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一天發生了不少事,可說是精彩紛呈、跌宕起伏,不但林言覺得累,其實姜秋自己也有點體力透支了。

原主的小身板真的不頂事,晚飯過後他就感覺到肌肉開始隐隐地酸疼起來。

身體逐漸變得沉重。

要不是齊修澤說了句“今晚林家會把林言的東西送過來”,而林言看見阿姨下班後那副驚慌無助的模樣又實在太可憐,姜秋恐怕會直接上樓睡覺,而不是選擇在樓下陪林言等他父親安排的人上門。

“呼……”姜秋打了個呵欠,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晚飯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他覺得好像過了大半夜,不光身體覺得重,連腦袋也有點沉。

“那個,我,我能用一下這個嗎?”林言小心翼翼地從電話桌邊拿起留言的紙筆,用滿含期待的目光看向姜秋。

他還不知道姜秋的名字,只能用‘那個’來代替,林言覺得自己似乎不太禮貌,又不敢問姜秋的名字,憋紅了一張臉。

“你叫我姜秋就行了。”姜秋對他說。

估計林言也是等得不耐煩,想給自己找點事做,而他記得原著裏林言從小喜歡畫畫,長大後還做了原畫設計,所以即便是失憶,有些習慣仍然保留了下來。

“我做主,那疊紙和筆都歸你了,想怎麽畫都行。”姜秋說。

林言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低頭專心地趴在桌邊畫了起來,像個認真寫作業的小學生。

而姜秋則又打了個呵欠,頭腦昏沉的時候不能看手機和電視,會越看越想睡,然而就算不看,他腦袋歪在沙發靠背上,也已經昏昏欲睡了。

齊修澤處理完工作,下樓倒水喝時,就看見姜秋以一個略別扭的姿勢蜷在沙發上,手裏抱着個抱枕,仰着腦袋睡得嘴巴都微微張開了。

“他睡多久了?”齊修澤放下水杯,重新上樓拿了張毛毯,輕柔地給姜秋蓋上後,轉頭又用沒什麽溫度的視線看向林言。

林言冷不防被cue到,立刻丢開紙筆正襟危坐,像回答班主任的問題似的回答道:“我……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吃完飯沒多久就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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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的他真不知道啊,林言剛才一心都撲在畫畫上了。

齊修澤看了一眼牆上,九點鐘,從吃完飯算起都過去兩個小時了,姜秋起碼睡了一個小時。

齊修澤從毛毯底下握住了姜秋的手。盡管是在室內,秋初的晚上也是挺冷的,一個抱枕派不上什麽用場,姜秋的手涼得就跟冰棍似的。

齊修澤的臉色也涼得更冰似的,林言又瑟瑟發抖起來。

不過齊修澤根本沒注意到林言對他本能地感到害怕,他将姜秋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暖着,又用空餘的一只手覆上姜秋的臉頰:“小秋醒醒,回房間睡。”

姜秋迷迷糊糊間聽見那聲‘小秋’,又感受到臉上的溫度,還以為自己又在做夢了。

他緊緊攥住對方的手,猛地睜開眼,卻發現眼前的并不是臉上還帶着嬰兒肥的‘小齊’,而是成年後面部線條越發剛毅的‘老齊’。

姜秋心裏莫名的有點失落,他悻悻地松開了手,有點尴尬地撓了撓頭:“我這是……剛才不小心睡過去了?不好意思,說好了要陪林言等人的。”

齊修澤把姜秋的反應全看在了眼裏,眼簾微微一垂,都說剛睡醒時人的反應是最真實的,姜秋剛剛是把他當成了別人?

會是誰?

齊修澤的手指無意識地勾了下毛毯,一邊若無其事地說:“林家那邊收拾東西也要花時間,沒這麽快,你不必留在這裏幹等,困了就先回去睡吧。”

“可是……”姜秋看了一眼林言,這孩子不是因為阿姨下班,一樓就剩下他一個人而感到害怕嗎,這會兒沒人陪着他不得吓得哇哇哭啊?

林言有心解釋,其實他投入到畫畫中時就感覺不到周圍的人,也想不起來要害怕了,可眼下的情況并沒有他開口的份兒。

于是林言只好繼續當他的鹌鹑。

齊修澤道:“我陪他吧,正好忙完工作,我來也是一樣的。”

姜秋正要說好,然而點頭的動作卻僵硬到一半,他想起原著裏齊修澤可是把林言當成白月光的,是因為易子坤的出現才讓齊修澤心灰意冷選擇跟‘姜秋’結婚,而現在林言失憶,齊修澤豈不是有機會重新去追求林言了?

想想又覺得似乎哪裏有不對勁。

齊修澤像是那種會允許別人橫刀奪愛的慫蛋嗎?他會因為愛情失意就把婚姻當成籌碼嗎?

而且‘姜秋’跟他結婚時,明顯是姜家有求于齊家,齊修澤完全不用委屈自己的啊!

不對勁,這“原著”不對勁!

姜秋一下子就醒過來了,顧不得毛毯從身上滑落下來,他起身一把抓住了齊修澤的胳膊:“我想跟你确認一件事……”

姜秋本能地感覺出他必須确認齊修澤對林言的态度才行,這很可能是他穿越的關鍵!

否則一會兒做夢,一會兒現實,一會兒又是腦子裏的“原著”,光他知道的‘齊修澤’就有三個版本,姜秋覺得自己沒瘋掉就已經是奇跡了。

不過等他拽住齊修澤的胳膊後,姜秋才發現,目前他們這個姿勢看起來實在是有些暧昧,而一桌之隔的林言此時已經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似乎覺得不保險,他又一溜煙躲回客房裏。

這孩子覺悟還挺高的。

姜秋:“……”

“你想跟我确認什麽,慢慢說就是。”齊修澤低頭看了眼姜秋還抓着自己的手,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為了讓姜秋的姿勢更方便,他還特意屈起一條腿壓在沙發上,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嗯,現在可以說了。”

聲音低沉酥麻,像是帶着電流一樣。

被他這麽看着,姜秋的耳根又開始發癢,從皮膚到尾椎骨蹿起一陣麻麻的感覺,話到嘴邊根本問不出口。

反而是姜秋自己先招了:“……我今天其實是去見了我母親,她問我要錢,以前我都給了,但是這回沒有。我跟她說你是我的監護人,我的財産由你做主。”

齊修澤愣了一下,目光又柔和了幾分:“嗯,這件事你做得對,以後不管什麽人問你借錢,你統統推給我就行了。”

姜秋其實也是這麽打算的,他又不是冤大頭,那些覺得原主好欺負的人不來找他也就罷了,一旦找過來,他不光不會給別人揩油的機會,還會想辦法幫原主出一口惡氣!

不過他現在無權無勢,只能借着齊修澤的名頭吓唬吓唬人,姜秋早就想過要跟齊修澤通通氣,現在齊修澤自己提出來,反而顯得更難得。

——這說明齊修澤并不介意成為他的靠山,完全沒把姜秋當成外人。

姜秋為了回報對方對自己的這份好,也把原主家裏的那點糟心事都跟他說了,還囑咐他:“雖然我不認為譚女士會厚着臉皮來找你,但凡事不能說得太絕對,萬一她想不開要去拔老虎的胡須呢……你有個心理準備總是小心無大錯,她很會演戲,我擔心你會被她繞進去。”

齊修澤對譚女士的事跡不感興趣,倒是被姜秋的比喻逗得一笑:“你覺得我像老虎?不過在這個世界上,能拔我胡須的人大概就只有……”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姜秋,答案不言而喻。

姜秋被他看得老不自在。

“還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齊修澤稍稍偏着頭,更加專注地打量着姜秋,他能看出來姜秋心裏還有話沒說。

姜秋咽了下口水,往邊上讓了一大步,索性拉着齊修澤一塊坐下,避免面對面的姿勢。

要不他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心理壓力巨大。

“還有……”姜秋想了半天,終于又說了一件壓在心底的事,“我想請你幫我介紹一名信得過的心理醫生。”

齊修澤本來還有點不正經地想再逗逗姜秋,聽到這句話,他的手指又是不受控制地一抖,深邃的眼底躍動着喜悅之色。

“好,我會幫你安排的。”齊修澤一口答應,甚至不問姜秋為什麽。

姜秋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的,他雖然還沒放棄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卻也放不下原主這邊的情況。愛照顧人的本性使然,姜秋想趁沒換過來之前一點點改變原主的生活,為他留下積極的影響。

這樣原主回來之後,說不定抑郁症也能有所改善。

所以姜秋需要為這段時間的性格轉變做好鋪墊,而醫生的見證就是最有力的說明。

“其實我覺得自己的病情有好轉了,所以想得到更專業的治療。”

對齊修澤當然不能說出穿越這麽匪夷所思的事,于是姜秋就說了個最容易被人接受的理由,還特意捧了齊修澤一下:“應該是你之前的接觸治療很有效果,我覺得自己越發能像一個正常人那樣生活了。”

雖然這個所謂的接觸治療才進行了沒兩天。

不過齊修澤看上去也很高興,他摸了摸姜秋的頭發:“有效就好。”

頓了頓,齊修澤微笑着說:“既然之前的治療有效,那在等待林家人的時候也別浪費時間了。”

姜秋一聲疑問還卡在喉嚨裏,人就已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他又被“治療”了。

作者有話要說:  姜秋:這是治療這是治療這是治療……尼瑪,這分明就是吃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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