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無畏
永樂宮裏檀香袅袅, 太後娘娘閉目安坐于佛前,手裏有韻律的撚着一串佛珠。
白梨梨一派謙恭的跪坐在一旁,細聲漫語的把上午之事從頭到尾說了個明白,随後又開始絮絮叨叨近日宮裏的大小事。
聽聞封更衣腳滑,不慎落進糞坑,太後腮幫子顫了顫。
再聽聞讓這些個小主回去抄寫賬目,太後撚動佛珠的動作一滞。
白梨梨是個聰明人,見太後如此,忙細聲道:“若是太後覺得妾此舉不妥, 那便不讓她們抄寫了,一切都聽太後娘娘您的。”
太後重新閉上了眼睛,拇指摩挲着手裏的渾圓的珠子, “香妃聰慧,從孤這裏學會了的, 用來教導宮裏的女人,沒什麽不妥。仔細伺候好了皇上, 佛經是個好東西,可延綿子嗣,福氣加身,還可……增長命數,香妃你有空還是多念些佛經的好。”
白梨梨眼皮子一顫, 忙應聲。
待白梨梨退出殿外,太後睜開露着精光的眼,“元芳, 你怎麽看?”
殿裏此時空無一人,唯有袅袅檀香和珠子摩擦的細微聲音,好似太後在和鬼魂說話。
旁邊的珠簾晃動,從裏面倒背着手走出一人來。身材修長健壯,面容是少見的俊秀。
正是攝政王景權。
“此女利刃也。”人雖儒雅,可透着股子肅殺之氣,一看便是經歷過沙場之人。
“是把好刃,就是不知道傷敵還是傷己。”太後緩緩開口。
“再好的刃,也要看什麽人來握。握的好了,便可傷敵,反之,則傷己。若是有疑慮,早早捏死便好。”景權看着太後手裏的佛珠手串,面上閃過一縷諷意。
郝連家族曾經多麽風光無限,三個女兒一個比一個嫁得好,北梁民間曾傳言,“要娶就娶郝連女,一女勝過百男兒”。郝連家的女兒最為有名的是郝連錦瑟,才華美貌融于一身,最受郝連家主的喜愛。
本是要嫁給南梁皇帝為妃,陰差陽錯竟然嫁給了手握重權的裴晉。裴晉此人适才為傲,自私自利,竟然親手殺死了郝連錦瑟。
Advertisement
景權攥緊了拳頭,可惜了那紅顏薄命。
不久後,郝連家族一夜之間被滅門,獨獨留下了此時閉着眼睛念佛經的太後。
好似知道身後的人在想什麽,太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元芳啊,孤知道,前陣子阿玄與香妃之間有些不快,你因此不喜香妃。孤也不喜歡她。奈何宮裏女子癡癡傻傻,這些年,沒見過幾個能成器的。皇帝羽翼一日比一日成熟,日後若事不成,你怎麽辦,阿玄怎麽辦?!”
景權長舒一口氣,往事歷歷在目,他的錦瑟啊……
“知道你最心疼阿玄,事事為他鋪路,瞞了天下人二十年,就連本王都佩服你的這份能耐。”蛇蠍婦人也有軟肋。
錦瑟聰慧過人,可是心地純善,不喜機謀。論謀略,眼前的婦人可謂難得的好刃。
宮中女子千萬,最終唯有一人能坐上太後之位。
相識幾十年,景權難得說句暖心話,郝連錦程心裏一熱乎,閉上眼睛遮了一閃而過的溫柔。
“誰讓孤是他的親娘呢,阿玄就是孤的命。”
這話也讓景權有了絲暖意,“阿玄也是我最為出色的孩子,當年玄機為他算過,天生的帝王命。”
話鋒一轉,景權看着郝連錦程的背影,木然道:“你動用手段滅了自己家族,我實在不喜。你瞞得過天下人,瞞不過我。幾番設計謀害錦瑟,我厭惡你。可是唯有生下的阿玄,是我最喜。”
太後手中快速撚動佛珠,唇角盡是志得意滿的笑意,郝連錦瑟算個什麽東西?
從小誰都喜歡她,說她聰慧,說她命貴,可最後還是早早的死了。
她郝連錦程只信自己,才不信命。
得知她謀害郝連錦瑟,爹爹責罵她,娘也打她耳光……那就都下去陪伴郝連錦瑟那個賤人!
活下來的人,才是勝利者,最終還不是她郝連錦程贏了天命?!
*
燭光下,白梨梨拿着一卷佛經發愣。
太後手上的佛珠有十四粒,佛語為“無畏”。按理說,一千零八十顆是上品,可是戴在身上太多了,民間多以一百零八顆代替。
也有十八顆,三十六顆,寓意都與一千零八十顆的寓意相近。
宮中爬到上位的女子,手中粘血腥不稀奇,可是一般的血腥太後不會放在眼裏。
無畏,無畏,太後畏的是什麽呢……
“在想什麽?”門聲響動,蕭昱走進來。
白梨梨擡頭,對着他微微一笑,揮揮手裏的書卷,“在看野史。”
“你這憋尿的法子,是從野史上看來的?”蕭昱滿臉的笑意,這丫頭心眼真多。
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這群來找茬兒的女人,不打不罵不罰,輕輕松松就收拾了。還講了一堆大道理,把太後搬出來壓她們頭上,讓太後和景貴妃挑錯都難。
今日在永和殿,小豆子進去把這事一說,逗得蕭昱大樂。今日一看到恭桶便想起那倒黴催的封更衣。
白梨梨睨他一眼,“怎麽?心疼你的女人們?”
“錯,朕心疼那好茶,你可知那茶多麽難得?那是雪山頂翠,今年進貢來了一斤,你自己就得了八兩。雪山頂上只得這麽一棵仙樹,經過一年的風霜雪花,四月開始萌生綠葉,再選二八年華女子只采最嫩的芽兒,經過三十二種工序放得了這麽一小撮。”
“哦?那二兩給了誰?”白梨梨真不知道這般難得。說起來,茶香格外清冽。
“給了太後。”蕭昱道。
白梨梨奇怪,“你自己沒留?”
蕭昱笑着湊上前:“你那八兩裏面,有七兩半是朕的,先放在你這裏。誰知道香妃娘娘這般大方,竟然拿了朕的好茶來待客,朕的心疼哭了。”
“心疼的哭?莫不是心疼封更衣?”白梨梨樂呵呵的道。
蕭昱連連嘆氣:“太心疼了!”
女俠作勢擰他,被蕭昱躲過。
“你說說這封更衣,在朕的阿梨這裏,明明是來找茬兒的,吃飽喝足了還不算,臨走還帶一身的大糞……難道不知道玲珑閣的菜要上養料的麽,連大糞都不放過,朕替阿梨心疼。”
白梨梨笑着擰他的耳朵,“人家不止要大糞,還要雨露均沾,你不沾的勻和點也就罷了,連茶都不舍得勻一勻,你那顆黑心好意思疼的哭?”
蕭昱拍拍胸膛,一臉的不服氣:“朕是她們想睡就能睡的麽?朕是禦膳房的白菜炖粉條子麽?也不看看,是誰坐斷了朕的腰!想睡朕,也得先過了手撕反賊的香妃娘娘這一關。”
“去你的,沒正經。”女俠笑眼彎彎。
蕭昱握住她的手,一把撕開自己的前襟,“阿梨看看,朕的心是不是黑的。”
女俠手指戳戳左邊的胸肌,又戳戳另一邊的胸肌,“啧啧,又大了。”
蕭昱拉着她的手往下走,要撕開自己的衣衫,白梨梨羞得面色通紅,硬生生把他的衣裳合住。
“人家的腹肌多了兩塊,給阿梨看看……不收錢。”
女俠的臉越來越紅,“你們青丘的雲長老就是這麽教學生的?”
蕭昱又要自己往下扯衣裳:“朕是阿梨的菜,朕是阿梨的湯,阿梨怎麽就不饑渴呢。阿梨阿梨,朕的心是你的,朕的身子也是你的。”
白梨梨燥得渾身發熱,一手捏住他的衣裳,一手捏住他的臉頰,“蕭昱啊蕭昱,男人的話能信,豬都會爬樹,一看就是顆黑心,黑黑的。”
“朕不是個男人。”蕭昱狠狠心。
“那你跟小豆子一樣?”
蕭昱再狠狠心,“嗯!”
白梨梨手上用力,捏的蕭昱想哭。
“要臉不,要臉不?”
蕭昱牙根一咬:“為了阿梨,還要什麽臉吶!吃不到阿梨,那朕這輩子都沒臉了。”
話音一落,大俠使出一招金蟬脫殼,反手握住女俠的兩只手腕,一翻身兩人上了床。
蕭昱手一揮,屋裏暗下來,唯有月光隐隐投在床前。
蕭昱目光灼灼,看着身下的女人,如水,如綿,如蜜。他趴在她的頸窩,嗅着她獨有的芬芳。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歡她,很喜歡,他很想将這顆甜梨子吞入腹中。
哪怕她長的不好看,哪怕她隐瞞自己的秘密,哪怕她的身世有隐情,可是……蕭昱還是想吃這顆梨子。
那晚,她舍命陪他,與裴晉的引蠱哨音相對。
蕭昱想過很多種可能,唯一沒想過的便是懷疑她。她這般聰慧,若要下手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那一刻,又何必用哨音讓他懷疑。
顯然,對這些她并不知情。
她姓白,自小流落江湖,面上與裴晉并無牽扯。可探子來報,有人見過一位姓白的江湖人士曾出沒在花山大會,正是如今的南楚攝政王——裴晉。
這位白姓俠客身邊還有一位面貌十分俊美的少年,若是沒猜錯,那便是南楚皇帝李正卿。
蕭昱輕咬着她的脖頸,一下又一下,感受着她的微微顫粟。
蕭昱輕笑,他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想,身下身世坎坷的小女人,壓根就不知道她爹爹真正的身份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土豪君呂奉先的雷雷,感謝今天沒有狗糧了*10 初芒~回憶*10 農藥小菜比*1 營養液,麽麽噠
大梨幾:你幹嘛
蕭昱:人家系幾喵喵,來摸摸呀~
0點幾分發文,最近大概兩點左右會更新一遍,一來捉捉蟲,二來借時差蹭玄學榜單。
麽麽噠,感謝小天使們一直以來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