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傷疤

何渡折回前臺去開機,他的書包扔在椅子上,剛才拿完購物袋之後沒有拉上拉鏈,沈瑜往裏一瞥就看到了鼠标線和鍵盤。

裝萌新那次何渡也背着這個大包,現在一想肯定是剛跟理工的訓練完就過來了。

有些人包裏背着外設,臉上還裝得很驚訝說你們王者玩兒游戲都自帶鼠标鍵盤啊。

沈瑜感覺自己一臉惡狠狠,全他媽是戲精!

因為這些想法,何渡回來的時候沈瑜瞪着他,何渡試探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把鼠标鍵盤從包裏拿出來,沈瑜一挑眉毛:“你們千分王者玩游戲還自帶外設啊?”

何渡秒慫:“哥,不是,爹,我錯了,我請你吃飯。”

沈瑜想了想,跟何渡一起吃飯的感覺還不賴,于是他問:“什麽時候?”

“十六強打完那天行嗎?”何渡問,“如果你要跟隊裏人吃飯的話就再推一天。”

“不用推,我們說好了進全國比賽再……”沈瑜的話猛地頓住,他忽然意識到十六強賽他就要跟何渡對上了,而且這是淘汰賽,兩邊只能活一個。

就算不談他這話的潛臺詞是師大能淘汰理工,還有一個挺重要的點是,下路對線何渡,沈瑜真沒有能打過的把握。

“別緊張。”何渡笑了笑說,“我們根本就沒想過打贏師大。”

“啊?”沈瑜有點驚訝,“你認真的?還是緩兵之計?”

“別吧。”何渡笑笑,“我好歹是個千分王者,跟你磨唧這麽一大堆就為了緩個十六強?我圖什麽啊。”

“也是。”沈瑜也樂了,“但是你是千分王者,我們韓爺只是大師,對線打不過你的。”

“但是我們其他位置不行。”何渡說,“你們上中野最次也是峽谷大師吧,我們這邊除了我,最好的也就峽谷鑽二,六六連峽谷號都沒有,就是個郊區鑽石。”

沈瑜點了點頭,何渡這話倒是沒錯,一個王者帶不動四個鑽二,但是四個大師可以幫起來第五個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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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這樣吧,如果你們贏了,咱倆就十六強打完那天吃飯,權當你撫慰一下我受傷的心靈。如果你們輸了,就再找日子吃,當做我對你的補償。”何渡說,“就這麽定了啊,不許鴿我,我一個千分王者折戟十六強會很心痛的。”

沈瑜好想說誰跟你定了怎麽就答應你了,但腦袋很誠實的替他點了點頭。

兩個人開始雙排,沈瑜不得不承認,玩聯盟這麽多年,何渡是跟他配合最默契的ADC。他想找機會的時候何渡一定也剛好想換血,他想避戰的時候何渡也正好會說這波慫一下。

這種心有靈犀的感覺很爽,能打出1+1>2的效果。

打了幾盤一直在贏,除了卡莎派克之外,他們後來又玩了霞洛,何渡的霞玩得也很好。

後面遇到熟面孔的時候人家還會打趣說,又是你倆,這把穩了。沈瑜還是不說話,何渡就說,哈哈哈哈謝謝。

五連勝之後沈瑜推了下鍵盤:“就到這兒吧。”

“困了嗎?”何渡問。

“沒。”沈瑜探身過去,在何渡新纏了紗布的右手上輕輕敲了敲,“打AD太費手,你還是傷員,要是手累斷了顯得我多勝之不武是吧。”

“那咱倆看會兒電影?”何渡眼神有一瞬間的飄忽,“快兩點了,我走了也沒地方去。”

“開個直播聽響吧。”沈瑜說,“然後聊會天?”

何渡一愣,顯得有點驚訝,這讓沈瑜也瞬間尴尬了,聊天這個要求好像是挺奇葩的,但他剛想撤回就聽見何渡說:“好啊,想聊什麽?”

“想聽你在寺裏的事。”沈瑜說,“可以嗎?”

一般沈瑜不會提出這種要求,但現在夜色太深,黑房裏又只有他們兩個,而且沈瑜有點累,無論戒心還是矜持都被放到最低,所以想到什麽他就說了出來。

“可以。”何渡笑了笑,把鍵盤和鼠标收回包裏,“想聽哪部分?”

“從剛才你說在寺裏長大,我就一直在想這件事兒。我一直以為寺裏長大的孩子最後都要當和尚的,但你應該沒這個打算吧。”沈瑜說,“你是特例嗎?”

“我也不知道別的地方是什麽樣的。”何渡說,“但我師父說,修行與否要看緣分,雖然我在寺裏長大,也還是要等我讀過書,明白事理後再自己決定是否皈依。”

“然後你不想?”沈瑜問。

“對。”何渡說,“十三四歲那時候吧,出來上學,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沈瑜笑了笑問:“你這算是沉迷外面的花花世界嗎?”

何渡原本看着沈瑜,這個問題卻讓他轉開眼,望着不遠處的牆壁說:“是吧。”

“其實我以前也認識一個小和尚。”沈瑜說,“剛好也是十三四歲的時候。”

“在你那個白水寺認識的嗎?”何渡饒有興趣地問。

“不是,在學校裏,他跟我一個初中的,比我高一年級。”沈瑜回憶着,“不過我對他沒有太多印象了,因為他特別內向。”

“畢竟在公立學校,像他這種學生很少見吧。”何渡若有所思地說。

“是啊,而且那種地方根本不适合他。”沈瑜嘆了口氣。

“為什麽這麽說?”何渡問。

“我們那破學校天天就想着拉幫結夥、欺淩弱小。那小和尚上學的時候都穿着僧袍,還拿着那種大長串的念珠,脾氣又特別好,逆來順受的。你一聽應該就明白,他這種在學校就是被欺負的對象。”沈瑜說。

“是小光頭,不是小和尚。”何渡糾正道,“既然在讀書,說明還沒受戒。”

“你這人關注點還真怪。”沈瑜看了他一眼,“那就小光頭……我還救過他一次,那天他被初二的幾個人堵在廁所揍,受傷了也不知道還手,哎學佛就這一點不好,脾氣太順了,問題你對人慈悲人家不一定對你慈悲啊。”

“是啊。”何渡跟着嘆了口氣,眸光有些黯淡,“好在你救了他。”

“也是因為初二那幾個跟我有仇,我看不得他們欺負人。”沈瑜笑了笑,指指自己右眼角,“真是年輕那時候,為這個我還留了個疤。”

何渡目光轉向沈瑜的時候怔了一會兒,然後才問:“那個疤……我能看看嗎?”

“這有什麽好看的啊。”沈瑜樂了,閉上眼指了指右眼皮邊上一個小小的凹陷,“喏,就這兒,不明顯,好在沒毀容,毀容了就得纏着那小和尚賠我了。”

“是小光頭。”何渡不厭其煩地糾正。

沈瑜瞪了他一眼,何渡嘆了口氣:“瑜哥說得對,是小和尚。”

“不過你應該不會遇見這種事吧。”沈瑜看着何渡的臉思索道,“那孩子就是太乖了,憑你的身手,敢打你的估計都被頭朝下插在茅坑裏了。哎你師父是不是武僧,教沒教過你七十二絕技什麽的。”

何渡勾了下嘴角:“這個真沒有。”

兩個人繼續漫無目的地說了些什麽,氣氛很輕松也很舒緩,沈瑜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沈瑜被人推醒,他嘟囔着說再睡一會兒,卻聽見韓牧的聲音清晰地在耳邊說:“海哥馬上就到了。”

海哥兩個字瞬間觸動了沈瑜脆弱的神經,他一個激靈坐起來,意識到自己是在紅點的黑房裏。

沈瑜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注意到韓牧的視線順着他臉向下,接着落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這個神情讓沈瑜迷惑不解,他立刻低頭想看看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随後發現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有人貼心地給他蓋了件衣服而已。

接着沈瑜一眼就認出,這是何渡的外套。

再擡頭,恰好與韓牧的目光相對,韓牧看着他,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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