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随着Q大的運動會閉幕，舞蹈系的這群學生們終于得以喘口氣。而唐酥和汪鹿桃這邊也正式排練陳導要求的舞。

陳導給她們安排了一個舞蹈老師，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十分出名的一位民族舞舞者，只是後來她腿受了傷，漸漸地淡出了大衆視野。

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了。因為陳導之前給她們看過這支舞的視頻資料，她還以為是讓她們跟着視頻練習，誰知道對方會安排這樣一位大家來教導她們。眼下就算陳導不給片酬，讓唐酥自己貼錢去學她都一萬個樂意。

自從在市一中跳了那支《青白》以後，她們兩人走在路上都會有陌生的學生和她們打招呼，甚至有膽大的還會上來問她們的扣扣號。

汪鹿桃的心情是十分蕩漾：“哎這群小朋友們也太可愛了點吧，要不是我不喜歡比我小的，我還真的能和他們談戀愛。不過話說回來你和小弟弟真的吹了？”

“嗯。”唐酥淡淡地應聲。

天氣漸漸地冷了起來，翻開手機唐酥恍然發現眼下已經是十二月底了，怪不得學校的商店都挂起了聖誕樹的裝飾。

平安夜的那天剛好是周五，周五晚上她們在市一中的舞室給那群小朋友們上課。等林曉一宣布下課，這些人就紛紛圍了過來，将她們提前備好的平安果送到了三位老師的手裏。

林曉高興又無奈，“你們送我們這麽多，等下我們都要用箱子抱回去了。”

舞蹈房的人笑鬧成一團。

蘋果最後還是沒有被帶走，碼的整整齊齊地堆在角落，林曉說餓的時候大家可以自己拿起來吃，這樣這些蘋果才算是有價值。

牆上的時鐘上的時針慢慢劃向了十一點，這群人明天還要上課，林曉便把人都趕回宿舍去了。唐酥和汪鹿桃最後一個走，關燈關空調。

走廊外面的聲控燈滅掉了，但是外頭的月光卻灑了進來。舞蹈房窗戶的窗簾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拉開，窗沿上放了一個盒子。汪鹿桃“咦”了一聲，上前拿起這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盒子上的蝴蝶結墜了一張小小的紙片，上面沒有寫多餘的字，只寫着“唐酥收。”

“酥酥，是給你的欸。”因為汪鹿桃講話的聲音，聲控燈再一次亮了起來。唐酥接過盒子，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是鐘堯送的。

“都沒有署名哪裏知道是誰啊，這人也真是的，表白也學雷鋒不留名嗎？”汪鹿桃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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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下了樓，唐酥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樹下等待的身影，汪鹿桃“哇哦”一聲，“你這行情夠好的啊。”

因為只是背影，兩人并不知道站在那裏的人是誰，等那人回過頭來，她們兩人的心都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陸博走近她身邊，将手中包裝好的禮盒遞了出去，“唐……唐酥，平安夜還是要吃平安果的，這樣接下來的日子就會平安順遂了。”

陸博對她有好感她心裏知道那麽一些，可上次從KTV回來之後他們之間就重新恢複了正常的助教和學生的關系，唐酥還以為陸博想開了放棄了，沒有想到今天他會等在這裏。

“你不是已經送過了嗎？”唐酥略有些不自在，陸博和他接觸過的男孩子都不一樣，他赤誠純真，一顆心是沒有沾染任何污垢的純白。對着這樣的男孩子，她還真的有點手足無措。

“那個是作為你的學生送給你的，這個不一樣，是作為……一個男生送給自己喜歡的女生的。”

唐酥接過盒子，婉拒道：“蘋果我收下了，也謝謝你的喜歡，只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可能不能回應你的感情了。”

陸博像是愣了一瞬，随即看到她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盒子，他心下明白了幾分，揚出一個笑來：“沒關系的，本來就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而已，唐老師你不用介意的。”

聽他的稱呼又改回了唐老師，唐酥心裏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回到宿舍，唐酥将兩個盒子擺放在桌前就去洗漱了，等回來的時候汪鹿桃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了個蘋果在啃。

“你剛剛出去了？老實交代是誰送的？”唐酥坐到她身邊逼問說。

汪鹿桃笑道：“你怎麽知道我出去了，指不定是我拆了你的蘋果吃呢，你還不去檢查一下？”

唐酥指了指她腳上的鞋子，“我們一回來就換了拖鞋，現在你又重新換上了運動鞋，不是出去了那你是幹嘛？”

汪鹿桃笑着摟住了她的肩膀，“想不到你還有當偵探的潛質啊。”

這個她還真沒有，要是她有當偵探的潛質的話，也不至于被鐘遲哄的團團轉。

汪鹿桃啃完了手中的蘋果，湊過來問：“你真不吃啊，人家送的好歹也是一份心意，就應景地吃一個嘛。”

“我刷過牙了，不想吃東西。”

“好吧。不過我表哥也真是的，平安夜也沒有什麽表示。”汪鹿桃嘟囔了兩句就上床去睡覺了。

手機裏面的祝福叮咚叮咚地響了起來，唐酥粗略地看了一眼挑了幾個關系好的回複，等汪鹿桃的呼吸聲漸漸平穩，她從床上爬了下來，走到桌邊拿起其中一個盒子。

解開蝴蝶結，唐酥拿出裏面紅彤彤的蘋果，放在唇邊咬了一口。還挺甜。

聖誕節過來就是元旦，元旦這樣的節日當然是要回家過的，唐酥推掉了所有的邀約，背着背包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在家休息了兩天，她就接到了上次接待的陳導的電話。

是通知她們進組的。

她們兩人不過就是群演，撐死一個星期也就結束了，快的話或許一兩天就能回來，不過出于全面考慮，陳導還是給她們請了一周的假，将機票信息發到了兩人的手機上。

這次拍攝的目的地是在Z市，這裏坐落着一個全國著名的影視城。她們兩人之前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裏，跟在工作人員後面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這裏游客這麽多，怎麽拍戲啊？”她們到的時候是工作日，近來又沒有什麽法定節假日，即使這樣影視城裏面還是人來人往。

“別擔心，等會兒就沒人了。”工作人員笑了笑，帶着人朝前走去，等停到一處緊閉的宮門前，她将自己脖子上的工作人員證從門縫裏面塞了進去，很快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她解釋道：“平日裏游客太多了，而且不少人都是為了看劇組拍戲來的，陳導又不想曝光新戲造型，就想出了這一招。門從裏面關上，外面的人推不動進不來，只有有工作證的工作人員才能進出。”

唐酥本以為進了門很快就能到拍攝現場，誰知道硬生生走了将近二十分鐘才到。陳導這會兒應該是在和演員說戲，臉上的表情生動異常，時而眉開眼笑時而憂愁落寞。

“陳導，兩位舞蹈演員來了。”

聽到旁邊的人提醒，陳導轉過頭來，笑着歡迎：“總算是等到你們來了，上次聽我姑婆說你們天賦很好，我就一直在期待着你們進組呢。”

三個客氣的尬聊了一會兒，陳導就讓她們去換衣服看看，到了更衣室汪鹿桃湊過來小聲道：“這陳導家庭條件也太好了吧，名師姑媽，臺長老爸。”

兩人換好衣服出了更衣室，還沒走到陳導那邊就聽見他鼓掌了，“好好好，就是我要的這種味道，你們能不能現場來一小段，算是驗收一下你們這兩個月的成果。”

片場的人很多，但是兩人都是被人注目習慣的了，當下也不扭捏，讓場務放了個音樂就直接來了。兩人雖然還沒有化妝，頭發也是紮的簡單的馬尾，但是那範兒一起來，幾乎可以忽略掉這點。

這段舞的時間不長，大約也就三分鐘左右，到時候切到鏡頭裏面可能就更少了。兩人大概就跳了前半段就收了動作，陳導撫掌狂笑：“我算是撿到寶了。”

這還是進組這麽些天來陳導笑的最高興的一次，雖然她們跳的不錯，但是在一些有心人看來，實在是怪異的可以。

“今天我先和你們說說戲，戲份很簡單，你們不用擔心，明天我們再正式開拍。”

“好。”兩人應下。

這部電影主要描述的是一條奴隸奮鬥逆襲史，男主是貴族養着的一個奴隸，而他卻癡心妄想地愛上了貴族家的那位小姐。為了那位小姐他努力的向上爬，可是那位小姐并不愛他，她甚至害怕他。

後來男主遇上了同為奴隸的女主，女主是個舞女，受盡貴族人的欺淩玩弄，兩人在一場舞宴上一見如故、惺惺相惜，繼而在一路扶鼓勵下終于墜入愛河。最後女主為了幫男主扳倒他成功路上的最大那塊絆腳石，死在了那人的府中。

這是一個略顯沉重壓抑的故事，好在結局不算太過黑暗，男主最後廢除了奴隸制，帶着女主送他的一只翠竹簪隐居在了山林中。他沒有稱王的野心，他只是想讓那些人，不要活的那麽苦。

唐酥和汪鹿桃在這部電影當中需要扮演的是和女主同在一個舞坊的舞女，臺詞沒有幾句，她們很快就會領便當。

因為她們兩人是這支舞的領舞，所以要求舞蹈功底一定要紮實。

這場舞陳導沒有打算剪，他要用一個長鏡頭來提現出這支舞的美，不然的話他根本沒有必要費這麽大的功夫又是找人又是請姑婆出山教舞。

“明天你們做好準備，可能不會過的那麽容易。”陳導提前給兩人打了預防針。

第二天兩人早早地到了現場做造型，光是妝發造型都弄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

為了跳舞好看，道具組準備的衣服并不厚重，在現在這樣的冬天确實有些冷了，好在周圍還有各種燈光打着，凍不着人。

陳導先招呼兩人到自己這邊坐下：“這裏暖和一點，這場戲過了之後你們再開拍。”

這一幕戲就過了整整六遍，陳導的臉色不算好，但是總歸沒有多說什麽。等場務清場弄好各種擺設之後，演員正式進入片場。

她們兩人帶着一行舞女跪在宮殿門外，等裏面的傳話的奴仆傳了主人家的話這才起身進入大殿。殿內有人調笑道：“這是我府上養了十來年的舞姬，只是不知道比不比得上趙大人府上的？”

男人們的交談上回蕩在整個大廳裏面，似乎沒有人關心她們在跳些什麽舞，又似乎所有人都在看她們跳些什麽舞。

“卡！”陳導打了板，“你們都在幹些什麽，腳步錯了都不知道嗎？”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念秋啊，這舞你也學了這麽久了，怎麽基本的動作都會錯的？”顯示屏上的時間才走了三十來秒，都沒有到這段舞複雜的高潮部分。

關念秋也就是這部電影的女主角漲紅了一張臉，“是我的失誤，我注意。”

又提點了另外的幾個群演，現場重新開機。

“卡！你們的水袖到底是怎麽揮的，都要打到邊上大人的臉了！”

“卡！動作能不能再整齊一點？”

“卡！道具老師再補充一下道具。”

……

這一條鏡頭連拍了十來場都沒有過，陳導的脾氣也上來了，直接就開始罵人了。

“休息一下，下一條再不過的話你們就都給我滾蛋！”

關念秋走到旁邊扭開一瓶水喝了起來，聽到幾個伴舞的小妹妹湊在一起嘟囔：“陳導怎麽就知道罵我們啊，那兩個領舞的倒是一直沒被罵，我也是學民族舞的啊，怎麽看不出她們跳的有多好。”

“噓，指不定那兩人和陳導有什麽關系呢，你沒看見她們兩個昨天一來，陳導臉上都笑出花來了。”

“兩個人？陳導這麽重口啊？”

“吳彥祖和金城武一起伺候你，你能拒絕？”

“……說的也是。”

關念秋聽到這話抿唇笑了笑，一掃今日NG的陰霾。

從早晨一直拍到了日落，這幕戲總算是過了，唐酥揉了揉自己酸脹的腳腕，真心覺得拍戲不是人幹的事兒。

“今天辛苦你們了。”陳導端了兩杯熱飲料送到了她們的手裏，“明天還有簡單的兩幕戲，結束之後你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陳導走後，汪鹿桃嘬着吸管一邊說：“要不是陳導的年紀大了一點，我還真的覺得他對我們其中一個有意思了。”

“也沒有多大吧，快四十歲而已。”

汪鹿桃吐出吸管：“不是吧，我爸也沒到四十，酥酥你能接受的年齡差也挺大的。”

唐酥猛然想起自己現在不過二十一歲，而不是三十歲。

“那是差的有點多……”

第二天的戲份就比較簡單了，大意就是她們這兩個領舞被宴席上的貴族看中，她們的主子就把她們送了出去，沒兩天就傳出了她們的死訊。只不過兩個舞姬，又有誰在意她們的生死。

她們的戲份殺青之後，陳導還特意給她們訂了個小蛋糕，“慶祝你們第一部戲殺青。”那一瞬唐酥覺得周圍看她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好在她們也沒在這裏多做停留，第二天早上就坐飛機回了Q市。

明明離開了三四天而已，再次踏進Q市卻感覺像是隔了好幾年。

過來接機的是程子昱，見她出來直接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想死我了。”

唐酥也回抱了他一下。

晚上三人一起吃了頓晚飯，程子昱送她們回去學校，“回來正好準備考試，馬上期末考了，你們的專業成績我不擔心，但是選修的文化課的成績做好準備了嗎？”

唐酥苦惱地皺了皺眉：“明天我和鹿桃準備泡在圖書館了。”

“需要我作陪嗎？”程子昱挑了挑眉。

汪鹿桃趕忙應聲：“要的要的。”在一口答應下來後她和唐酥解釋：“你別看我表哥吊兒郎當不務正業的，其實他成績很好的，就我們那選修課，對他來說都是小意思啦。”

“那行，明天圖書館見。”

這個學期的最後一點時間全都貢獻給了圖書館。

大學放假普遍比較早，唐酥結束了這邊的考試就和汪鹿桃正式住進了市一中。而随着市一中的期末考試的到來，她們在這裏為期一學期的助教時間也即将結束。

在林曉宣布了這個消息之後，唐酥看到不少人的眼眶都開始泛紅。本來她是為了鐘堯才來這裏當助教的，可現在卻好像對這裏生出了一種奇妙的難以割舍的情緒。

然而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即使她們再不舍，也不得不說再見了。兩人把宿舍裏面的東西打包，搬上了樓下停着的校車。

“唐老師你等等！”宿管阿姨追了出來：“之前有個男孩子要我給你的。”唐酥透過窗口接過了那個信封，車子發動了。

在校車駛向Q大的路上，唐酥拆開了那個信封。裏面是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A4紙，她打開看了一眼，發現這是一張班級成績表排名。

倒數第一名是盧陽的名字，每科幾乎都沒超過二十分。她輕聲地笑了一下，順着盧陽的名字往上看，果然發現了鐘堯的名字。

在一共六十人的班級裏面排在第四十二名，科目成績一半及格一半不及格。實在算不上多好的成績，但是要對比起他之前的成績，的的确确是有進步的，至少現在能及格了。

唐酥想起自己上次在他面前說喜歡程子昱成績好……他不會真的信了吧？

紙張上面沒有多餘的字，好像就是單純想讓她看看他現在的成績。唐酥疊好成績表放回了信封，将信封妥帖地收進了包裏。

今年總算是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