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顏（五）

“你住口，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揚子墨陰冷的眼神直直看着骨秋，骨秋的眼中，無意識的流露出了一絲癡迷，然後變成了憎恨。

“妄我十年癡戀，子墨，揚子墨，我恨你，我恨你們”骨秋哭着，所有的愛都變成了恨，因愛生恨。十年癡纏，放棄一切換來的，依舊是被舍棄，然她依舊不肯承認，她愛錯了人。

“水天宮水二小姐，是嗎”揚子墨冷笑着，他用一個月的時間，還是知道了許多東西，作為無相殿的繼承人，他知道的，遠比骨秋更多。

能做到這樣地步的，除了顏休閣，他想不到別的，而他也知道，他的骨秋作為被替換者，是不容于世的，可是他突然想到了水霓裳，想到了那天她說的放手。

後來，越觀察水霓裳，就越覺得，那才是他心心念念的骨秋，再去想那天她說的話，又有了不一樣的想法，她說“你知我從前，是真心愛你，但既無緣，我也将放下過去，從此以後，再不會來打擾你。曾經有些不懂事的地方，還望揚公子不要介懷”

但既無緣，我也将放下過去。她是來訣別的，如果真的是骨秋，那她根本，是來和他告別的，她一定知道，他會發現她們之間秘密，發現他身邊的骨秋，不是她。

她在告訴他，如果發現了，不要去找她了，如果沒有發現，那他自然不會有心去想這些。骨秋，他的骨秋，一定又是獨自抗下了一切，為了他不受牽累，他不知道骨秋究竟答應了顏休閣什麽，才能從必死的路上回到這裏。都是這個女人，都是這個可惡的女人。

“你知道，你果然知道了”骨秋失落的垂頭，她永遠，都無法以自己的身份獲得他的愛。

“世上愛我的女子千千萬，但一定，沒有比你更病态的”揚子墨的眼中充滿厭棄，平日的面具或者敷衍的态度都完全沒有。

他作為無相殿的大公子，在外的風評一直很好，說有千萬女子喜歡，并不誇張，只是沒有骨秋這麽病态執着，為什麽被不愛的人愛着，卻要他失去愛人。

也許你會說，就當不知道不是更好，這樣，愛人還在，糾纏的人又不見了，可是，真正愛一個人，怎容許，這樣的不清不楚，或者更直白的，連愛人，都分不清。

“對呀，我就是病态，我從愛上你那天，就不是我了，怎樣，你滿意嗎？”骨秋的眼中，帶了些痛苦和嘲諷，一個人，一旦愛別人勝過愛自己，就一定會受傷。

“說說顏休閣吧”揚子墨冷靜的看着骨秋，再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他想能從骨秋這裏得到一些消息，因為害怕曾經的骨秋現在的水霓裳因為她的魯莽被顏休閣責罰，他一直忍着在遠處圍觀，連水霓裳另找了男人，他也只是在自己房間裏發發脾氣。

“你想知道？哈哈，無可奉告！”骨秋癫狂的笑着，這幾天被關在牢裏，一遍遍回味自己的付出與收獲，就更覺得自己愛的太可笑，哪怕她愛的再卑微，不愛她的人，還是不愛她。

這樣無依無靠的茫然的日子，終于磨去了她所有的期待與幻想，沒有了水天宮的庇護，她就是一個柔弱的誰都可以欺負的女人，再想想從青樓中走出來，得到揚子墨所有愛戀的骨秋，實在是厲害的讓她佩服。

但是再厲害，依舊擋不過她的恨，她佩服骨秋，也恨骨秋，在此時此刻。

“你不說，就別怪我心狠了”揚子墨淺淺一笑，帶着些邪魅。

“你對我，什麽時候心不狠過”骨秋絲毫不讓，她恨，卻心存死意，因為她根本沒有逃離的可能。

“有啊，在我把你當阿秋的時候”揚子墨溫柔的笑了，但笑的有些苦澀。

“…”骨秋閉上眼，不說話，微微顫抖的軀體，卻顯得她的內心并不那麽平靜。

不說這邊各人有了各人的路，顏休閣那邊楚青天天帶着傘在外頭轉悠，不說話，不吃東西，也不會要求系統帶着來去，她自兩個星期前就這樣子。

急得系統再次選擇去探聽宿主的內心，卻發現什麽都沒有聽到，好像那時他的宿主的內心，是空白的，什麽也沒有想。南彌也發現了楚青的不正常，将顏休閣的事都扔給了下面的人，一心一意跟着楚青，跟她說話，喂她吃飯，雖然，楚青一直不理會他。

系統和南彌，對于楚青這樣子都沒有什麽辦法，只得注意些小心看護着，幸而楚青每天每天，也只是在顏休古樓外不停的走動，倒也沒有什麽大事。當然，系統不作為，也是确定楚青沒有危險，不然，他也不是什麽法子都沒有。

“我聽到了”突然的，楚青停了下來，開口說了她這幾天說的第一句話。

“宿主聽到什麽了”系統馬上問，雖然他因為一直關注着楚青的內心，早就知道了她在想什麽，但突然不想她知道，他又做了這樣的事。

“青青聽到什麽了”南彌也一直關注着楚青，聽到楚青開口，馬上問，這是超于意識而先出來的話。

“哦，沒什麽，我想吃東西了”楚青淡淡的看了南彌一眼，說道，雖然這幾天都沒有進食，但是有系統在，總也不會真讓他的宿主餓着，所以楚青只是微微覺得有些餓了。

“好好好，我都備着呢，來，青青，坐這裏吃吧”南彌高興的為楚青忙前忙後，也不介意楚青的冷淡。帶着楚青坐下，他還在盡一切努力，讓楚青更舒服一些。

楚青自然是不會管這些的，她現在還比較在意些的，願意說話的，也只有系統而已，所以，她根本不會去關注別的人，也不在意別人為了她，做了多少。

“我聽到了，古樓在說話，系統”楚青靜靜的吃着南彌為她準備的東西，心裏在和系統說話，她知道系統能聽到，也一定會聽到。

“它說了什麽”系統問。

“它說，好累…”楚青少少吃了些東西，停了下來，又道“系統，我想吃面”

南彌帶着的，都是糕點零食一類的小吃食，這些都是原主喜歡的，只是，楚青并不那麽喜歡。

系統聽到楚青的要求，也不管什麽古樓了，他其實不在意那座在文中存在詭異的古樓。按照楚青的記憶，系統拿出了最像當初石楠做給楚青吃的面，楚青果然滿足的笑了，在心中淺淺一句：謝謝系統。

系統聽罷，卻不知為何有些揪心，揪心？系統，什麽時候有心了呢？

南彌看着突然出現的面，表情一抖，垂下了頭，坐在楚青的背後，沉默的看着，面，是原主絕對不會吃的東西。

于是，南彌不說話，楚青更不會主動去說話，系統，也無需開口，這空間，就靜的只剩下了楚青吃面的聲音，這詭異的沉默。

等一會兒，楚青吃完了面，就看着吃完的空碗發呆，她身後的南彌，就看着楚青的背影沉默，這樣的氛圍，持續到系統看不過去，收了空碗。

楚青看着消失的空碗，淺淺一笑“沒了…”

“沒了就沒了，青青，我們回去吧”南彌站起來，走到楚青的面前，帶着淡笑，眼含寵溺。

楚青淡淡的看着南彌，終是只應了一聲“嗯”

不過一回到房間，她就讓系統帶她去了水霓裳那裏，南彌一直在她的門口徘徊，最終像是下了什麽決心，推門走了進去，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毫無意外，淡漠離去，系統知道，但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