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7

沈朝歌拖着那個人的身體浮出水面，大口的呼吸新鮮氧氣, 一邊又趕緊把那個人的頭露出來。

這時候他聽見牧野裕一郎在那邊喊：“沈警官！來這裏！來這裏！”

沈朝歌呼吸緩過來之後, 順着牧野裕一郎的聲音看去, 只見牧野裕一郎站在人工河河岸旁砌出的一處臺階上, 朝他照着手。

沈朝歌見狀, 也連忙帶着救上來的人往臺階處游，游到臺階前, 沈朝歌先把昏過去的人往上擡, 牧野裕一郎站在臺階上抓住那個人的肩膀往上拉，兩人合力, 好不容易把人拉出了水面。

沈朝歌也緊跟着爬上臺階, 這臺階很窄, 本來就不是讓人來游玩的，他站穩後幫着牧野裕一郎, 一起把人半擡半扛的弄上了岸。

這條人工河臨近居民區，今天又正是工作日，來往車輛稀少, 附近的人也不多，即便剛剛發生了這一出，周遭也沒幾個人出來圍觀。

可見這個人特意找了這條自殺尋死，卻不巧剛好被沈朝歌他們撞到，救了上來。

沈朝歌心裏想着, 又說這人嗆了水昏迷了, 要先讓他把肚子裏的水吐出來。

牧野裕一郎積極地舉手：“沈警官, 這個我會，剛才我也已經打了米花醫院電話請他們派救護車過來。”

“你先歇一會兒，我來給他按！”說完，牧野裕一郎就右膝跪地，左腿膝部彎曲，把人翻過來臉朝下，腹部橫放到他左腿上，手按壓着對方的後背，不一會兒，對方就被這個艱難的姿勢壓迫吐出了胃內和口中的積水。

沈朝歌一時間被牧野裕一郎幹脆利落的動作驚呆了：“很厲害啊，牧野警官，你學過這個？”

牧野裕一郎把人放下，試了試呼吸正常後，才擡頭對沈朝歌說：“我大學的時候跟同學去海邊玩，我不會游泳，就跟着救生員學了怎麽搶救溺水的人，後來還救了我的一個女同學呢！”

人既然已經平安了，沈朝歌心裏繃緊的那根弦也松了下來，他也有心情開玩笑了：“女同學？牧野警官後來有沒有跟那位女同學交往啊？”

牧野裕一郎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他抓抓頭：“那個女同學跟把她從海裏救上來的人交往了，我的話，好像是因為按壓的力氣太大，把她背後按出了一大片淤青才……”

沈朝歌忍俊不禁，不過想到要照顧牧野警官的心情，他努力憋住了不笑，裝作去查看那個人的情況。

躺在上的人頭發宛若一團亂糟糟的海藻，遮住了上半張臉，口鼻處都很幹淨，沒有在水裏吃進什麽髒東西，而他露出的一雙胳膊挺細的，兩條胳膊上都裹了繃帶，像是受了什麽傷的樣子。

看到繃帶後沈朝歌覺得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來什麽時候見過，幹脆搖了搖頭不想。他頭發濕了，有水從頭上流下來打濕眼睛，沈朝歌揉了揉眼睛：“牧野警官，找一下這個人身上的身份證駕照什麽的，聯系一下他的家屬吧，說不定他的家人正着急找他呢。”

牧野裕一郎聞言點頭，然後就動手去搜東西，從對方的口袋裏搜出了一部手機，除此之外在沒有別的了。

“沈警官，手機還能用！”牧野裕一郎拿着手機對沈朝歌說道。

“那就好。”沈朝歌接過手機，手機沒有上鎖，直接就打開了。

沈朝歌就去翻電話薄，可這人手機裏的聯系人一大堆，卻沒有家人的備注，沈朝歌抱着賭一把的想法，找了個标着中島的撥了過去。

那邊電話一接通就響起焦急的少年聲音，沈朝歌聽起來還有耳熟：“太宰先生你去哪裏了？！！我在酒店周圍到處都找不到你！”

“是中島君嗎？”沈朝歌試探的問。

“诶——！”中島敦非常意外，“沈先生？是沈先生沒錯吧？！”

“難道說太宰先生去打擾沈先生了？！”中島敦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我是沈朝歌，等等，中島君你說的太宰……”沈朝歌蹲下去撥開了那人的頭發，露出來的那張臉讓他不禁皺緊了眉頭。

竟然是這個有眼無珠認不出他是男是女的渣渣太宰！！

那邊的中島敦已經開始不斷的賠罪：“非常抱歉沈先生！是我沒有看好太宰先生讓他跑去打擾您！您現在在哪裏？我立刻趕過去！！”

此時沈朝歌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牧野裕一郎也道：“沈警官，救護車到了。”

于是沈朝歌就對中島敦說：“不用了，中島君直接去米花醫院吧，剛才這位太宰先生試圖跳河自殺，被我和同事救了上來即将送往米花醫院。”

“什麽？！太宰先生又去自殺了？！”

中島敦口中的“又”表明了太宰治的惡劣行徑，同時也體現出了中島敦對太宰治自殺行為的習以為常，他聽到太宰治自殺，只是不斷地向沈朝歌道歉，替給沈朝歌和同事帶來麻煩的太宰治賠罪，聽起來完全沒有擔心太宰治生命安全的意思。

救護車到了，沈朝歌兩人把依然處在昏迷中的太宰治送上救護車，考慮到中島敦還是個未成年，再加上責任心，沈朝歌和牧野裕一郎決定陪同趕往米花醫院。

那邊牧野裕一郎一邊開車一邊向總部報告情況，總部聽聞他們搭救了一位溺水者後也立馬批準了，而沈朝歌這邊電話還沒挂，他便奇怪道：“中島，你不擔心那個太宰嗎？”

已經坐上計程車，為昂貴的車費心中滴血的中島敦冷酷道：“不擔心，太宰先生自殺從來沒成功過，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啊，原來是這樣啊，那個太宰果然是個人渣呢……”沈朝歌聞言感慨不已。

“沈警官？！”聽到沈朝歌危險言論的牧野裕一郎滿臉意外，這種話完全不像是沈朝歌能說出來的啊！

“咳咳！口誤，只是一時口誤而已，牧野警官！”沈朝歌幹咳一聲，然後壓低聲音對中島敦說：“中島，我先挂了，你到了米花醫院再給這個手機打電話。”

中島敦也聽到了沈朝歌同事的那一聲，連忙又給沈朝歌說了聲對不起，才挂了電話。

這時候的中島敦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太宰治曾發表過的變态言論，所以他忍不住懷疑，太宰先生是不是故意跑到沈警官面前自殺的？

真的是這樣的話……

中島敦握緊了手機，他是不是該給社長打個電話彙報一下情況，請社長來制裁太宰先生？

中島敦趕到米花醫院後，順利的聯絡上了沈朝歌，兩人成功會和，見面之後中島敦不住的向沈朝歌道歉，說打擾了他們工作之類的。

沈朝歌對中島敦這個好孩子生不起氣來，他也沒有牽連的意思，何況他也不能見死不救，就沒說什麽。

他們倆還有工作，既然太宰治有同事陪同，兩人就先離開了醫院。

留下的中島敦坐在太宰治的病床前，等沒什麽大礙的太宰治蘇醒。

而太宰治睜開眼睛就聽到了中島敦充滿幽怨的一聲“太宰先生”，可太宰治無視掉中島敦的幽怨，坐起來興致勃勃的問他：“敦，是不是朝歌醬救了我？”

“太宰先生，你果然是故意在沈先生面前自殺的……”中島敦幽幽說道。

“哪有啊，我只是找了個可以成功自殺的河然後跳下去而已，什麽都沒做哦！”太宰治歪了歪頭，然後捧着臉，一臉夢幻道：“既然朝歌醬救了我一命，我要好好感謝朝歌醬才是。畢竟‘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得用大海般的感激來報答他！”

中島敦聽得臉有點扭曲：“請放下你的念頭太宰先生！不要打擾沈先生，不然我告訴社長了！”

太宰治聞言，表情一僵，撇了撇嘴：“敦你是三歲小孩嗎？動不動就打小報告的。”

“這全都要怪太宰先生沒有做好一個大人啊！”中島敦內心悲憤，“這次的差旅費本來還有剩餘，可是因為太宰先生住院，完全用光了！我們要用走的回橫濱了！！”

可是太宰治渾然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還擺了擺手讓中島敦安心：“敦不要擔心，我會做好一個大人的責任，不會讓你走回橫濱的。”

“不，我反而更擔心了！太宰先生你還想做什麽啊？！”

那還用說？

太宰治躺下去用被子蒙住頭，然後露出了能吓壞老實孩子中島敦的壞笑。

冷血的港口黑手黨首領森鷗外小心隐藏保護的親人，只這一點，就足夠太宰治躍躍欲試了！

沈家這邊，回到下午三點左右，大約是沈朝歌入水救起太宰治的同時，難得待在家中沒有和朋友出去玩的沈真芸，聽到了隔壁響起的一陣門鈴聲。

一直有人在按門鈴，可沒人應門的樣子。

沈真芸想起兒子說，中原中也已經搬走了，現在住的是個叫做齊木楠雄的年輕人，她抱着關心新鄰居的心情，出門查看情況。

停在外面的是一輛狐貍宅配送的小型貨車，鄰居家門口站着兩位穿着宅配公司制服的員工，聽到沈家有人出來的動靜，就看了過來。

其中一位出聲詢問：“這位夫人，請問您知道齊木先生在家嗎？”

沈真芸走到鐵門前，往隔壁院子裏瞧了瞧：“沒人開門的話，想必齊木先生是去上班了吧。你們沒有他的電話嗎？給他打個電話啊。”

可人卻道：“寄件單上沒有寫齊木先生的聯系方式。”

“這樣啊……”

“這位夫人，齊木先生的物品可不可以寄放在您這裏？等齊木先生回來之後您再拿給他？請您放心，箱子裏面只是一些從生産廠家那裏寄過來的零食，并沒有什麽危險物品。”宅配人員請求道。

沈真芸也知道向他們這樣的宅配人員都有嚴格的送貨時間，再聽到是一些零食沒有什麽貴重物品，也就答應暫時保存，她在貨單上簽了字後，就收下了貨物。

宅配送的車子開走，沈真芸抱着一個不大不小的長方形紙箱回了屋，随手放到了客廳的茶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