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為你點亮世界的燈03
小西瓜明明在哭鼻子,紳士的蕭總真心不該笑場,但唇角的笑意根本控制不住,蕭熠微笑而不自知:“健康的小朋友最乖了。那乖乖告訴叔叔,為什麽一個人在這哭鼻子呢。”
小西瓜仰臉看看帥帥的陌生人叔叔後爬起來,拍掉連衣裙上的小草,緊貼長椅站着,亮亮的黑瞳看着蕭熠,似乎有些防備之意:“我在等人。”
答非所問。不對,應該是害怕他是壞人,以等人表明她的家長馬上就會到的意思。真是個聰明的小家夥,不僅具備防範意識,還懂得自我保護。蕭熠唇角邊的笑意更大了,“叔叔的女朋友受傷了,就住在那裏。”他邊說邊指指小西瓜的身後,“我是來看她的。”
女朋友?邵東寧在他身後翻眼睛,明顯質疑的意思。小西瓜則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抿着小嘴想了想,然後:“我媽媽也住在那裏。”
原來是這樣。媽媽?蕭熠僵了一下,他低頭看看了自己拿在左手的資料袋,心底竟有一種莫名微妙的期待。可是,不可能的。當即又否定了自己。畢竟,g市雖不大,可是如此容易就遇上,未免太巧合了?況且,只是他憑空猜測而已,具體赫饒休學的那一年是不是真如她所言生病了,還是另有原因,他尚不知曉。
多慮了。蕭熠看見小西瓜腳邊的水晶瓶和散了一地的小星星,就明白了她為什麽哭了。他依然保持着蹲着的姿勢,平視小西瓜:“這是給媽媽的禮物嗎?”
提到禮物,小西瓜撅起小嘴又要哭了:“是我給媽媽折的,希望她早日康複,可是,可是剛剛有個小朋友跑過來,他是男孩子,個子比我高,我不小心被他撞倒了,星星也被他踩壞了。”
沒有責怪對方不小心,反而說是自己不小心。蕭熠細細流連小西瓜的五官,隐隐覺得她的眉眼像誰呢?他把水晶瓶拿起來,看到上面有了細微的裂痕,首先想到的是,幸好沒碎,否則多容易紮到她,然後放下瓶子,把被踩的星星撿起來一個,埋頭認真地恢複起來。
小西瓜看他像是在幫助自己,也湊過來,小心翼翼地問:“可以修好嗎?”
蕭熠捏捏她肉肉的小臉蛋:“叔叔試試吧,然後你來檢查好不好?”
小西瓜卻也撿起一個小星星:“我怎麽沒想到要修一修呢。可是,也還是不能和以前一模一樣了吧?變醜了怎麽辦?”她邊說邊探個小腦袋過來,認真地看蕭熠修星星。
一定能夠和以前一模一樣!蕭熠繼續着手上的動作,心裏想的卻是赫饒的手傷。
小西瓜沒有得到他的保證,有點不放心,歪着小腦袋追問:“會不會變醜呢?”
孩子的眼神清澈如同湖水,蕭熠忍不住輕輕地以頭挨着她的,回答:“我們把修好的星星一起裝在瓶子裏,讓媽媽挑出不一樣的,然後獎勵媽媽好不好?”
小西瓜呲牙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貝齒:“叔叔好聰明。”
被冷落一旁的邵東寧看着他家英明睿智的蕭總被一個小西瓜誇獎,有點哭笑不得。另外,他奇怪的是:他們家蕭總,居然會折星星?這種他們中學時女生玩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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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總,您太不高大上了好麽?心裏雖産生了怨念,但在行動上,他決定加入。
邵東寧蹲到他家蕭總身邊,逗小西瓜:“叔叔幫你修好了星星,你怎麽表達感謝呢?”
小西瓜轉轉黑亮的眼珠,“大恩不言謝。”
蕭熠失笑。
小西瓜可能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窘窘的樣子:“謝謝叔叔。”
蕭熠唇邊的笑容蔓延至眼底:“不客氣,叔叔喜歡助人為樂。”
除了赫警官,邵東寧生平第一次看見他家蕭總取悅女人。好吧,雖然小西瓜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小朋友,可她也是女的吧?性別不容混淆。邵東寧還要再說什麽,就聽他家蕭總吩咐:“去就近的商場買個一模一樣的水晶瓶回來。”
居然要給個初次見面不知是誰家的小西瓜跑腿,邵東寧不情不願地起身。
就在這時,一道男聲忽然響起:“楠楠?”
小西瓜回頭,見到來人眉眼笑彎,她正要開口,卻聽邢唐急快地補充了句:“爸爸不是說了不讓你亂跑嗎?”
小西瓜就把要說的話憋了回去,她怯怯地看了眼蕭熠,對着手指乖乖地等待邢唐走近。
蕭熠停下手中的動作,看着邢唐疾步而來,再看看眼前的小西瓜,整個人愣住了。
面前的小女孩就是周末期刊上被記者隐諱猜測是邢唐私生女的人?其實,那晚在手術室外,蕭熠言辭激烈地向邢唐下戰書,提及孩子只是試探。試探而已。然後,邢唐沒有否認。當邵東寧把查到的赫饒那一年的經歷遞到他手上,他竟然正在和孩子見面。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嗎?世界竟然小到,得來全不費功夫?可是,邢唐說他是孩子的誰?爸爸?!
精明如蕭熠,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了。直到邢唐行至近前,彎身抱起了小西瓜,他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把手裏修補好的最後一顆星星捏扁了。
邢唐抱着楠楠,看看地上的水晶瓶,以諷刺的口吻說:“記者已經堵到醫院正門了,蕭總居然有閑情逸致在這折星星?”
邵東寧見邢唐搶走了小西瓜,心生不悅,又聽他擠兌他家蕭總,明顯不高興了,他第一次不顧身份,替蕭熠發聲:“即便記者堵到病房門口,我們蕭氏也有辦法讓他們拍不到一張赫警官的照片。不知道邢總,有沒有這份把握?”
蕭熠回神,他不急不緩把草地上的水晶瓶拿起來,起身,直視邢唐的眼睛,然後壓下了所有的疑問和要說的話,神色從先前的怔忡轉為溫柔,把水晶瓶遞向楠楠:“下次叔叔送你一個更漂亮的水晶瓶,好嗎?”
孩子還小,看不出大人間的暗潮洶湧,聞言大眼睛裏有明顯的喜悅,她接過水晶瓶,“謝謝叔叔。不過,幹,”她頓了一下,在邢唐的注視下繼續:“爸爸說不能要陌生人的禮物。”
蕭熠擡眼看邢唐:“爸爸說的啊?”見楠楠略顯遲疑地點頭,他微微地笑:“叔叔剛剛幫你修了星星,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所以不算陌生人。”
邢唐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但是當着楠楠的面,他不能發作,“楠楠,我們該走了。”言語間就要抱楠楠走。
楠楠摟緊他的脖子,“好啊,我們快去給媽媽驚喜。”
邢唐的神情因她一句“媽媽”驟變。但他知道,已經來不及了。果然,蕭熠不止是臉色,連眼神都變了,然後聽見他說,“楠楠,別忘了獎勵媽媽。”
楠楠眉眼彎彎地笑:“好呀。”
邢唐盯了蕭熠一眼,眼神充滿了攻擊力,然後抱着楠楠轉身就走。
來不及和蕭熠說再見的楠楠把小下巴搭在邢唐肩膀上,以懦懦地聲音問蕭熠:“叔叔貴姓?”
蕭熠沒有回答,他發現自己再沒辦法以叔叔自居。
當邢唐和楠楠消失在視線之內,邵東寧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小西瓜是周末期刊邢總那篇報道中的小女主?”那她口口聲聲叫的“媽媽”是赫饒?邵東寧不敢想下去,他下意識回頭。
蕭熠此刻正低頭,拆文件袋。
文件袋裏共有四頁資料,蕭熠逐頁掃過一遍,然後拿起注明“赫饒”的資料先看。他眉頭微皺,神色凝重,與前一刻面對楠楠時的溫柔平和相比,此時神情猶為冷酷。
邵東寧識趣地沒有言語,靜待蕭熠發問。然而——
以往的平易近人都不奏效,蕭熠揚揚手裏的資料,目光銳利,一字一句:“只是這樣?”
邵東寧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肌無力?”蕭熠低低地說,聲音中竟有些輕顫:“她因為患上肌無力休學了一年?”
邵東寧才反應過來:“是的,我複核過,病歷是真的。”
蕭熠抽了病歷頁,清晰地看見上面的診斷是:輕度肋無力。他明顯的吞咽動作證明他有多難以相信:“你能告訴我這是一種什麽病嗎?”
“肋無力的症狀有很多,比如複視。”邵東寧顯然是做過功課的,“複視的意思是視物重影,用雙眼看,一個東西看成兩個,若遮住一只眼,則看到的是一個。”見蕭熠不言語,他繼續:“稍嚴重的還會出現全身無力的症狀,肩不能擡,手不能提,蹲下去站不起來,甚至連洗臉和梳頭都需要別人幫忙。”重症肌無力會危害生命,屬于世界性的疑難雜症,無法徹底治愈。但蕭熠的臉色讓邵東寧不敢說出來。
蕭熠又把注明“邢唐”的那頁資料快速浏覽一遍,沒有找到關于楠楠的只言片語。最後一頁資料是關于赫饒母親的,他越往下臉色越不好,最後,他幾乎是怒不可抑地把資料甩到邵東寧身上。
邵東寧吓壞了,他以為自己辦事不利,結果卻聽蕭熠說:“母親的稱謂,她也配?!”
邵東寧的小心髒啊,他覺得再這麽來一次就得衰竭了。
小心地把資料裝好,邵東寧進一步說明:“結合周末期刊的報道我試圖查小女孩,也就是楠楠的身份來歷,但是,沒有收獲。”
邢唐怎麽可能輕易讓外人查到。蕭熠閉了閉眼睛,收斂了外露太多的怒意:“楠楠你見過了,給我查,她和邢唐究竟是什麽關系,還有,她的出生年月。”
邵東寧點頭。
“另外,”蕭熠顯然接受不了赫饒是因肌無力而休學的結果,這與他所想,相差甚遠,“不可能是這樣,肯定有別的原因。”話至此,他揉了揉眉心:“不用查了,我自己去問。”
到底是查還是不查?邵東寧略顯糊塗。
蕭熠卻已經轉身往住院處去了。
邵東寧判斷他家蕭總此時已經不冷靜了,他疾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