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 男人間的吻，很快就變得簡單粗暴。
林筠簡直不敢相信——這倆居然當着她的面就親上了，還是在窗邊。雖然是磨砂玻璃窗吧，不過外面随便一看，估計也就能發現是兩個人在頸項交纏了。
只是，這激烈的親吻并不是那麽你情我願。
夾雜在雨聲裏，依稀可辨的唇舌糾纏的聲音中，混着一方虛弱卻堅決的抵抗。
“唔……不……放……放開……”
黎赫還真的離開了他的唇瓣少許。
晉逸洋大口喘着氣，有心想掙脫開，無奈剛才的吻太過激烈，連雙腿都有些虛軟。按在對方胸口上的手，也不知是在推拒，還是借力支撐。
“你真的想逃離我麽？”
黎赫維持着極近的距離，語調暧昧不明，幾乎每個字都吐露在對方唇瓣上。
一只手不知何時已伸進了青年的T恤下擺。
晉逸洋立即想要掙脫，卻忽然渾身一顫。他緊閉雙眼，極力克制才沒有發出異樣的聲音。
這是什麽展開？
喂喂姐姐我還站在這裏呢！你們克制一點行麽！
眼看那兩只又親上了——盡管其中一個是被迫的——從窗邊一直糾纏到客廳，還有滾倒在沙發上的趨勢，林筠面無表情，內心抓狂。
難道要看現場？！真的要看現場？！她長這麽大看過小說看過漫畫但要說真人……
到底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別裝了明明是太激動），她無意識地游移着視線。
在撇到窗外某處時，怔住了。
閃電早已停歇。
只有傾盆大雨，似要灌滿整個城市，洗淨每條街道。
她看到那個人站在雨中。
甚至沒有再多看一眼确認，她立時就往門口跑，接着飛奔下樓。
所幸黎赫此時正忙着，無暇來阻攔她。
跑得太快，樓梯又有些濕滑，她幾次都差點跌倒。
一把推開底樓大門，離他還有幾米距離，她卻下意識停住了腳步。一手扶着門上把手，微微喘着氣。
不是畏懼于迎面的瓢潑大雨。
他站在那裏，看着她。周身散發的氣息，仿佛比雨水更為冰冷。
黑色外套已經濕透。敞開的拉鏈與胸口的扣子反射着銀白色的金屬光澤。冷風裹挾着水汽刮過，道旁的矮樹叢沙沙作響，而他一動不動，眼神淡漠沒有溫度。
這樣的他，讓她有些不敢靠近。
“舍得下來了麽。”
林筠抿了抿唇。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他又看她一眼，不帶感情地。接着，轉身離開。
雖在鬧市，午夜時分，又是如此惡劣的天氣，車輛行人都非常稀少。
昏黃的街燈寂寥地映照出白色的雨絲。
有女孩子出神地站在燈下，像在等待失約的情人。
大雨裏，黎深身着黑衣的背影有些模糊不清。
一時什麽也無暇細想。她不顧一切地沖入雨中，從後面抱住他濕透的身體。
手臂環着他的腰，感覺到他渾身忽然一僵。
“不要走。”雨聲很大。她不知道自己帶了哭腔的輕聲訴求，他有沒有聽到。
她又抱得更緊一些。
從來沒有這麽主動過。但他濕冷衣衫下，溫熱的身軀，莫名給了她勇氣。
少頃，他卻轉過身來，毫不留戀甩開她的手。
“夠了！”他從未如此控制不住情緒，憤怒如被逼至絕境的困獸，眼眶有些微紅，“你還想怎樣？你要的東西，我已經通通答應你了，不要再來招惹我！”
“我……”
——我沒有要什麽，我只是想，待在你身邊……
她張了張口，還沒醞釀好說出這句話的勇氣，卻見他自嘲地輕笑一聲。
“你回去吧。”
“……”
“放心。我還不至于，會搶自己哥哥的女人。”
他的毫不留戀，令她頓時停住了腳步。
哪裏會想要她留在身邊。
好像連看她一眼都嫌多餘似的，說完就走。
雨水很快把她渾身淋得濕透。很冷，仿佛動一下都困難。
直直的劉海被打濕，狼狽地貼在額頭。雨太大了，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可是把她一個人丢在這裏，她要怎麽辦……
根本不可能回去找黎赫啊。
略一猶豫間，他已穿過馬路，越走越遠。
她急忙追上去。
突然間，汽笛聲混着急剎車的聲音尖銳地響起！
兩三輛車險險停在她身側和面前，差點撞到她。車主們不耐煩地按着喇叭，幾道車燈如聚光燈一般，把她站在馬路當中尴尬無措的樣子毫不留情地映照出來。
跑得太急，竟忘了看紅綠燈。
卻也顧不得慚愧和抱歉，只急切得望着對面——
他的身影隐沒在道旁高大的梧桐樹後。
她快步繞過車輛，踩在大大小小的水坑裏，用盡全身力氣奔跑。
阿深……
她在心裏吶喊着——或許口中也已呼喊出聲。可是除了風聲、雨聲和輪胎駛過濕滑路面的聲音，她什麽也聽不到。
其實……很早就想這麽叫他。但是大概，不會再有機會了。
好不容易穿過寬闊的馬路。她喘着氣望着前方和四周——哪裏都找不到他。
她疲憊地蹲下來。
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短短幾分鐘，過得像幾個世紀那樣漫長。
有汽笛聲在身邊響起。她把頭埋在膝蓋裏，并沒有理會。直到那聲音又響了好幾次，她才茫然地轉頭去看。
黎深坐在車裏，看着她，說不上什麽表情。
他沙啞地道：“上車。”
上車的同時，她第一反應是：終于得救了。
第二反應是：還好雨下得大。不然她哭得滿臉眼淚鼻涕的樣子，實在太丢人。
黎深把車開得飛快。
這一點也不符合他的作風。
他似乎心情特別不好，相當煩躁的樣子。
在某處紅綠燈前，他一個急剎車，林筠坐在後面沒系安全帶，差點撞到前面的靠背。
“為什麽不回我哥那裏？”他一手扶着方向盤，看着前方說。
“啊？”林筠其實之前有點被吓到，仍自心神不定，想也沒想就說：“他在忙……”
“忙什麽？”
“呃……可能，那種事情吧……”汗，這是什麽重點啊，她本來就不會去找黎赫啊……
“跟你們家那個司機？”
“嗯。”
不知什麽原因，他好像更生氣了。語氣不善地，“算了，當我沒說。”
回到家，他也只丢下一句“你先去洗澡”，就匆匆上了樓，剩林筠一人愣愣地站在客廳。
“砰”地一聲，房門被關上。
黎深重重靠在門上，左手五指緊緊抓着把手，微微顫抖着。
呼吸有些急促。
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怎麽能把她一個人丢在雨中？
他到底在幹什麽……
越想越覺胸悶，喘氣也很費力。
“咳咳……”吸氣太急，冷空氣倏然擦過咽喉的感覺，他陡然劇烈咳喘起來。
咳得像是要耗盡全身力氣一般，怎麽也止不住。喉嚨裏發出的聲響異樣而帶着撕裂感。到後來，他蜷縮起身體一下下幹嘔，幾乎站立不住。
良久，才稍微平複一些，全身無力而虛脫。
一陣陣頭暈目眩。腦子裏不斷閃過的，卻是窗邊那兩人接吻的畫面。
強撐着力氣快速脫掉濕透的外套，沒法再去管同樣濕漉漉的襯衫和褲子，他一頭躺倒在床上。
熱氣氤氲的浴室裏，林筠反複想着，覺得不管黎深相不相信，她還是該去解釋一下。
畢竟她跟黎赫真的沒有什麽。除了那晚的一次。他如果以為她結了婚還去勾三搭四，那也未免太冤枉。
洗完澡穿好衣服，她走上二樓。
站在主卧房門前，她好好想了一陣說辭。好久沒進這間房間了，這感覺有點像上學時候當選班幹部的發言，怎麽準備都覺得不安。
都不知道幾點了，他會不會已經睡了？而且他心情這麽差，還是不要打擾他……
可是明天，他肯定一早就去上班，沒空聽她廢話吧。到明天晚上，也許她又說不出來了……
還是先看看情況。
她嘗試性地輕輕敲門。
沒動靜。
是已經睡了吧……
一想到那人在睡覺，膽子莫名又大起來。反正他也不知道，想起曾經見過的清秀又充滿男子氣息的睡顏，她忍不住想要偷偷看一眼。
小心翼翼地慢慢轉動門把手，打開一條縫。
房間內黑漆漆的，窗外的雨仍下得很大，窗簾沒有放下，微弱的光線不甚清晰地照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