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難眠夜
第二十六章
“你你你親我幹什麽?”
“……”
四目相對,一個含情脈脈,一個是不知所謂。
沈未央甚至想抽自己一頓,只不過是瞬間的反應,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只少年還在憧憬當中,她屋裏還有一個人,哪有心思仔細去想別的,趕緊這就推了陳子邯往就出走:“今天晚上的事情千萬別告訴別人,我剛才在和別人談些條件,都是掙大錢的事情。”
少年其實已經不糾結那件事了,他的心思都在剛才那個吻上面,邊走邊扯她衣袖:“你推我幹什麽?你幹什麽對我那樣,你知道你那樣叫我怎麽樣想,你那樣我這樣那樣……”
眼見着又要上來這股子黏糊人的勁頭了,未央趕緊将人‘送’出門外,
陳子邯扒着房門不肯走:“沈未央你別敢做不敢當……”
話未說完,她一手揪着他耳朵,又輕輕在他腦門上面親了口:“這點小事沒什麽敢做不敢當的,你趕緊回家去,我還有個大買賣要談,正事要緊,你明天再來找我。”
這是什麽意思?
陳小公子心都要醉了,屋裏還有誰這問題頓時抛之腦海外面去了,一心盼着她口中的明天再來,這就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心裏砰砰直跳。
“未央你該不會騙我吧?”
“騙你幹什麽?”她半真半假地笑笑:“不過我只能考慮一下你和我的可能,你也別太抱希望啊!”
“你敢!”
少年抑制不住唇角上揚,這才松手:“明天我再來!”
說完腳步輕快,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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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人什麽時候走的,她不知道,因為陳小公子閉上了眼睛,所以看不到他離開,也因此她貼着他的唇,多貼了片刻。
一下子解決掉兩個,總算是松了口氣。
沈未央關好房門,掩好窗口,這才看向屏風後面:“大公子出來罷。”
無人應她,她怔住,這條件還沒講完,也不會趁着剛才也跳窗走掉了?桌上還放着他的血玉,她伸手摩挲着,忽然心中一動,這就大步走過了屏風。後面果然沒有人,再往前走,轉過裏間門口,能看見床上男人袍角。
顧琏城這個天殺的,竟然躺了她的床上!
她最是厭煩別人動她的東西,未央抱臂,這就站了床前,已經快控制不住憤怒了:“我說顧大公子,随随便便就上別人的床真的好嗎?你這是想要自薦枕席呢,還是自薦枕席呢!”
她這樣說,其實已算惡毒。
燕京男兒多半墨守成規,注重清譽,那樣高高在上的人,說得人家好像是要上趕着一樣,怎麽可能。
果然,男子随即坐了起來,目光淡淡地就落在她臉上:“你這屋裏,連個椅子都沒有,不坐床上你叫我坐哪?”
裏屋的确沒有椅子,她臉色稍緩,做了個請的手勢:“繼續剛才的話題,說到皇商呢,我想要的可是實權。國庫現在太空,恐怕皇商也沒有太大的油水,我不知道你之前是怎麽做到的,但我可不想接一手爛攤子……”
話還未說完,發現前面男人臉若冰霜,并沒有半分想和她繼續講話的意願。
她頓時閉嘴,顧琏城小心避開地上的東西,站了老遠去:“不願意接可以不接,話我帶到了,明天一早會有車來接你,不願去也可以不去,與我有什麽幹系?”
說着已然轉身,這就奔了門口去。
未央嗤之以鼻,仍舊送了他一句好走不送。
顧琏城走到門口,見人也沒過來,下意識回頭看她,沈未央一手托腮,這又給自己倒了酒。他想了想,想起那少年模樣,以及剛才在屏風後面隐約見着相擁的兩個身影,莫名的惱意湧上心頭,也禁不住微揚了聲調來:“君後中意你,也因你幹幹淨淨,而非是家財百萬,你切莫辜負了一片聖恩。”
他伸手拉門,卻發現房門被插上了門闩,在裏面落了鎖。
未央翻了個大白眼,當着他的面,也借着酒意冷笑一聲:“你确定?我沒有家財百萬,君後以及太女殿下會看我一眼?當初沈百萬是怎麽沒落的,我住在沈家怎麽能忘呢。”
顧琏城手下一頓:“開門。”
她嘻嘻地笑:“大公子才哪裏來的,就從哪裏回去呗,我沒攔着你來,還能攔着你走啊!”
這是故意刁難他,他轉身走回,坦然坐回到她的對面,對上她的眼也是嗤笑一聲:“我随時都能離開,不過你那小相好的才走,就不怕他在外面堵着人麽?”
未央擺手,對他挑眉:“你說陳子邯啊,你以為他像你這麽多心計?早回去了。”
這是間接承認了是她相好的?
顧大公子不由得心塞,不過也是慶幸,幸虧這也算是先下手為強,好歹先給人攏了去,別的以後再說,他懷裏還揣着那顆夜明珠,這會還真不想走了。
“好吧,”他看着她:“繼續剛才的事,你想做皇商,還不想要爛攤子是吧?”
“對頭,”沈未央點頭:“現在國庫就是一個大坑,你想撒手扔給我,沒門。我既然想做皇商,就需得有些利潤,你之前做過的那些鋪子,不如介紹給我,分上三分如何?”
“沈未央,”顧琏城兩指敲在桌上:“你胃口不小,可不過是一介商女,扮了男兒和太女殿下做個幌子而已,真以為非你不可嗎?”
“我不知道啊,”她倒着酒樽,看着最後一滴掉在桌上,又伸手沾酒畫了兩個圈圈:“誰知道是非我不可呢,還是逗我玩呢,總而言之沒有好處的事情我不幹,打死我也不幹,你們也可以去找別人啊,随便。”
他語塞,冷眼瞥着她,試圖轉移話題:“這麽多酒都是你喝的?”
未央笑,随即對他擺手:“小意思啦,今天心情太差,也多是沒有禮貌,大公子別介意啊。”
這麽會兒的功夫,酒意上湧,她已有大醉之意,笑容當中這就帶了些許的傻氣。
顧琏城低眸,不過目光一掃,頓時瞧見她手腕處挂着個紅繩,想必就是鑰匙。他多看了兩眼,故意給她倒酒:“好吧,今日趕得巧,就陪你一會兒。”
他動作優雅,看着就賞心悅目。
沈未央腦子還算清醒:“我就一直奇怪個事情,大公子總是撮合着我去東宮的事情,到底是君後的意思呢,還是顧家的意思?我和顧家可沒有半分的關系,少打我主意,還有一旦真有一天我真的做了皇商,那你去幹什麽了?”
從他開始來就覺得哪裏不對,什麽都扔給她了,他幹什麽去?
成親嫁人去?
她心雖明白,但舌頭卻有一點打結了,
他又在勸酒,沈未央只笑,全部笑納。
也是不禁勸,她半身都趴在桌上,一手先還指着他,大公子大公子的叫,即使醉酒了也多有調侃的意思,不多一會兒,人就枕着胳膊閉上了眼睛。
顧琏城冷眼看着這一切,這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之前以為是男兒家,這麽細嫩的皮膚也未懷疑,這會兒知道是女子了,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顧家他的房裏,放着關于她的所有動向,沈未央這個人,從小時候到現在,她的人生軌跡,就是不斷地掙錢掙錢掙錢,也只對掙錢有興趣,從未有近身的可疑男子。
除了陳子邯,似乎從前也是冤家。
夜已深了,他猶豫片刻,終究是沒去管她趴桌子睡還是哪裏睡,伸手解下了紅繩,他在掌心掂了掂,這就大步走開了去。
腳步聲逐漸遠去,開門的聲音随即傳來,關門時候也小心翼翼的,顧琏城的氣息一點點被熏香給吞噬了個幹幹淨淨。只待屋裏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聲時候,未央才睜開眼睛,不是她多疑,總覺得這顧大公子是另有所圖。
她喝的這酒是摻了水的,多喝兩壺也沒有問題。
抻個懶腰站起來,沈未央捂着心口往裏間走,這個晚上是徹底安靜下來了,她從床上扯下褥單,扔了地上,又去櫃裏拿了新的,想重新鋪一下再睡。
動作間不知什麽東西掉了出來,她眼皮都快睜不開了,一腳踩了上去。
硌腳,未央不以為意把自己摔在大床上面,她鼻子敏-感,橫豎似乎也還能聞到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氣,腦袋頓時嗡的一聲。
想了想,這就滾了褥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躺了地毯上面。
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沒了動靜。
靜寂的夜裏,來客其實也并未離開,顧琏城本來已經走了,可剛出了房門,忽然發現自己的太女小印不知什麽時候掉落了,連忙返回來找,不想剛剛還醉的都睡着了的人,這就站起來,還好一頓收拾床褥。
是反感有人沾染她的氣息?還是就反感他?
他抱臂倚在門口,猶豫着不知進退。
而同時,另一雙眼睛也在前院屋頂看着他,久久不能動彈。
真真的是夜涼如水,幾多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