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只要你1

從那天起,川烏就再沒跟鳳凰聯系過,倒是小趙每隔兩天天就會過來,送些吃的和玩具。鳳凰跟軟糖嘀咕:“你爸出去幾天了?”

“第五天。”

“他一般都出去幾天?”

軟糖搖搖頭:“他從沒有離開我這麽久過,以前我們都是一起去法國的。”

那時她還小,川烏無論去哪裏,都把她挂在行李箱上推着就走。現在她長大了,需要進學校學習了,就再也不能跟着爸爸滿世界跑了。

鳳凰揉揉軟糖的頭:“沒事,跟媽媽在一起也是開心的,對嗎?”

其實軟糖已經察覺不對勁,但這孩子一向沉穩,愣是沒對鳳凰透出一句,每天放學後只跟兩個纏人的妹妹玩。鳳凰試着往川烏手機撥了個電話,手機是通的,但就是沒人接。

第六天。

組裏正在開會,老吳聽到消息說市立幼兒園最近壓力很大,準備再添一把火。鳳凰開會時走神,老吳停下來問她:“在等電話?”

鳳凰忙收起已經這樣玩了一上午的手機,說:“沒。”

會議繼續,楊晴問老吳:“晚上園長請你吃飯,你可別被糖衣炮彈收買了。”

老吳拿出一個微型攝影儀,嘿嘿笑了。楊晴啊一聲跑去看,一個勁誇他:“你太聰明了!”

老吳把東西遞給鳳凰:“喏,拿去玩玩,這是我特地跟我舅借的!”

鳳凰卻推開了他的手,拎起包往外跑,說:“我今天請假!”

鳳凰一陣風地走了,楊晴看着落寞的老吳,拍拍肩:“天涯何處無芳草,隔壁臺花喜歡你。”

老吳啧一聲:“你是六十年代的消息渠道吧親?隔壁臺花有主了你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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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晴頓時八卦心熊熊燃燒:“誰?”

老吳推開她:“我不關心。”

楊晴抹淚:“吳啊,你嫁不出去我好難過啊!”

這邊兩人插科打诨,那邊鳳凰一路風馳電掣開到川思集團在月島的辦公樓下。這還是她頭一次來這裏,以前就聽臺裏的小姑娘說起這裏怎麽怎麽氣派怎麽怎麽豪華,今天她就站在這棟月島特批的高樓之下,再次感覺到了那種難以言說的情感。

她的川烏,變得不一樣了。

三年時光,物是人非。

***

鳳凰深吸一口氣,擡腳走進去,身邊穿梭的都是職業裝精英臉的上班族,鳳凰一聲運動裝特別顯眼,但好在她長得美,沒被保安擋在門口。前臺小姑娘問她:“請問您找誰?”

鳳凰想了想,先說:“我找川烏。”

小姑娘愣了愣,顯然沒聽說過有人敢這麽直呼她們家帥氣老總的大名。然後,小姑娘有禮貌地表示:“請問您有預約嗎?”

鳳凰說:“沒有。”

小姑娘查了查,說:“川總現在不在公司,您留下聯系電話吧,我會幫您轉交的。”

鳳凰沒留電話,反而問:“那我找小趙,他不會也不在吧?我昨天才見過他。”

小姑娘又呆了呆:“哪個小趙?”

“川烏的助理啊。”鳳凰說。

“哦,趙助啊!”小姑娘明顯有些不相信,卻又覺得鳳凰不像在開玩笑,就試着往頂樓打了個電話。

很快,小趙就下來了,一路小跑到鳳凰面前,臉色直抽抽。鳳凰說:“我有點事要跟你談,是在這裏還是另外選個地方?”

川思的趙助在這棟樓裏平時也是橫着走的,但衆人卻親眼目睹他小太監樣兒引着這位運動裝女士坐上了老總的獨立電梯!

電梯很快上到頂樓,小趙心中忐忑卻硬是得裝作淡定,問鳳凰:“要不要喝茶?還是果汁?”

鳳凰的眼飛快地掠過房中各處,小趙見她不說話,轉身就去準備茶水,卻在下一秒被鳳凰從背後襲來,整張臉拍在牆上,雙手被桎梏在身後。

鳳凰眯着眼,語氣危險:“他到底在哪裏?給你三秒鐘,每隔三秒我就斷你一根手指頭。”

小趙從不知道看着鮮豔的鳳凰居然會是一朵帶着巨毒的大花,他一個大男人被鳳凰拍在牆上動彈不得實在是很失面子,可他也不是壞人啊,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鳳凰開始讀秒:“一……”

小趙委屈極了:“老板不讓我說……”

鳳凰:“二……”

她抓住了小趙的食指。

小趙飙淚:“你放過我吧,我們做這行的最忌諱背叛老板了,以後我在這行混不下去怎麽辦啊!你放心,老板很安全很好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三。”鳳凰說完,手指靈巧施力,将小趙的食指反向坳去。

那種徹骨的恐懼令小趙助理扔了節操:“在療養院!老板在他老爹的養老院裏!”

鳳凰一時愣住了。

小趙再也忍不住地嗷叫起來:“松開啊快松開,我的手斷啦!”

鳳凰後退兩步,小趙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臉從牆上拿下來,委委屈屈地抱手躲着鳳凰。

“為什麽不回來?”鳳凰問。

小趙說:“他們父子的事很複雜的,我也不清楚。”

***

鳳凰繼續逼問,但小趙梗着脖子表示:“就算你卸了我所有的手指頭,我都不會再說了。”

于是,鳳凰就真卸了小趙十根手指頭,然後把人送到了白醫生那裏。小趙淚流滿面地舉起自己的爪子問白醫生:“治得好嗎?”

白醫生點點頭,然後看向鳳凰:“我以前說歡歡喜喜太胖,你不會介意吧?”

鳳凰也點點頭:“會的,所以等我回來你最好已經移民了,不然川烏都救不了你。”

從醫院出來後,鳳凰直接去了學校見軟糖,軟糖正在上語文課,她被老師點名起來讀一篇課文,軟糖其實有些偏科,此刻正皺着眉頭看課本,鳳凰守在外頭等了等,才聽她小聲念起來,等她念完後,鳳凰探頭進去,說:“不好意思,我是鳳珠的媽媽,可以讓她出來一下嗎?”

班裏的同學都在竊竊私語,軟糖穿過課桌走出去,聽見同學們都在羨慕她的媽媽長得漂亮。

鳳凰拉着軟糖走到角落裏,問她:“你爺爺的療養院在哪裏?”

“爸爸在那裏嗎?”

“恩。”

“我知道,你帶我一起去。”

鳳凰牽起她的小手:“可是我們都走了,誰來照顧妹妹?”

軟糖想了想:“那我留下來照顧妹妹。”

鳳凰點點頭:“乖。”

“爸爸還好嗎?”

“……媽媽會把爸爸帶回來的,放心。”

軟糖抓着她的手:“我不喜歡爺爺。”

鳳凰撫了撫孩子的臉:“為什麽呢?他對你不好嗎?”

軟糖搖搖頭,不是不好的,但……她不想說出來讓媽媽傷心。

爺爺總是說媽媽的壞話,所以她一開始才那麽讨厭媽媽,可是最近她很喜歡媽媽了,覺得爺爺以前對她說的那些都是錯的。

***

三千港,是一切開始的地方,玉城,是一切結束的地方。

鳳凰搭乘的飛機降落在玉城,從機場出來,鳳凰攔了輛出租車直奔三千港,路上的風景一幀一幀閃過,車子駛出玉城,在高速上飛快疾馳,高速旁有一個很大的房子,高牆電網鐵門,有幾個人等在房子外面,等着自己的家人從那裏面出來,等着屬于他們的一家團聚。

很快,便看不到那座房子了,鳳凰低頭捂着眼,那一路,她心裏的傷口被重新撕開,血淋淋地淌了一路。

她害怕回來,就是因為那些曾經太過疼痛。

玉城沒什麽變,倒是三千港變了許多,從車上下來時鳳凰差點就走錯了路,這裏以前沒有療養院,聽說是初雪堂出資建的,鳳凰朝路人打聽,指路人教她要左拐去海邊,到了海邊就能看見。

鳳凰有很不好的預感,她一路小跑找過去,原來根本不用別人指路,這個療養院所在的地方她太熟悉了,那是她從小長大的家。只不過啊,家沒了,以前的鳳宅也被推到了,這塊面朝大海的土地,建起了三千港人口耳相傳的,初雪堂的川老板做慈善事業的療養院。

她站在門口再也忍不住,一顆淚砸下來,落在滾燙的石頭上,瞬間被蒸發。

院子很大,牌匾高高挂在上面,門口有保安,裏面種滿了綠樹和紅花,偶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拄着拐杖出來散步,身旁的小護工亦步亦趨,護理周全。

聽說只要是三千港戶口,年邁且子女無法照顧的,都可以免費進來養老。

樹下一片陰涼,鳳凰穿過這片樹蔭,然後又進入了烈陽之下,直到走到院子深處,才看見後面的一棟小樓。有兩個老者在石桌前下棋,鳳凰看着其中一人,沒想到那人已經老到她差點沒認出來。

坐着輪椅的那人也看見了她,他的手裏執着黑棋,停在半空中。四目對望,彼此的眼裏都是恨意。

***

陪川海下棋的老人已經被人推走了,川海靠在輪椅上,說:“很吃驚嗎?”

鳳凰搖搖頭:“不,惡有惡報而已。”

川海呵呵笑起來,他的喉中有濃痰,一下嗆了起來,護工忙過來幫他排痰,鳳凰緊緊握着拳頭,即使親眼看見他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卻還是不能平息她心中的怒火。

過了好久川海才恢複正常,他說:老“了,不中用了,不過我不怕死,你媽媽死的太早了,我活的太孤單了。”

“閉嘴。”鳳凰撇過臉不去看他。

川海笑了,問:“是來找小弟的?”

“他在這裏,我知道。”

“小鳥,在你找到他之前,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川海點了點手邊的遙控,輪椅車就滑到了她面前。

鳳凰聞見了他身上腐朽的老人味,随即後退兩步拉開距離。川海說:“當年,是我害死天哥的。”

他說完,笑得得意,鳳凰整個人都在發顫,即使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但親耳聽見了,又是另外一種震撼。一種,撕破了所有僞裝,吃羅羅的撞擊直至心底。

“這樣,你還要見他嗎?”川海問鳳凰,“我們兩家有血海深仇,你還想見他嗎?”

***

小樓二層的卧房內,厚厚的窗簾擋住了夏日的豔陽,房間裏一片漆黑,正中間的椅子上坐着一個男人,他瘦的背後肩胛骨凸起,将身上的襯衣撐起一個尖銳的角。他沉默地靜坐在黑暗中,将樓下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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