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徐翹半張着嘴,招架之力全無。

程浪借昏暗的光影看見她迷茫的視線,輕輕擡手蒙上她的眼,閉着眼低下頭去。

一片漆黑裏,感覺到他将她的唇裹進了嘴裏,徐翹的腦袋一下炸開金燦燦的煙花。

唇上泛起潮濕,掃過溫熱,那溫熱像一尾靈巧的游魚,倏爾游入她口中。

徐翹心高高吊起,帶着一種對未知的恐慌,不自覺發出嬌細的一聲:“嗯……”

電影恰好有片刻的息聲,四下安靜得落針可聞,這聲響讓兩人齊齊一滞。

前排有人回過頭來張望。

即便被蒙着眼,徐翹也猜到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懊惱地推搡了程浪一把。

程浪朝後撤退,把她攬進懷裏,藏住她的臉不讓人看到,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

因為他暫時沒法用言語安慰她——像從高壓強的深海浮出水面,迫切需要緩轉窒息狀态,他正喘着息攫取氧氣。

粗重滾燙的男性氣息噴薄在徐翹的頸後,讓她一陣陣發癢。

她縮了縮脖子,擰一把程浪的腰,暗示他趕快松手。

恰逢電影畫面天光大亮,程浪反把她摁在懷裏,不想讓她發現自己過分異常的臉色。

牽她、抱她的時候,除了冒汗,已經沒有太多不适,但今晚這一吻似乎還是超越了他的負荷。

黑暗和渴望讓他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然而破釜沉舟的結果是——人家接吻要嘴,他接吻要命。

其實即便沒有徐翹那一聲意外,他可能也沒法堅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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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翹被他抱得渾身黏答答地燥熱,難受地撓着他的手臂小聲催促:“看電影了啦!”

光影依舊敞亮,程浪只好在松手的同時輕聲道:“你先看,我去趟洗手間。”然後轉過身離開。

徐翹捂住臉,心裏哇哇大叫。

一親完她就去洗手間,這男人有必要“欲”得這麽明顯嗎?

電影後半程到底講了什麽,徐翹一點也不知道。

她整個人完全沉浸在剛剛那種新鮮而又刺激的觸感裏,偷偷縮在沙發角落,瘋狂躁動。

其實好像還挺……爽的。

如果徹底吻下去,會是什麽感覺?

電影結束,徐翹心裏微微有點癢,想着反正都不純潔了,要不給半路中斷的男朋友一個重新做狼的機會吧。

在周圍人紛紛起身時,她堅持說這電影有彩蛋,再坐着等會兒。

程浪站起來的動作進行到一半,重新坐了下來。

從洗手間回來後,他一直沒敢越界,此刻也跟徐翹保持着半臂距離,靜靜等候彩蛋。

徐翹瞥他一眼,見他沒動靜,扭過頭去假作專心地看電影片尾,過了會兒,又瞥他一眼。

程浪靠過來一些,偏頭問:“怎麽了?”

還怎麽了?

上帝為你打開了一扇窗,你不跳窗去會情人,卻站在窗邊看風景嗎?

真是讓人恨鐵不成鋼。

徐翹張張嘴,礙着臉皮又不好明說,就這麽捱到影廳裏燈光亮起,才嘆出一口氣:“哦,我好像記錯了,沒有彩蛋。”

——

回家後,徐翹接受了程浪安排的溫泉spa一條龍,本以為他睡前肯定會找機會,跟她繼續電影院裏半途而廢的事,結果等到最後,只等來一句晚安和一個一觸即分的抱抱。

怎麽着,是果汁不夠甜,還是她不夠甜,居然讓他沒有再次行動的想法?

徐翹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裏使勁吐槽。

不過睡過一晚,那種“精蟲上腦”的感覺倒是消減了下來,因為展會迫在眉睫,徐翹進入了最後的起早貪黑趕工階段,暫時分不出神想這些有的沒的。

直到出發前一天,四樣首飾全數打制完畢,徹底收工大吉,回想起那場電影之後,兩人因為工作繁忙,一直沒約上第二次會,她心裏又起了點不開心的小情緒。

這種情緒,在這天傍晚程浪打來電話說,他今晚需要加班,讓她自己先回家整行李時,又疊了一層buff。

臨近除夕,她當然理解他忙,可她明天都要走了,他連一頓飯的時間也騰不出嗎?一頓飯能花多久啊,大不了她過去集團附近嘛。

徐翹悶悶地坐着卡宴回麗山公館,到家随便吃了幾口飯,開始跟阿姨一起收拾行李。

東奔西走地收拾了幾個小時,換了一批又一批包包首飾的組合,她打着呵欠坐在衣帽間地上嘆氣:“我太難了!”

“怎麽啦,徐小姐?”孫姨問她,“這些還是不滿意嗎?我瞧着都很好看啊!”

“阿姨您不懂我的苦……”

程浪給她拍回來的這間衣帽間裏,有她去年提早做好的新款高定禮服,所以衣服倒是不缺,但包包首飾卻只剩了舊款。

要換作普通場合,舊款帶出去也無妨,可這是她首個職業戰場,她又不想太過随便。

再說了,她這次去倫敦,羽立是徐翹的身份肯定就公開了,北城名媛圈裏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呢。

這樣一來,挑選包包首飾時就變得格外費事,一邊挑還得一邊回憶哪些曾經帶去過什麽場合,然後一樣樣逐一排除。

但她的記憶力也是有限的嘛!最近腦力耗損嚴重,她這號稱時尚圈達人的,都快分糊塗了。

徐翹正癱坐在地上愁眉不展,忽然聽見外邊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剛站起來,就見程浪推開了衣帽間的門,一看這一屋子橫七豎八的狼藉,似乎受到了視覺沖擊:“還沒整完嗎?”

“沒呢!”她郁悶地嘆息一聲,隐約嗅着一股酒氣,走上前靠近他一聞,拿食指點了點他的肩膀,“哇,你不是說你在加班嗎?你騙我哦!”

“應酬也是加班的一種。”程浪輕輕握住她的手指,捏在掌心,給孫姨使了個眼色。

孫姨退了出去。

徐翹心裏的小火苗蹭蹭直蹿:“那既然是應酬,不能換個時間嗎?全北城誰有能耐逼你應酬?我就不信,你說晚上要陪女朋友吃飯,哪個龜孫子敢不解風情?還是說你根本不想讓人知道你有女朋友啦?”

程浪被她氣急冒出的粗口逗笑:“我就是為了能好好陪女朋友才去應酬的。”

“什麽意思?”徐翹一愣。

“明天開始陪你去倫敦出差,那不得把年前的工作全都做好收尾嗎?”

徐翹眨了眨眼,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說你要親自陪我去倫敦?全程陪我嗎?那得好幾天啊。”

程浪一開始只是說,會派助理随同她一起去而已。

“除夕前最後三天的工作我已經提前處理完,除夕起國內就放假了,不耽誤事。”程浪看着她笑。

徐翹癟癟嘴:“那你都打算好了幹嗎不早說?”害她今晚白白傷心這麽久。

“今晚的應酬是敲定上回那個并購案的關鍵,如果沒定下來,我可能得遲一兩天再出發,要是早跟你說了,萬一不成,你白高興一場呢?”

“誰說你陪我去,我就一定會很高興?”徐翹背過身去假裝挑首飾,嘴角卻偷偷揚了起來。

程浪從背後搭上她肩,對她指指遠處那面全身鏡:“你看,是那面鏡子說的。”

“……”徐翹一擡頭,瞄見自己嘴角還沒消失的笑容,惡狠狠回頭瞪他,“就你眼睛亮?我是在笑有你這個倫敦地頭蛇在,不用擔心迷路了而已!”

“那還有沒有因為沒陪你吃飯不開心?”程浪垂眼打量她的表情。

“沒了,”徐翹低哼一聲,“原諒你了!”

“這就原諒了?”程浪笑起來,“那我倒是白白準備了後手。”

“什麽後手啊?”徐翹愣了愣。

“拿了點年貨回來,要不要看看?”

“蘭臣發的年貨啊?你們集團年貨什麽規格,”徐翹有點好奇,“我們金祿以前給普通員工就發海鮮大禮包之類的……”

“過來就知道了。”程浪牽着她往外走。

徐翹一眼看見客廳中央堆了滿地的購物袋,以及購物袋上印的各家品牌名。

神他媽公司發的年貨……

她确認道:“這些都是包包首飾的牌子啊。”

“不然真送你海鮮大禮包嗎?”

徐翹感覺自己身體裏的腎上腺素在飙升,不知是因為程浪,還是因為眼前這些奢侈品。

可能兩者都有吧。

“那……那我現在可以去拆我的年貨嗎?”她回頭問程浪。

“當然。”

“那我要先去洗個手,戴上手套!”徐翹小蜜蜂似的嗡嗡嗡飛走,又嗡嗡嗡飛回來,然後深呼吸幾次,平複完畢心境,走上前去。

程浪笑着靠牆看她。

雖然有時候徐翹的脾氣确實厲害,但容易不高興的女孩子也容易被哄高興,掌握了其中的火候,倒不覺得麻煩,反而發現這樣心思坦率的小姑娘難得的簡單。

簡單女孩徐翹在一片眼花缭亂裏蹲下來,拎起一個最鐘愛的牌子,開啓了未知的開箱之旅。

一拆開,一聲驚叫:“啊啊啊啊啊——”

孫姨吓得奔過來,以為出了什麽事,被程浪一個眼色制止。

徐翹捧着那只鑲了一千多顆鑽石的手拿包,雙手都在顫抖:“這只手包每年只生産一個!我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搶到過!去年那個給了英國王室的誰,前年那個被奧斯卡影後搶走了!”

程浪想了想,點點頭:“好像是這樣,我沒太仔細研究,聽說是今年唯一一個就拿來了。”

就拿來了。

拿!來!了!

徐翹看起來快哭了:“這才一月你就拿到了包,原來我以前就是輸給了你這種人……”

程浪一噎,好笑道:“我這種人怎麽了?給女朋友花錢犯法嗎?”

徐翹珍重地把包輕輕放回箱子裏,起身走到他面前,主動摟住了他的腰,仰着頭笑嘻嘻道:“女朋友是我就不犯法。”

程浪低頭回攬住她腰,皺了皺眉道:“那要是将來我換了個女朋友送包呢?”

徐翹瞬間翻臉,一字字咬牙切齒:“那我就要犯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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