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錯位
“不行，這事沒得商量，必須去。”
“孟卿，你不能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黎芫在這個話題上沒有跟孟卿迂回，她是真的不想去，只要想到會見到那些行業內的熟人，自己腦中就能幻想出他們嘲笑的畫面。
“芫芫，別鬧。這是多好的機會，你在抵抗什麽？”孟卿不理解為什麽黎芫會抵觸這個活動，能在行業頂尖者們面前講述自己拿獎的作品不是一件好事麽，多驕傲！剛得了獎，不應該趁着熱乎給自己拉一把人氣炒作一番麽？
“我不去！”黎芫跟孟卿說不清自己的內心活動，孟卿不是她，也沒經歷過她以前經歷過的冷嘲熱諷，在孟卿看來她肯定給臉不要臉，這是多好的機會，別人想有還得不到呢，可她卻在孟卿安排好後推拒。倘若這沙龍在上輩子得獎後孟卿如此安排，她肯定高興得不得了，可偏偏不是！她現在已經沒有向上的追求，她只想安穩過自己的日子，做自己喜歡的設計，什麽拿獎什麽頂尖，她統統不想要。
“全都通知到位，要不是你休假我早告訴你了，時間地點流程都推送到參加者那裏去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你說說原因，為什麽不願意？”
黎芫自然是說不出一個能說服孟卿的原因，她能跟孟卿說，因為我是你的金絲雀，他們會嘲笑我，所以我不想站在臺上赤.果.果擺在別人面前被群嘲？這話太過嚴重，這輩子的孟卿沒必要跟着她煎熬。“孟卿，沒有理由，我不想搞這些虛的。我沒有大夢想，只想做設計。”
“不行。黎芫，就算你只想做設計，那這也是為了你的設計好！這跟你設計本身不沖突，二者不是相違背的，也不是不可兼得的。一個好的作品值得去宣傳，一個好的設計師也值得得到嘉獎。這個設計花費了你這麽多心血，得到認可之後你不想別的人也了解到你的設計理念和巧思妙想嗎？”
孟卿看到黎芫的态度，甚至有些惱怒。這是黎芫自己的心血，就跟自己的孩子似的，她怎麽能這般無所謂？
“如果你不想去講解，那我去。”黎芫低着頭一直沒有回應孟卿的話，孟卿暗自嘆氣，有點心疼。她也不敢深究，要是黎芫說因為這個沙龍是她組織的，所以不想去。如果是這個答案，場面只會更加難堪，讓她傷神。
黎芫在聽到孟卿離開的腳步聲才慢慢擡起頭看孟卿遠去離開會議室的背影。這是她的作品，孟卿這麽上心是好事還是壞事？無疑這對她的事業而言，是個絕好的機會，甚至以後會成為離開孟卿的籌碼，只有她自己足夠強大，能在這個行業內站穩腳跟才會避開孟卿以後可能會有的明槍暗箭。
但孟卿剛剛說，即使是她不去，孟卿也會代她講解。如果明天上臺的是孟卿，豈不是更坐實了這個項目是孟卿主導，冠以她的名字參賽的？那黑料會不會越來越多！她還怎麽在這個行業混下去，她不想再重演上輩子的挫敗！
黎芫想通後立馬起身追了出去，跑到孟卿辦公室門口才開始表情管理。喘了幾口大氣才擡手敲門。
“進。”
走進去後孟卿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臉上，黎芫尴尬得很，輕輕咳嗽兩聲，放慢自己的動作，背過身關門，也給自己措辭的時間。
“怎麽，是改變自己的想法了？”
“孟董，明天還是我自己來吧。”
孟卿點點頭，頓了一下，“芫芫，我不是要搶功的意思。這個作品是你的，獎杯上也是刻的你的名字，它完完全全屬于你。只是你一直在‘沫知’任職，工作經歷比不得一些下工地的行業油皮子，名不見經傳，閑言碎語難免。”
“我明白，謝謝孟董。”孟卿說的她當然知道，上輩子她也自負過，一直在孟卿手底下幹，也算是S市室內設計前十的公司任職，一路從實習生到高層，一步一步自認走得問心無愧，但外面的世界更大更廣闊也更危險。以前她做的以為是全部以為是認可，導致她離開孟卿之後投簡歷求職，沒有所謂的獵頭找她，一是知道她以前是孟卿的人，慎用；二是她作為管理者，接觸的方面離其他公司同崗位的職能要求相去甚遠。
她從‘沫知’離開，孑然一身，沒有人脈沒有資源，那她之前做的高層管理都是白費的。精力和拼勁比不上剛畢業的學生，資歷資源也比不上久經商場的老資格。不上不下，十分尴尬。這也是她一直放不下孟卿的原因之一，孟卿給不了她愛情，但給了她除了愛情的所有。她在這方便算是被孟卿慣壞了。
“芫芫，你真的明白嗎？”孟卿在黎芫得獎之前都只想讓黎芫繼續在‘沫知’順風順水做下去，她有私心，她怕黎芫太過強大，資源廣泛，別人伸出橄榄枝就傻了吧唧跟人跑了。她也怕黎芫出去之後，看到行業更黑暗的地方，會被別的老板逼迫妥協，對自己的無可奈何失望。
但自從這個傻姑娘捧着獎杯在她面前獻寶之後，她看黎芫的神情就更加寵溺，那個晚上黎芫沉沉睡去之後她抱着黎芫想了很多。黎芫可以為了追上她的腳步做這麽多，而她不應該牽絆黎芫的成長。
她認清愛一個人不是要把她掌握在自己的手掌心裏，而是兩個人攜手共進。她希望黎芫能略盡千帆，終有她一人。她有一天黎芫能驕傲的對別人說，這是孟卿，我的女朋友。而不是現在暗地裏別人妄言，這是黎芫，孟卿的金絲雀。
盡管黎芫之後說了太多傷感情的話，最初在孟卿眼裏只是在鬧別扭。孟卿只當她是對之前六年的怨怼，她想對黎芫坦誠說明她的想法和對未來的希冀。但黎芫不斷拒絕跟她理智相待，直到她從意大利回來的那個晚上，她才真切的感覺到，黎芫實實在在是認真的考慮跟別人建立戀愛關系，是真的不把她放在心裏。
自食其果，她無法責怪黎芫，畢竟以前更加荒唐。她能做的，就是以自己的方式對黎芫好，她想重新認識黎芫，以平等的身份去示愛，她們有六年的堆砌，她不應該會輸！
“芫芫，你得獎的作品真的很棒，算是近年亞太金獎中比較上乘的作品，你應該讓那些人記住你黎芫這個名字。”
黎芫對孟卿的吹捧有些心虛，只是勉強對孟卿笑笑。孟卿當年得獎的作品才是行業近幾年來的驚喜，跟孟卿比起來她這個作品還是差了一大截，可今天孟卿都快把她誇到天上去了，這是在搞什麽鬼？
“孟董，感謝您做的一切。我會好好準備的，我先去工作了。”黎芫給孟卿鞠了一躬就離開孟卿的辦公室，留孟卿一人回味黎芫的動作。
黎芫給她鞠躬？這不是一個好的信號，黎芫雖然沒接受洛麗涵的追求，但她也沒有排斥洛麗涵的靠近。而黎芫對她卻愈來愈疏遠，不願意接受她的好，即使接受這次沙龍的活動，居然對她鞠躬？她們之間已經如此生疏了嗎？為什麽洛麗涵在這麽短的時間就能打進黎芫的心，是給黎芫灌了什麽迷湯！
回到自己辦公室之後，黎芫調出自己之前為了亞太金獎準備的中文演講稿，查看調整。工作了一會兒，黎芫撥打內線電話把張琪琪喚進來。
“黎總，有什麽事吩咐嗎？”張琪琪挂掉電話之後來得也挺快，只是嘴裏還在咀嚼。黎芫這才看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都快一點了！她完全沒注意。
“打擾你午休了。”黎芫感到抱歉，張琪琪也跟她在會議室忙了一早上，好不容易歇下來就被她叫進來。
“沒事黎總，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嘛。您叫我幹嘛呢？”
“明天沙龍的行程你記錄了嗎？”
張琪琪打開平板電腦調出黎芫的日程安排，強調道：“當然知道，孟董這兩天特別交代，跟酒店那邊再三确認，邀請函都是她親筆寫的。”
黎芫不知張琪琪的話能信幾分，不過看來孟卿是真的有忙活，不自覺牽起嘴角。孟卿，你這是在補償我嗎？
“流程應該出來了吧，把相關的人員和資料都發給我。”
張琪琪說：“您看看您的郵箱，孟董應該已經發給您了。”
果然在她郵箱的未讀郵件中有一封是孟卿發過來的資料，八個文件。
“行了，你出去吧，給我定個外賣，順便去問問孟董吃沒吃，要是沒吃給她也訂一份。”
張琪琪眼睛一亮，被黎芫突然叫進來的不爽立馬消解。這可是近期黎總第一次關系孟董啊！她們是要破冰了嗎？普天同慶，皆大歡喜！
“好的，我馬上去！”
挨個點開文件下載，在等待文件的間隙，黎芫點開自己的手機，幾天沒有開機，早上也一直在忙，這會兒才空下來看有沒有需要處理的信息。微信裏首位的是與洛麗涵的對話，顯示洛麗涵詢問她今天心情怎麽樣的話語。黎芫沒有點開聊天界面詳細查看，往下翻開有沒有其他工作事宜需要處理。
重點不是處理別的事，而是黎芫不知現在的她該怎麽去對待洛麗涵。起初回應洛麗涵的追求是因為上輩子的零星的好感，黎芫更深知，這其中還有跟孟卿鬥氣的成分，她不信她一定非孟卿不可。漸漸同洛麗涵相處下來，黎芫覺得洛麗涵這個人值得深交，她還未走出對孟卿的感情糾纏，跟洛麗涵做朋友也是極好的。但洛麗涵是在追她啊，她們能做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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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吶，最怕的是隐瞞。喜歡就說出來，不爽也要說出來。你瞞我瞞，憋到最後就沒的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