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黎芫講解完場內的鼓掌聲震耳欲聾，這是她在此之前沒有想到的，來的人多是行業內的老熟人，知根知底，原以為都是賣孟卿來湊人頭觥籌交錯的，可她卻收獲到實實在在的掌聲。在頒獎禮上也會有人鼓掌，但那已經是重生前的事情了，太過久遠都已經忘記是怎樣的自豪感。這是在中國，在S市，臺下的人的表情如此真切，欣賞的眼神是裝不出來的，他們被帶入其中，有認真了解她的作品她的構思。她在尋找對視的眼眸時，還能看到有的行業高手用筆記錄，開心得不得了。
洛麗涵站起來對她豎起大拇指，她坦然得朝她微笑。
曾經自己害怕冷嘲熱諷，阻擋了很多機會和可能。可真當她邁出固步自封的那一步，看見的又是另一片天地。沉浸在自己臆想中的環境，不如腳踏實地，做好自己。
她想到一旁喝口水，奈何好幾個業內的金牌銷售在她下臺之後就湊過來跟她一起深抓其中的細節部分，只好繼續發散讨論。
“給。”有人從身後拍拍她的肩，遞過來一瓶礦泉水，側身看了眼，是孟卿。她不是跟鐘離婵在會場最後相談甚歡嗎？怎麽又出現在前面。
她在臺上視野極好，對臺下人的一舉一動都捕捉得很清楚，孟卿跟鐘離婵一起進來，兩人并排坐着，向來對陌生人少言寡語的孟卿竟很熱心地回應。孟卿神采飛揚地跟鐘離婵說着，只是鐘離婵從頭到尾都保持着淡淡的莊重淡雅。果然是心理咨詢師，表情管理比普通人好得多。
“黎黎，喝點水吧。”
右手被洛麗涵握住放進手心一盞茶杯，圍着她的幾個銷售互相看了看，識趣地應酬幾句走開，反正晚上還有酒會，不怕黎芫逮不找黎芫空閑的時候，現在這個場面太尴尬了，他們可不想做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那條魚。
黎芫抿了一口茶，水溫剛好，入口回甘，喝完後洛麗涵貼心地把茶杯又接過去。黎芫朝着她眨眨眼睛，再偏頭對依舊舉着礦泉水瓶的孟卿說：“謝謝孟董，不必了。”
沒再去望她們遠去的身影，孟卿找了個位置坐下，摳弄着瓶身的标簽，她在這方面還真不如洛麗涵，不會哄人不會驚喜不會示好，甚至連端茶送水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曾幾何時，黎芫比洛麗涵更體貼，別說茶水，黎芫能把她生活的各個細節都打點好。
她不是天之驕子，前二十幾年也是自己勞動，換過燈泡通過下水。但事業蒸蒸日上，她更專注于客戶，專注于應酬，就再也沒為了這些瑣事而煩憂過。錢能解決的事對她來說就不是事。可錢能買來員工，卻無法買到真心。久而久之，她把黎芫的付出看做理所當然。
“又吃癟了？”
廖牧把剛剛的那一幕都看在眼裏，要不是會場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孟卿這失魂落魄的模樣被抓拍到又添一條花邊新聞。震驚！S市行業沙龍上演同性撕X大戲！
“我說我都快習慣了，你信嗎？”孟卿把手裏礙眼的礦泉水瓶扔到廖牧懷裏，拿出手機翻看剛剛拍的照片，“好看吧，她今天在臺上特別迷人，賊有魅力，閃閃發光，不愧是我的女人。”
“你還真不要臉，人家黎芫又沒答應跟你在一起，你一個人單方面瞎嚷嚷有屁用！人都走光了，你還不追過去？心态倒是挺好的，黎芫就這樣跟洛麗涵出雙入對，前前後後這麽多人看着呢，不去掌控大局坐在這裏對着照片看有什麽用，你就不怕人真的跑了？要說是洛麗涵的話，黎芫跟她也不差。”
孟卿發現跟廖牧就不能好好說話，一句一句，每每紮心。再也沒了看照片的心思，收起手機把手肘撐在腿上，托着臉看着來往拆臺的酒店工作人員，輕飄飄地說：“我能怎麽辦呢，她非要離開，就連這沙龍她都不稀得來。我答應過她，等新綠洲項目完成之後，就放她走。”
“孟卿，你腦子壞掉了吧，她要走你你就答應她，這麽好的姑娘你舍得放她走！”
“呵呵，”孟卿自嘲了一下，看着廖牧焦急地神情，心裏居然沒太大的波動，“我才舍不得呢，我現在傷心着呢！”
孟卿站起身，往後退了幾步，張開雙臂轉了圈。
“半個月，敲定五十八位行業精英，銷售設計管理層，面面俱到，五星級酒店會場，專業投影攝像媒體，買了明天五個紙媒商業版篇幅，專業撰稿人，晚間十二個網站商業頭條同步推送，交流分享會和晚宴。廖牧，你說我這麽折騰是為什麽？為了賺錢嗎？呵，我們不是前年核算就回本了，早過了創業生存階段，上億投資我都不要，我他媽不缺錢，我就想讓她看看我，廖牧！”
晚宴還未開始，滴酒未沾的孟卿說得有些失控，廖牧趕緊上前拉住她，雖然會場上沒了參與人，但酒店的工作人員數量也不少，這不是白白讓人看笑話，“孟卿，黎芫還在呢。”
“是啊，她還在呢……”孟卿瞥見門口的鐘離婵，警覺地皺眉，自己的話都被這個女人聽見了？她是黎芫帶來的人，整個下午卻老是盯着她，之前就一直纏着她給她講解，要不是看在黎芫的面子。她才懶得說話。黎芫跟洛麗涵走了，她的耐心也磨到極限，邁開腳數着步數來到鐘離婵面前，心也跟着沉靜下來，“鐘離小姐，你找芫芫嗎？她不在這裏，如果你着急找她可以給她打個電話。下午的行程都結束了，晚宴在對面的天鶴廳，今天太忙了，招待不周請多擔待。”
“孟董辛苦了。”鐘離婵又觀察了孟卿片刻，微微欠身告別。
鐘離婵對設計圈的社交晚宴沒有興趣，下樓給黎芫打了個電話，讓她出來談。
黎芫來得快，看起來比下午剛見面的時候高興很多，“鐘離，怎麽樣？”
腳步剛停就直奔主題，想來黎芫對孟卿也極上心，就是搞不懂這兩人到底經歷過什麽，才會彼此錯位。只可惜她不是什麽婚戀專家，作為陌生旁觀者沒說話的份兒。“孟小姐說話做事行為舉止都很謹慎，想來是個心思很重的人，跟她聊了一下，邏輯思維連貫順暢，沒什麽異常。或許是有現代職場人多多少少有的焦慮吧，如果你發現什麽特殊的情況，還是建議去醫院做全面的檢查。”
“謝謝鐘離小姐，今天麻煩了。”
“沒別的要問了？”
“沒有，謝謝。改天請你吃飯，好好跟你聊聊旅行的事情，我想和你交朋友！”
鐘離婵面上笑着說好，其實心裏暗暗驚訝黎芫的表現。黎芫本人給她的印象還是蠻好的，就是她還以為黎芫叫她來是真的着急上火想了解孟卿的精神狀況呢，現在看來，她們的關系好像也不過如此。師兄的話不能信呀。
送走鐘離婵後，黎芫站在原地給鐘離婵的手機號支付寶轉賬過去，突然雙臂被人捏住，驚得她顫抖了一下，“芫芫，跑出來幹嘛呢？”
孟卿瞧鐘離婵就不對勁，她跟在鐘離婵後面，遠遠看着她們說話分開。她也算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的人了，不至于看人都看不準吧。鐘離婵對色彩的見解确實是有獨到的部分，交談中也能說出一些國家的顏色特點，但她對裝修行業知之甚少。黎芫是怎麽認識鐘離婵的，孟卿心裏打了個大大的問號。自從黎芫開始接受洛麗涵的追求之後，她就見不得黎芫身邊還有別的女人，尤其是長得好看還優秀的女人。黎芫當年就是看她有顏有才看上她的，遇上別的人設跟她一樣的女人，也極有可能移情別戀。
“放開我，我去哪裏好像不關您什麽事吧！難不成出來一趟就是摸魚沒好好工作嗎，孟董？”
“芫芫，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你不要跟我說話就搞得這麽劍拔弩張的，好不好？”孟卿的失落沒有表現出來，黎芫把這場沙龍歸到工作的範疇，她覺得這是她需要完成的任務，而不是一個會令她收獲頗豐的對外宣傳的機會。那這個沙龍即使再成功，口碑再好，于孟卿而言都是失敗。
黎芫沒有說話，她不想跟孟卿說話。鐘離婵問得好，她沒有別的想問的了。她甚至覺得叫鐘離婵來就是個錯誤。孟卿過得好不好跟她有什麽關系，就算孟卿精神失常變成了神經病也不是她害的。
“孟董，周末您沒有別的安排給我了吧？”
“沒有。”
“那就好，我就可以放心跟麗麗出去玩了。”
黎芫故意說給孟卿聽，讓孟卿別在私自給她安排她不知道的工作，這就跟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她是想抽身離開的，可不能在這中途平添些累贅。沒有接受到可能的暴怒，孟卿比她還先邁開步子往酒店走。
就在黎芫以為孟卿不會打擾她的時候，孟卿突然停下腳步回身，“不要跟洛麗涵出去，我可以陪你。”
※※※※※※※※※※※※※※※※※※※※
孟卿真的太蠢了着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