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hapter54
一張小黃凳子一拖, 兩個人被挪在一張桌子前。
女片警狐疑的把面前的兩個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确認是實打實的成年大活人之後才強咽下一口狗血味兒的口水。
“你是收養他的人?”
“是。”
女片警朝陸渺渺精巧的小臉蛋上瞥了一眼, 然後扔給路霄一個“太肮髒了”的表情。
路霄:“......”
“你是被他收養的?”
“是。”陸渺渺摸摸鼻子。
女片警很快投過來一個“太沒出息”的表情,按了按筆:“那剛才怎麽不說, 有被暴力對待的情況嗎?”
陸渺渺看了路霄一眼,四目相對。
頭立馬搖成一顆撥浪鼓。
女片警沒好氣的在心裏罵了一通大晚上給她找事兒加班的一對狗男男, 把記錄條拍上桌, “沒有就別到處惹事兒!和平年代, 有話關上房門解決, 都一把年紀了還玩什麽離家出走你追我趕吶!”
陸渺渺:“......”
路霄面不改色:“嗯,您說的對。”
?
女片警打了個哈欠就要把兩個人揮走,本來也就沒什麽嚴重的事兒, 也不存在違法亂紀, 要不是顧念着陸渺渺沒身份證明,她早都要撂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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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霄一手撈起搭在桌上的白大褂就往外走, 陸渺渺眼疾手快的跟上去,一只手拽了拽路霄的衣袖,一臉委屈的撇撇嘴,
“沒辦身份證呢......”
這還是他變回大活人之後跟路霄說的第一句話。
派出所外夜色已深,吊頂的老舊白熾燈發着黃光, 刺啦刺啦的打下來,在陸渺渺挺翹的鼻尖上暈出一條明暗的分界, 眼睛裏都被蒙了一層光。
人就這麽可憐兮兮的杵着, 下垂的眼尾一眨一眨的求着, 一點也沒見外。
路霄到這會兒才仔仔細細的把這位自己養了小半年的天外來客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連一根眉毛都沒放過。
他從前偶爾出神的時候也幻想過,自己養的這個小東西長什麽模樣,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但腦海裏的那一團總是很抽象的,似乎這個小人怎麽捏都不滿意,怎麽捏都不夠好,直到今天,他一寸一寸的挪着眼睛瞧了一遍。
覺得哪裏都挺好。
哪裏都是按照他的喜好長的。一雙眼睛很亮很清澈,細長的脖頸下一條優美的弧度連着平整的鎖骨,即使穿着破破爛爛的病號服,也帶着型。
除了這個腦子。
路霄語氣相比剛才扔身份證時沒好到哪裏去,冷的掉渣,而且是沉默的半晌才憋出一句話,內容簡短。
“你就這麽急?”
這麽急着跑出來,急着一個人找胖頭,一個人吃找喝找住找工作,要不是在局子裏碰見,是不是下回見面陸渺渺還能找上個人拴着。
路霄顯而易見的很生氣。
身份證是不可能給辦的,想都別想,大少爺手肘一揮,白大褂“呼”的一撲,就朝前走了開。
陸渺渺:“......”
小氣!
因為路霄是被司機大叔诓過來的派出所,車還停在快捷酒店門口,兩個人便一前一後往回走。
陸渺渺在地上專挑路霄的影子踩,一腳一個頭,架勢像是要把腦袋踩扁了不可。
踩到了快捷酒店門口,總算氣消了大半,主動粘上去交代了一下關于胖頭的發現和被方子唯坑進局子的事。
成熟的大男人就是這樣,不愛計較。
陸渺渺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你們老路家的人都這麽小氣。”
陸渺渺還耿耿于懷方子唯幹的好事,總結陳詞之後并沒注意到自己正十分怡然自得的躺在副駕駛座上,任由路大少爺俯身親自給他系好了安全帶。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子唯不像是會這麽處理事情的人。”
路霄仔細扣好插扣,直回身,扭動小翅膀發動了車,“明天我去跟他談一下。”
這話倒不是氣話。
路霄聽完陸渺渺的敘述,很是奇怪。
按他這個弟弟圓滑到不行的處事風格,很難會這麽明晃晃的得罪人,再者說他們并不認識,問一下家世或者動用關系調查一下來歷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麽直接扭送派出所,實在是生硬了些。
“嗯,再順便給我辦個身份證。”陸渺渺捏着安全帶,疲憊一晚上的腦袋有些沉,靠着帶子上部就歪了下去,迷迷糊糊的傳達着旨意。
小爺想要身份證。
路霄抽空用餘光掃了一眼正歲月靜好的副駕,并沒松口,“再說。”
陸渺渺:“......”
沒有身份證都能折騰一晚上。
有了萬一折騰不見了怎麽辦。
路霄覺得身份證還處于“待觀察”的獎勵範疇。
陸渺渺馬上直起身,掰着手指嘟囔起來,“3000,我欠那個醫院的小護士3000呢。”
“所以呢。”路霄嘴角一彎。
“我得賺錢還債,得找工作,得簽勞動合同。”陸渺渺一本正經,“我需要身份證。”
銀灰色的賓利“唰”的一下停進了庫裏,路霄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再解開陸渺渺的,把還在喋喋不休的小人精趕下了車,不容商榷的切斷了這個話題。
“還過了。身體恢複之後再說。”
“......”
事實證明,鏟屎官的霸政即使在他變回了人之後也沒有停止,并且微妙的有些變本加厲。
“之前就呆在家裏,想去哪裏我帶你去,或者讓司機送你,每周去醫院複檢一次,身體沒有問題之後再考慮那些。”
路霄不容分說的拉開貓屋的門,早已經被打亂的生物鐘正在嗡嗡作響,催促着主人拿了套睡衣便朝浴室走去。
陸渺渺拎着腳尖朝裏面探了探,他住了好幾個月的臨時小毛球已經呼呼蜷在貓窩裏睡的很香,并且沒有像他一樣需要吃夜宵,小碗已經洗的幹幹淨淨放了起來。
只不過......
陸渺渺看着房間中央只有一張的大床岔了口氣。
而早已過了生物鐘時間,腦子已經接近停擺的路霄直到拖着幾滴挂在胸口的水珠和一條睡褲杵在門口時才發現這個問題,場面一度有些尴尬。
陸渺渺靠在大床頭,頗有些鸠占鵲巢的味道。
軟乎乎的大床,終于要睡上了。旁邊還有小毛球,還有他聞慣了的柑橘調蠟燭,還有他抱慣了的大鲫魚...
雖然現在被貓叼回了窩裏。
他不想搬。
“要...要不我還是去睡書房吧。”
路霄看着陸渺渺一邊客氣的說着,一邊把一只腳丫“咻”的塞進被子裏,黑色大鵝絨枕頭牢牢地抱在懷裏,還使勁嗅了嗅。
仿佛下床就要病,挪窩就要命。
“......”
瞥了一眼那一小節白晃晃的脖頸,路霄眯眯眼,話說的十分正直,
“不用,傷口不能壓,我上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