在萬詩幼的肩膀上,繼續道:“但不管怎麽樣,柚子我都支持你的選擇。若果有一天,他真的背叛了你,我們也會站在你身後的。”

周一話一出口,一旁的童欣已經眼淚汪汪:“我的天,你可別說了,不知道還以為柚子要嫁人了,你怎麽跟個老母親一樣。”

萬詩幼也覺得有些誇張,但她知道周一說這些話的時候絕對不是在開玩笑,友誼的秘密,就在于,有些話你不說,我也懂你為什麽那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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