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見

二十四年前

正值午休時分，整個學校一片靜谧，沒有喧鬧聲，也沒有校園裏四處走動的身影。在校同學坐在教室，或是安靜午休，或是專心看書，偌大的校園裏，只有各年級組幾位值日老師來回巡視的微不可聞的腳步聲，以及正在學校後操場桑葚樹上偷吃的景瑜嘴裏發出的咀嚼聲。

“你真好看，你不是這個學校的嗎，你是誰啊？”景瑜坐在樹上，邊挑大個的桑葚往嘴裏塞，邊看着突然出現在樹下的少年。

這個時間點，怕是只有他這個不學無術，整天闖禍鬧事的野孩子會在外邊玩，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又是哪位，而且他穿着一身軍裝，沒有穿校服，看來不是學校的人。

少年不說話，站在樹下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你....你怎麽這麽好看。”

景瑜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肆無忌憚的打量着他，少年真的很好看，景瑜喜歡的不得了。

“你怎麽不說話呀？”景瑜花癡的打量了好一會，才意識到少年還沒開口跟他說過話。

少年也打量着他，四目相視，景瑜的心不可抑制的跳了兩下。

“.......哎，你別走啊，你，啊——”

景瑜還沒看夠呢，少年突然轉身走了，景瑜看着他的背影，賊賊的笑了下，然後一腳踩空，沖着少年的方向跌了下去。

景瑜從小就不老實，喜歡玩鬧，這種從高處往下跳的事情，他不知幹過多少次了他在心裏算好了和少年的距離，以他的經驗來看，他一定會落到少年的懷裏。

也确如他所料，他掉到了少年的懷裏，他以為少年至少會配合的抱他一下，可是少年依舊筆直站着，任由景瑜往下掉。景瑜從他的懷裏滑落，急忙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奈何沖擊力過大，還是掉在了地上，人直接趴在了少年的腳邊。

景瑜被摔疼了，咧着嘴就開始嚎叫，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他故意大聲哀嚎，抓着少年的褲腳不松手。過了好一會，景瑜嚎的沒意思了，趴在地上，擡頭認真端詳了他好一會，才确定少年沒有半分想要扶起他的意思。

“哎，你這人怎麽這樣？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樣的。”

一直面無表情，仿佛完全隔絕了世界。而且好像還很冷血，這要是個正常人，看到他從這麽高的樹上掉下來，怎麽也會搭把手，可他就筆直的站在那裏，任由自己掉在地上，眼神甚至變得冰冷。

景瑜仔細看看了，發覺少年的眼神确實變冷了。景瑜并沒有被他的眼神吓到，仍舊笑嘻嘻的看着他。

少年一直看着他的手，他也瞪着一雙無辜的眼睛看着他。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好一會，景瑜先無聊的松了手，少年不再看他，轉身離開了。

景瑜趴在地上，陣陣困意襲來，他幹脆就這麽趴着睡了一覺，直到聽見下午的上課鈴聲，才不情不願的爬起來，往教室走去。

剛走到教室，看到古钊田帶着手下一幫小弟，正在鬧事。

每次班裏來了新人，古钊田這個無惡不作的惡霸都會欺負人，他剛來班裏那會，就被古钊田整的夠嗆，古钊田家裏有權有勢，景瑜鬥不過他，見了他害怕的不行，每次都繞道走。

看古钊田又在欺負人，他本沒在意，誰知一扭頭看到人群中被圍着的人，竟然是他中午在桑葚樹下遇到的那個面無表情的軍裝少年。

少年桌前的書散落了一地，他俯身正要去撿，古钊田一腳踩在了書上。

“爺今天心情好，你跟爺說兩句好聽的，求求爺，爺今天就放過你，如何？”

古钊田踩得很用力，少年抽了下沒抽出來，他也不去撿書了，拉開凳子坐下來，擡眼看他。

“你，你那什麽眼神........”

少年的眼神冰冷無情，看着古钊田的時候仿佛在看一個死人。古钊田心裏有些怕了，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哆嗦，可他年輕氣盛，身邊又有這麽多小弟撐腰，怎麽着也不能怯場。

“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不知道爺的厲害，弟兄們，給我打。”

古钊田一聲令下，撸起袖子自己先上了。

少年冰冷的眼神，景瑜早有見識過，一般人看到他的眼神肯定都會害怕不已，他看古钊田被少年的眼神唬住了，以為他會放過少年，誰知道并沒有，古钊田的手段景瑜知道，少年落到他的手裏肯定要遭殃。

不知為何，他心裏并不想讓少年受到任何的傷害。

他環顧了一圈，猛地撈起最後一排桌子上放的壞桌子腿，跑了兩步，砸在了古钊田腦袋上。

古钊田沒防備，被景瑜砸了個正着，疼的用手捂着額頭，血順着手指流了出來，“景瑜，你他媽找死。”

景瑜也常打架，可還是第一次下這麽狠的手，看着古钊田額頭上的血，握着桌子腿的手都在顫抖，他故作鎮定開口，“你們不許欺負他。”

“艹，他是你什麽人，給我打。”

古钊田惡霸生涯第一次遭遇這麽大的滑鐵盧，人徹底怒了，指揮着手下的小弟們，打算揍景瑜一頓出口惡氣。

景瑜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沒有退縮，借助着手裏有武器，勉強跟沖上來的一群人打了起來。這樣打架的事情在班裏經常發生，同學們見怪不怪各自忙各自的事了，只有幾個好事的圍着觀看。

這些打手都是各個班裏搗亂的學生，也是仗着古钊田給他們撐腰才敢胡作非為，戰鬥力不強，經過一番惡戰，景瑜竟然把他們全打趴下了，十幾個學生躺在桌子過道裏抱頭呻-吟，場面蔚為壯觀。

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身上多處挂了彩，尤其是手心被木刺刺穿，流了不少血。景瑜忍着疼痛，一只鞋踩在古钊田的臉上，頗有些大俠的風範，得意洋洋道，“給他道歉。”

古钊田仿佛被打傻了，愣愣的看着他，竟然就真的道了歉。

道歉後，景瑜心滿意足的放開他，轉身面向一直坐在那裏面無表情看戲的少年，一步步走過去，他體力消耗過大，費了很大的功夫才走到少年跟前，整個人心力交瘁，腳下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往前撲去，被少年一把接住。

他染血的手軟軟抓着少年的衣袖，氣若游絲小聲哼唧道，“有我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說完這句話，眼前一黑，暈倒在少年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